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祖父的將軍罐

「叮咚……叮咚……叮咚！」

破手機，來電提示，敲門聲音很強勁：衝出屋子，傳出老遠老遠。

可是，此時的老李，他已不被任何嘈雜攪擾，在埋頭挖坑。

大樹下刨坑，最大的障礙是樹根。

狠下心腸的老李想的是：這麼大的樹，並不稀罕這點樹根吸取土地里的養分。植物所需，主要來自太陽！

於是，他拿來刀，斬斷粗大的根，拔除藤須，再又挖起泥土……

「嘭！」

這是鐵鎬砸著鐵盒子，才能發出的響聲！

一般人有這樣的奇遇，驚喜萬分。不由地要想到是某先人，埋下的金銀。

老李這會兒，一臉沉靜，仔細挖掘、刨開鐵盒子四周泥土……終於抱起鐵盒，放到坑上樹根處。

看著一大一小，一鐵一木兩盒子，老李心裡頭這才泛起來波瀾。

老父親早就告訴他：槐樹正北方向，距樹心五米處，埋著祖父的將軍罐。

曾祖父建造李家大院時，栽下這棵洋槐。定有規矩：一代一代正主死後，骨灰都埋這樹下，幫助後代守護著家園……誰絕後，帶害上一輩人都進不去祖墳地！

現在面臨的就是：老李要將祖父的將軍罐取出，埋下父親的骨灰盒……

將來，他自己不知會身埋何處。所以……

念及父親一直耿耿於懷，老李看著旁邊骨灰盒，嘴裡叨叨有說詞：「我都不知老李家祖墳地在何處，所以，爺爺還沒個去處。您呢，倒是鳩佔鵲巢……」

腦海里突然出現這樣個意識：這樣告慰之言，冒犯到了兩代上輩。傳統說法，這又是更惡劣的不孝

於是，老李趕緊把嘴閉住。心裡安慰自己：一代人做完一代人之事。

至於身後事？誰能預料之事！

接著做事：

撬開鐵盒，取出祖父將軍罐；再將父親的骨灰盒放入鐵盒；還將鐵盒子埋進坑裡去……

真有種代代人躲進同一個炮彈坑的感覺。

趕緊復土！

終於完成童謠裡面的套路：挖個坑，埋點土，數上一二三四五……

哦……種下的是悲哀，千萬別再長出來！

「叮咚，叮咚，叮咚……」

電話鈴聲，這時打斷了老李對父親的悼念。

他起身，依依不捨於剛剛壘起的小土包，抱起祖父的將軍罐。一步三回頭，走向從此屬於自己，可以遮風擋雨的破屋子。

回屋，安置了祖父，拿起手機。老李也不看來電顯示，隨口吐出一聲：「喂……」

來電話之人似乎迫不及待：「老李，你搞什麼呀！老不接電話？」

老李仍然神情萎靡，口氣慵懶，「我在埋……」

「買什麼呀！快來醫院。你老婆腿斷，燙傷了臉！」

幾天來，別說誰誰誰，老李都忘了自己是誰。他這時還發懵，「你打錯電話啦，我沒有老婆。從來沒有過。」

對方更加的急，猶如火燒到了下巴，「你是李衛靖！我是梅波！」

老李還是不緊不慢地，「梅波是誰？李衛靖又是哪個？我都不認識……」

老李這樣的回應及態度，惹火了對方，「你個老雜毛，就是裝傻充愣！老子通知到你是人情，你不領情算逑。從現在起，我跟你一刀兩斷！老子醫好了人，喊她跟你一吹兩散！她兒子回來，還會打得你屁股裂成兩瓣……」

「嘀！」對方那裡，連電話機都有了火氣！

「李衛靖是誰？」老李問過這句。突然，雙眼閃出道光芒。

「啪！」他將手機砸在自己頭上。

「叭，」手機殼掉到地上。

舉起手，張開手指，他看到手掌里的手機，連屏幕都已裂掉……

這時，哪還顧得到手機！

既然確認了自己，也就想起來她和他。

她啊，現在名義上是李衛靖的妻！

還有這個梅波。小時候是鄰居，熱心發小、撮合娶妻、妻之老闆、餐協委員……因這姓名，從小綽號：媒婆。幾十歲了，還被冠名：拉皮匠。

哎呀，哎呀！咋分心思在他身上？

哎呀，哎呀！她之傷情怎麼樣？住哪家醫院？怎麼發生的？……這些又全在他身上！

急切間，李衛靖找來亡父遺留下的老人機。打開機子，卻憶不起梅波的電話號碼。

想了一下，李衛靖還是決定：先去梅波的火鍋店。探明情況，再找拉皮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