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街角對面,一個攝像頭隱蔽而清晰的將面前的一切拍下,並傳回彭格列基地。
「放開我!不要阻止我!我要去找他!」綱吉目眥欲裂低吼著,聲音彷彿是木鋸拉扯發出的粗糲沙啞,不負從前的溫柔和善。
他被雲雀反手壓背壓在地上,手腕已經被攥出了青紫,他卻好像沒有痛覺一樣掙扎著,臉頰在地上摩擦復又抬起,盯著屏幕內熟悉的面孔,他眼睛充斥著血絲,如同惡鬼,曾經那柔軟的少年好像顛覆殆盡,狼狽而又猙獰。
「沢田綱吉,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不停止你愚蠢的妄想,我就折斷你的手臂。」雲雀皺眉低聲警告,他壓制綱吉手臂的手隱約有被撼動的狀態,成年人和少年的身體差距並不是一點半點,不是火焰的戰力而是單純力氣的比拼,這讓他心中略有驚愕,隨即冒出興趣,堪稱期待。
他當然知道這是小動物在情急狀態下爆發出的巨力,但只要一直維持這種狀態,說不定也能帶給他不小的樂趣,難逢對手的苦悶看來要徹底終結了。
但讓小動物這般激動,屏幕上的究竟是誰?
「十,十代目!請冷靜下來!」獄寺慌張跪在綱吉身邊,又是對壓制他敬愛十代目的雲雀怒視,理智又讓他明白絕對不能讓十代目出去。
外面世界危險而又凌亂,敵方家族眼線遍布整個城市,他們的主要戰力也不在並盛,十代目若是冒然出去,定會遭受襲擊,說不定會落得...
獄寺神情悲憤,原本刻意隱藏的記憶再一次抓撓著他的心臟,黑色的棺槨內是他這輩子信仰的終結...
他沒忍住紅了眼,雙拳衝下砸在地上,力氣之大磕出血來,他低聲嘶吼道:「不能出去,我知道十代目你在擔憂那個傢伙,可是外面太危險了!如果,如果您遭到戰鬥,不辛受傷...我就是萬死難辭其咎!如果一定要去,請讓我去,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
綱吉掙扎地動作停頓下來,他眼睛通紅,疲憊睏倦、激動悲憤所有的情緒混雜在一起直直望著屏幕上被截出的畫面——
流浪者身著米色毛衣,跟著另一個白髮身影相隨。
心臟彷彿被捏緊,沒有吐露出來的,從未體會過的堪稱窒息、煩躁的心情想要讓他暴躁吐露,為什麼跟在這個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無法在承受沒有你的世界...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流浪者這個人的事實,他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淪陷在失去的崩潰中,偶然拍攝下的畫面這怎能讓他不激動,不去掙扎!他想要去找流浪者!想要親自抓住他的手臂,用自己感受對方存在的現實!
但同樣他也絕對不想牽扯自己人,不能讓別人為自己的心情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咬緊嘴唇,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綱吉身體顫抖著,盯著屏幕上的人許久沒有說話,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不想放棄,可不願同伴陷入兩難境地,此刻詭異的沉默抵抗著。
里包恩已經看夠了這場鬧劇,他的臉色陰沉,緩步走到綱吉臉頰邊,抬手捏著對方的后脖頸。
冥冥之中似乎察覺到什麼,綱吉連忙抬頭,眼中凈是哀求與痛苦。
里包恩,目光沉沉,聲音低緩:「一己私慾將整個彭格列陷入危難之中就是你身為彭格列首領的職責嗎!?蠢綱好好想想,以那個傢伙的實力,需要你來救他嗎?不要讓彭格列的未來,世界的未來都賭在你的慾望中。」
綱吉被如此教訓,神情動容,但眼中堅決一點沒少。
他是被壓在地上,以一種讓人看了想要發笑的丟人,愚蠢姿態,但同樣...
作為沢田綱吉的本性沒變,溫柔與堅強從未從他身上消失,他咬著嘴唇,聲音沙啞:「拜託你了,讓我去。」
「我沒辦法...
我做不到把他丟在外面。」
「他從來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強大。他也從來沒有你們想象的那樣有什麼野心。」
「他只是想要抓住什麼,他只是想要找到一個理由...」
「我跟他做過約定,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他身邊,我不想看見他被孤獨所浸染。在實現約定前我絕對不會死。」
「所以,拜託了,我不會牽扯彭格列,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綱吉目光越發堅定,被攥在身後的手拳頭捏緊,好似里包恩不同意他就算用武力,也要出去。
作戰會議室陷入沉默,屏幕上定格在從餐廳出來的流浪者的身影上,房間被明亮的燈光照亮,所有人緊緊盯著房間正中央的兩人,無論做出什麼決定,他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覺悟!
為了朋友、家人、所愛之人而戰!
里包恩跟綱吉對視良久,像是玻璃珠一樣的眼珠並非是透徹的純真,而是經歷過戰爭與殺戮殺手的深沉與威懾,最終,里包恩沉沉吐出一口氣。
「別小看了自己,蠢綱,你是彭格列的十代目,你的命令就是彭格列的前進方向,無論這會給彭格列帶來的是毀滅還是新生。這次的作戰可能是我們最大的一次賭博,做好準備了嗎。」
明白這是里包恩默許自己的行動,綱吉眼睛瞬間亮了,感激充斥其中。
「但這次的賭博不會把彭格列全部賭上去,執行作戰的,只有兩個人。」
里包恩沉沉道。
獄寺率先舉手,只要能跟十代目執行命令,就算是地獄他也絕不退縮!
里包恩在會議室眾人的面容上轉了一圈,嘴角勾起:「執行命令的人員,蠢綱,以及...」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里包恩意味深長的說。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總是在這片舊時代的破舊商業街離逛著實在無聊,怎麼樣,走嗎?」
白蘭笑眯眯地問道。
面對未知的,不知是敵是友的存在,如果是我,必然會先將人帶到早就布下陷阱的領地,等待對方顯露頹像,白蘭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流浪者心中想著,對白蘭提出的建議並不意外,隨意點點頭,默許了。
白蘭笑容加深:「那我們走吧。」
話音落下,一輛漆黑轎車便停在了路邊,似乎示意著他們上車。
流浪者見此皺了眉頭,沒有掩飾的嗤笑一聲。
他和白蘭是隨意的走在街上,他走在前面,十年的變化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與記憶中有出入,面前是他自己都感到了些許陌生的街道,白蘭的部下居然能這麼精準定位他們,定是一開始就監視他們。
白蘭做了個手勢,阻擋了想要立馬下車問好的部下,他親自拉開車門,手臂搭在門框上,像是輕佻地富家少爺,身形籠罩在少年的身上,對流浪者笑意吟吟:「走。」
這幅姿態,似乎是警告自己別動逃跑的心思。
不過...逃跑?他究竟要小看自己到什麼地步。
流浪者沒有說出這句話,被他人小看不一定意味著羞辱,更意味著自己的機會,他鎮定自若坐進車裡,白蘭緊靠著他坐下,沒有給司機下命令,對方卻像是早就知道了白蘭想去的目的地。
車輛啟動,窗外的風景飛速掠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幾乎沒有出過並盛,居然在這方寸之地生活許久,跟他流浪者的身份還真是不相符。
原本商店林立、人聲鼎沸的城市緩緩從視野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乾枯、蕭條的秋日風景,樹木的葉子不負夏日的翠綠與活躍,只有幾片堅守在樹枝上也散著頹敗色彩。
車輛逐漸駛進有密密麻麻樹榦的山野,這山中不知道何時開拓出這麼一條寬闊的馬路,以及道路盡頭
的,數十層高的樓宇。
門口站了兩排身形高大健碩的部下,身著白色、樣式詭異的服裝,腰背挺直,迎接他們的到來。
「這裡是我在並盛的分部哦。」白蘭道,絲毫不在意將分佈位置暴露出來會有多大的麻煩。
「有你這麼不省心的長官,你的部下一定非常出色。」流浪者緩緩開口,帶著嘲諷。
白蘭裝作委屈地指指自己:「可我也非常出色,這個理論應該是,有優秀的長官就有優秀的部下。」
「自賣自誇的能力也讓我大開眼界。」流浪者淡淡道。
雖然是陌生人的領地,但流浪者目不斜視,頗為自然地從比他高大許多的有健碩身材的人中間走過,快踏入向兩側打開的自動門前,流浪者問道:「在深山中建造這麼顯眼的建築物,你不怕有人襲擊嗎。」
襲擊...
白蘭眼神微動,他從來沒有對七葉寂照吐露自己的職業和要做什麼,對方卻已經把自己跟戰鬥這個詞劃上等號了嗎?
他是無意說出,還是故意告訴他這些,表明自己的不簡單?
不過無所謂...
如果他能強大到傷了自己!
那這個不那麼無聊的世界,足以讓他喜悅!
白蘭心情愉悅,他靠近牆壁大樓的玻璃牆壁,抬手攥著拳頭,猛然砸在玻璃牆上!
力氣之大,玻璃牆似乎都有了震動!
但就算如此巨力、沒有防護情況下的攻擊,白蘭的手上沒有一點傷痕,他對著流浪者笑了笑:「不用擔心,能夠擊穿這牆壁的人,整個世界都沒有幾個哦。」
「而有這個實力的人,我頗為歡喜等待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