第186章 叫趙雲的丫鬟

陳若澄對這武攸暨現在是更琢磨不透了。在對方立場不明的情況，他並不想平白招惹上對方。所以他並沒有採用如夢令神識出竅窺視對方的念頭。

說不定武攸暨只不過是生在公主府的又一個呂洞賓式的傢伙呢？人不犯他，他不犯人。那陳若澄沒有必要做什麼有些僭越的行為把這種獨善其身的傢伙推到對立面去。至少剛才一句話，讓他看起來他似乎對太平公主惡意不重。

會不會是太平公主對他偏見太重，影響到了自己的判斷？他對公主很兇惡，但只是規馴公主行為的話，倒像是一個粗暴的家長。這麼說來，他和陳若澄一直在做的事，並沒有本質區別，都是在想公主不要淪為歷史上那個身死家滅的深淵。

所以對於武攸暨的行為，陳若澄是越想越迷糊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不過，陳若澄以前就是摸魚王出身，可沒有什麼奮鬥者該有的執著，性子本就有些疏懶的。想不通就暫時不想了。今天的事只要能明天做，那就推到明天吧。

反正他都有半生半死的命中批語，說不定他明天就死了呢？那不是就不用做事了嗎？

嗯，他前世就有一句話: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誰先來。

結果第二天，他就發現，兩者可以一起來。李裹兒又上門了。太平公主和他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錯愕。這又蠢又盪的丫頭找上門來做什麼？

當真是相中了小禿頭陳若澄嗎？陳若澄現在已經不是禿頭了。雖然才只過了幾天，但他一介修行者，別的什麼本事都沒有，控制毛髮快速生長總還是能做到的吧。其實他原本是只準備長出一個後世常見的中短髮水平就可以了。可這不太符合此世的審美，在公孫幼薇吃吃的笑容和杜離憂的哀求之下，他還是恢復了之前的長發飄飄形態。

這麼一說，出去見李裹兒，得扣一頂帽子。不然還得向她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快就長出頭髮了。李裹兒可不知道他的修為。

其實僕人通傳李裹兒拜訪的時候，太平公主正在發火。也是因為僕人的通傳，說的是另一件府中的小事。但公主確實勃然大怒:「什麼？她改名叫趙雲？她個賤婢憑什麼叫趙雲？」

陳若澄臉一抽。這個時代雖然《三國演義》還沒有誕生，但趙雲也是小有名氣的。當然此時還沒有漫畫什麼的二次創作，所以趙雲還不是那個玉面公子的形象，而是膀大腰粗威武雄壯的形象。聽起來這說的是一個婢女改名叫趙雲，是吧？

他腦中不禁浮現出了後世視頻里「小姐姐瘦下來一定很好看」的雄壯小仙女，不禁心裡也有些發怵。

太平公主看著陳若澄，臉上的怒容中又帶上一絲委屈:「她怎麼敢？她憑什麼叫趙雲啊？」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胡謅:「會不會是她喜歡趙雲？趙雲在長坂坡七進七出，也算是英雄了得。英雄受人歡迎也沒什麼好奇怪。」奇怪，太奇怪了。受人歡迎不奇怪，改名成對方就奇怪了，尤其還是異性。他自己也沒改名叫蒂法啊？

太平公主聞言卻是一愣:「什麼七進七出？」這時長坂坡的故事還沒有完全成型，趙雲殺進長坂坡的事存在，但是具體過程還沒被二創。所以這七進七出的說法，公主還聽不懂。

陳若澄剛想解釋，太平公主卻笑了。只是笑容里仍透著十足的怒氣，而且只是一閃而過:「不是三國時期的將軍趙雲，是照雲。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的照雲。這明明是你寫給我的詩，她個賤婢憑什麼用？」

陳若澄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把「這是許仕林的詩」這句謊言說出去。他雖然是鋼鐵直男，可又不傻。他當然不會幹如此大煞風景的事。只是柔聲說:「你不喜歡，將讓她別叫這個名字好了。」

雖然這麼做有點霸道，也不符合陳若澄的風格。但是畢竟這是封建社會，這萬惡的大地主代表太平公主只是勒令僕人不許叫某個名字，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甚至連欺壓勞動群眾都算不上。

太平公主的怒氣倒是稍減了幾分，卻更委屈了:「我又管不到她。她是定王的人。我以前就嫌她名字很討厭，要她改名。誰知他們兩個都不搭理我。現在卻來告訴我要改為照雲，哼。有機會，我打死這個賤婢。」

當公主說出這是武攸暨的人時，陳若澄面色一寒。這可不是改名的事，而是在給他警告呢。昨天他們在亭中的夜話，定王轉頭就能知道。而且毫無顧忌地告訴他們:你們念的詩也好，說的話也好，我就是知道，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只是警告歸警告，但總歸是沒有徹底撕破臉。這大約意味著對方並不准備朝他動手，或者說朝公主動手。只是告誡別去招惹他。也對，他明明有能力掌控整個公主府。卻對公主這麼明顯向陳若澄示好視而不見，說明公主只要不給他本人添亂。他也不在乎帽子的顏色和數量。

不過沒等陳若澄繼續想下去，他又聽到公主口中說出惡狠狠的「打死」二字時，不禁心中一緊，居然一把想要握住太平公主的手。只是做到一半，才發現這個動作的僭越，有些不自然地將手半道抽了回來，小聲說:「令月，別這樣。那個聰穎睿斷，瀟洒颯爽，天命風流的你，才是最好的你。一句詩而已，不值得。」

不知道是這句話本身，還是他半途而廢的動作，太平公主的怒氣很快就煙消雲散了。只露出笑靨:「好，我聽你的。我們不管這個賤婢了。不過也別指望我叫她照雲。」

這時關於李裹兒來訪的稟報才傳了進來。

「這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女人，她都恨不得到處宣傳，安樂公主才是帝國第一公主，怎麼會紆尊降貴來拜訪我？」太平公主語氣里可沒有什麼客氣。若說上次，她還在陳若澄面前保持對侄女應有的禮節。這次來，大約是她自覺和陳若澄更加熟悉了，沒有必要再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的不悅，說得更刻薄一些不說，也沒不肯再找補一句。

說完，太平公主面色古怪地盯著陳若澄良久，直到把陳若澄都看得有些不自在以後。她勃然大怒起來:「是了，這個小賤人看中陳郎了吧？她當太平公主府是什麼地方，也像她安樂公主府一樣腌臢嗎？還想來向本宮討要人去作她的面首不成？哼，那可不要怪本宮不講什麼姑姑的親情了。」說著，多年以來睥睨天下的寒氣重新回到了她臉上。

陳若澄臉又是一抽。不但是因為被這安樂公主的放縱給驚呆了。還因為太平公主這大義凜然的樣子，誰能相信她的名聲也就僅僅稍好於安樂公主母女二人呢？或者也稍好於她母親……這武周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所以說看演技，什麼戲班梨園都是一樂，真演技還得看王公貴胄。

只是她願意在他面前飆這演技，目的也很顯然吧……唉，陳若澄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此所動。他雖然隱隱有些接納太平公主的意思，可是怎麼想也還是挺膈應的。也許，公主的意思是，之前種種皆為前情往事，從此洛陽牡丹只為他一人綻放……那他該如何呢？

心情複雜地同公主二人一道見了李裹兒。這種事他才不想公孫幼薇和杜離憂去看笑話呢。還嫌他不夠麻煩嗎？

只是見到李裹兒以後，他們更錯愕了。因為事實證明他們思想猥瑣，內心齷齪。李裹兒此來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