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想通
夏檸出宮的第四天,夏玉稼終於從城外訪友歸來,一進府門,管家就來稟告了夏檸找他的事,他將滿是灰塵的外袍脫下來扔給管家,問他:「昭寧可說了是何事?前幾日找我,那她現下已經回宮了?」
管家:「公主得王上允准在宮外小住十日,今天是第四日,還未到回宮的日子,她前幾日來找您,只說有事,但具體是何事倒並未直說。」
「那你也不說讓人去城外通報一聲?」夏玉稼不滿地看了管家一眼,坐在榻上將腳上的翹頭履拽下來扔到一邊。
管家將他脫下的鞋履拿在手上,連著剛脫下的外衣一併遞給身後伺候的從人,隨即一臉冤枉地為自己辯駁道:「公子,這您可錯怪我了,我當時就問了公主要不要讓從人去城外通知您一聲,但公主說事情不急,不讓打擾您訪友的安排,說等您回府了她再過來。」
夏玉稼:「那你著人去她那裡知應一聲,就說我已經回來了。」
管家應聲就要下去安排,夏玉稼又叫住他吩咐:「讓人給我送熱水來,我要沐浴。」
一路騎著馬回來,兜了一身的風塵,不好好洗洗怕是都見不了人。
「公子放心,我已經跟下面說過了,熱水馬上就來,公子您先稍微緩一會兒。」
夏玉稼點頭,果然不到半刻鐘就有從人送來了熱水,等他洗浴一新坐在院中借著日光晾曬頭髮時,從人進來通稟說昭寧公主來了。
他剛站起身,才說請她進來,便見女郎穿著一身殷紅的影紗雪絹裙風姿裊裊地朝他走來,腰間的同色系帶將她腰肢束得不盈一握,那張婉麗似仙的臉配著極其曼妙的身材,直叫人移不開眼。
不論見多少回,夏玉稼總會被自家妹妹的容貌驚艷到失語。
「二哥,你可算是回來了」,夏檸一臉高興地走近他,伸手觸了觸他還在滴水的發稍,「這是剛洗頭了?怎麼不把發稍擦乾再出來曬太陽啊,你看看,你這頭頂干透了,下面還滴著水呢。」
夏玉稼看到夏檸沖他笑,一瞬什麼事都想不起了,只覺得自家妹妹既美麗又可愛,「這不是犯懶嗎?反正再曬一會兒也就幹了。」
夏檸微微嗔著瞪他一眼,「好在天氣暖和了,不然你頭髮不擦就出來曬太陽,非得著涼不可。」
夏玉稼呵呵笑了幾聲,問起夏檸前幾日找他的事。
夏檸讓從人搬來一方小榻和他挨著坐下,提起前幾日在王後宮中發生的事,說到祈簡為她受了二十下杖責時,夏玉稼臉色沉了下去,倒不是責怪夏檸,而是厭惡王后這樣的處事手法。
「就因為你去了樂室幾次,王后便認定你和阿簡有不軌之舉?」
夏檸無奈聳了聳肩,「不止呢,王后還說我勾搭了范將軍,陳先生是為我出頭,才被王后讓人杖責的,所以我想請二哥出面跟父王求情,讓他能在你府上修養一段時間,宮外的環境輕鬆些,或許更適合他養傷。」
這當然沒問題了,夏玉稼本就把祈簡當作知己,甚至他還抱怨夏檸應該早點將消息傳給他的。
「管家說你去訪友了,我想著這事耽擱幾天也沒所謂,讓陳先生先在宮中靜養幾天再出來,還能折騰得輕點。」
這倒也是,夏玉稼點頭,隨即小心地看她一眼,試探道:「王后那樣說你的確是她的不是,不過阿寧,阿簡長得那麼好看,性子也好,還願意在王後面前為你出頭,你對他……」
他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未盡之語即便沒說完,夏檸也明了他的意思。
她雙頰微粉,不知是不是太陽曬的,只側著臉回了他一句:「瞧二哥說的,陳先生人是很好,但我的婚事只怕由不得我來做主。」
夏玉稼思忖著夏檸話里的意思,這就是說,若她自己能做主的
話,就會選擇陳簡?
他聽了這話有點高興又有點擔憂,看來阿寧真的對陳簡有好感,兩人單以外在條件來看,實在太般配不過了,他每回見了他倆,心裡總想將他們湊在一起,甚至私下裡還偷偷想過兩人若是在一起生了孩子,那他的小外甥該長得多好看啊。
當然,這都只是他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當不得真。
但聽到阿寧對陳簡確實有好感時,他還是忍不住心頭雀躍一下,但緊接著,理智回籠之後,想到兩人的身份差距,他又覺得僅憑陳簡一介琴師的身份,根本護不住阿寧,看他受王后杖責就知道了,若是將人換成范起,王后還真不敢隨意對范家的公子動手。
所以他心裡很是糾結,一方面覺得再沒有比兩人更般配的男女了,一方面又覺得兩人身份差距懸殊,將來的路或是不太好走。
夏檸見夏玉稼遲遲不言,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回過神來,眼神似喜非喜地看夏檸一眼,夏檸被他的眼神看得一縮,問他:「二哥幹嘛這樣看著我啊?怪嚇人的。」
夏玉稼支吾了兩聲,沒回她的話,反而讓侍女過來給他挽發,說待會兒就進宮一趟將陳簡帶出來。
夏檸笑說:「倒也不必這麼急,二哥不是才從城外回來嗎?不妨今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進宮也行。」
「算了,還是一會兒就進宮吧,不然我心裡老放著這事兒,還不知道阿簡如何了,虧他進宮時,我還特意跟父王說過幫我照應一下他,結果人被打了好幾天我才知道消息。」
他既這麼說了,夏檸也不好再攔著,待他收拾齊整,兩人一個進宮,一個回家,夏檸想著他這時候進宮,出來時怎麼也得到傍晚了,她便不在府上等他了,兩人約定明日再見。
夏玉稼進了宮,先是去了紀王的陽泉宮跟他討個說法,紀王本就理虧,聽他說了幾句便同意他帶祈簡去宮外小住幾天,左右人還傷著,在宮裡也不能彈琴給他聽。
跟紀王達成一致后,夏玉稼又去許夫人的宮殿探望了她,陪她小坐片刻,他便徑直去了祈簡所在的樂室。
雲石當時正在門前翻曬竹簡,看到他的那一刻,臉上簡直笑開了花,立刻便站起身朝屋裡喊了一句:「先生,二公子過來了!」
夏玉稼抬步走進院里,笑著打趣他一聲:「雲石,見到我這麼高興啊。」
雲石一點也不矜持,嘴咧得老開,「那可不,不光我,我們先生見到公子也很高興的,他一直念著公子你呢。」
公子稼再不進宮,他都想出宮給他綁進來了。
說到祈簡,夏玉稼臉色一凝,問雲石道:「阿簡如何了?事情我都聽昭寧說了,他的傷勢怎麼樣?」
雲石正要回他,祈簡卻從屋裡走了出來,他一襲紅絲織錦琵琶袖長袍在身,銀冠玉簪束髮,面容俊美白皙,走動起來頗為自如,倒也看不出傷勢很重的樣子。
「有勞公子關心,我的傷已經好多了。」
夏玉稼圍著他前後轉了一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當真沒事?我聽阿寧說你傷得挺重。」
祈簡輕笑:「其實只是些皮肉傷,公主許是被嚇到了,加上她可能覺得於我有愧,所以說得嚴重了些。」
說著,他又不經意問夏玉稼道:「公子怎麼這會兒進宮了,太陽看著就快落山了。」
「唉,」夏玉稼嘆了一聲,手抬起來本想在他肩上輕拍一下,但想起他背上的傷,便又悻悻將手收了回來,解釋道:「我這不是今日才聽阿寧說了你的事,所以就急急忙忙進宮一趟來接你。」
「今日?」祈簡莫名一笑,眼神喜怒不定。
夏玉稼沒看出他的異樣,「嗯」了一聲又跟他說:「說來也怪我,前幾日阿寧就到府上找了我,可我那時在城外訪友,今日中午才回到
府里,所以才耽擱了幾日,不然我知道你受了傷,定然會第一時間進宮來看你的。」
祈簡本以為是夏檸沒將他當回事,出宮之後故意拖著,等聽了夏玉稼的解釋,他才知自己又誤會她了,心裡閃過一絲極淡的愧疚之後,喜悅的心情重新泛了上來。
「公子能來看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再說我的傷並不嚴重,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雲石在旁聽得想笑,公子的確不需要旁人惦記牽挂著他,但他對昭寧公主,要求可高得很,一邊跟人家說不用太在意他的傷,一邊又生怕人家忘了他的傷,不將他放在心上。
他的公子啊,性子如此彆扭可愛的公子啊。
夏玉稼覺得祈簡這話說得客氣了,便不想回話搭理他,不過看著他這副君子如玉的翩然風姿,到底是欣賞的目光佔了上風。
他摸摸下巴上下打量祈簡一番,覺得他今日穿著也跟阿寧頗像,都是一身紅衣,於是不由像試探夏檸一樣試探他道:「阿簡,事情我聽阿寧說了,你怎麼就敢為了阿寧衝撞王后,你知不知道,這一個鬧不好,你怕是連命都得丟了。」
祈簡:「當時只是一時義憤,覺得公主哭得可憐,後來回想一下,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話他倒是沒說謊,事後回想起來,他都覺得自己擋在夏檸身前的那瞬彷彿不受控制了,那樣的感覺,既讓人心生迷戀又讓人感到恐懼。
不過經過幾天的自我爭鬥,他已經說服自己,情愛就是這樣折磨人的東西,既當初打定主意要體會一下情愛之事,那就不能半途而廢,至少在他離開紀國之前,好好享受昭寧帶給他這些新鮮的情感,無論歡喜還是恐懼。
只有將其中的酸甜苦辣盡數體味一遍,他才能超脫出來,將其視作一場歷練。
夏玉稼仔細觀察祈簡臉上表情,又追問一句:「那你對昭寧?」
祈簡知道他想問什麼,便苦笑著回他道:「公子說這些作何?我跟公主身份懸殊,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夏玉稼聽了這話哭笑不得,這樣的回答,還真跟阿寧回他的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也就是說除卻身份的差距,祈簡其實是喜歡阿寧的,這兩人可真是,彼此都看對眼了,卻礙於身份不敢向對方表露心意。
鬧得他也不敢隨意插手,畢竟兩人的身份差距還真是不好彌合,但這樣般配的一對男女,若只是因外在的條件便被迫不能在一起,他又覺得可惜,於是頭腦一熱,他問祈簡道:「你可願去司空府里當值?」
這問聲一出口,他又似反悔了一樣,連聲說算了算了,引得祈簡一臉訝異地看他。
紀國司空房建本該是夏玉稼的岳父,即便他未婚妻去世,他和房家的關係依舊很好,所以才一時衝動想將祈簡引薦給房建,讓他好換一條路走走,換一條能走到夏檸面前的路。
可這樣的衝動終究只是衝動,祈簡不只是一個琴師而已,他還是一個技藝超凡脫俗的琴師,若讓他放棄琴藝轉攻仕途,這並不現實,且還浪費了他的才華,再者他即便順當地在司空府里當上一個小官,跟夏檸的身份也相距甚遠,這條路短期來看是走不通的。
祈簡後知後覺明白了夏玉稼的意思,這樣一個淡泊權勢爭鬥的人,竟願意將他引薦給紀國司空,他看著眼前的公子稼,頭回覺得這人的蠢笨單純還蠻討人喜歡的。
雖然這條路並不現實,但起碼這人是真心為他著想的。
所以他只能裝作一臉懵懂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公子,我在王宮當值做得好好的,為何要去司空府上?」
夏玉稼不想再提這茬,便催促祈簡收拾東西跟他出宮,「我已經跟父王說過了,接你出宮小住幾日,你這就收拾東西吧,倒也不用多拿什麼,府上你的院子我還讓人給你留著,還有雲石也
跟著一塊,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到府上天色怕是就全黑了。」
雲石聞言看祈簡一眼,利索地進屋收拾東西,祈簡也裝模作樣在屋裡擺弄幾下,叮囑雲石將宮外和宮內線人送來的情報全部清理掉,畢竟他們要離開幾日,萬一有人過來發現什麼就不好了。
夏檸從夏玉稼府上回去,才記起自己忘了問他關於信陽君的事,臨睡之前,她摟著阿奴的小身子在心裡又提醒自己一遍,明日去夏玉稼那裡一定不能忘了此事。
翌日一早,夏檸醒來時驚訝地發現安奴竟然還窩在她懷裡,小傢伙鼻子翕動小手搭在她手臂上睡得正香,她掀開床幔看了一下外面天色,陽光已經透過窗柩照進了屋裡,顯然天色已經大亮。
「安奴,安奴,快醒醒別睡了,你是不是遲到了啊,」夏檸連忙推醒弟弟。
安奴皺著小眉毛揉揉眼睛,叫了聲阿姐,隨即又想窩回她懷裡。
夏檸還想再推醒他,安奴卻將頭埋在她肩側嗡聲道:「阿姐,今日旬休不上課的。」
這孩子,害她以為他起遲了,旬休也不提前說一聲,夏檸想在安奴小屁股上拍幾下,但看他睡得香,想著他上學也挺辛苦的,就又歇了心思躺下來和他一起睡了個回籠覺。
姐弟倆其實也沒睡得多晚,蓮姬進來一叫他們就起來了,吃早食的時候,鸝姬看著蓮姬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心裡算了算日子問夏檸道:「阿寧,平娘是明日出宮吧?」
「是啊鸝姨,平娘姐姐明天就回來了」夏檸一邊回答,一邊將手邊一碗煮沸晾溫的羊奶遞給安奴,讓他趕緊喝了。
母羊是她當時吩咐朱斗在西邊的牲口集上買的,羊奶營養價值高,安奴前幾年在袁家吃不飽虧了身子,蓮姬身子也弱,她就讓人每天煮羊奶給她們喝,好歹能將身體的虧空補一補。
鸝姬卻受不了羊奶的膻腥味兒,即便裡面加了干桂花杏仁之類的東西,煮出來她仍是不喜歡,夏檸自然不會勉強她,這幾日只盯著母親弟弟每天喝一碗羊奶。
安奴皺著眉頭咕嘟嘟將碗里的奶喝了個乾淨,然後將一滴不剩的碗底邀功似地展示給夏檸,示意自己很乖,將羊奶都喝光了,夏檸就隨便誇他兩句,說他最近長高了,身體壯實了,比以前更好看了,將安奴誇得心花怒放的。
果然,再小的小人兒也是喜歡聽人說好話的,尤其是讚美他的話。
吃完飯夏檸準備去夏玉稼府上看看祈簡,順便跟他問問信陽君的事,可臨走前,安奴卻抓著她的裙擺不放,說自己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姐姐卻不陪他還要去外面。
他在楊家的這些日子,已經知道了王室意味著什麼,也知道自己阿姐是紀國的公主,身份非同一般,而阿姐今日要去的地方,是她稱為二哥的人府上,安奴心裡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怕姐姐有了新的兄弟就沒那麼愛他了,所以才故意纏著她不放。
夏檸被這小傢伙纏得沒辦法,只能答應帶他一起去,安奴猶豫一下,想著自己要是不去的話姐姐立刻就要走了,於是一口答應下來,還在蓮姬準備上來拉他的時候提前讓人將他抱到馬車上。
蓮姬想讓人把兒子從馬車上抱下來,夏檸攔住她說算了,「安奴說得也對,他好不容易放一回假,還趕著我在家,要是不陪著他確實說不過去,就讓他跟我一起吧。」
蓮姬神色有些躊躇,「這會不會不太合適啊?你要去二公子府上,帶著安奴的話……」
夏檸笑著嗔她:「阿娘,你就是想太多了,沒什麼不合適的,二哥性子大大咧咧,是個不愛與人計較的,況且安奴還是個小孩兒,誰也不會對他一個孩子有什麼意見的。」
蓮姬看了眼掀開車簾偷偷看她的兒子,又看了眼一臉淡然笑意的女兒,終於不再阻攔,任由姐弟倆一道離開。
今日天光明媚,微風和煦,天空澄碧沒有半點雲彩,端是個適合出遊訪友的好天氣。
車馬停在夏玉稼府門口時,也才不過巳時一刻,夏檸下了車,吩咐從人將安奴抱下來,安奴怯生生地拽緊了姐姐的手,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陌生府邸。
「走吧,跟阿姐進去,進了裡面見了哥哥要叫人的,知道嗎?」
安奴沖姐姐點點頭,心裡有些不安,他知道這府里住著的是王上的公子,人家會不會不喜歡他啊。
縱然心裡忐忑著,他還是鼓足勇氣跟著姐姐走了進去,結果一進府門,便被一路上別緻的院落景緻吸引到了,等走到一半,府里的管家過來了,看到夏檸手裡牽著的如仙童一樣的男孩,他眼睛都不會轉了。
這孩子怎生得這麼好看?
「這是?」
夏檸將安奴牽到前面,跟管家介紹:「這是我阿弟,今日正好旬休,我就帶他一起過來了。」
「原來是小郎君啊,怪不得長得這麼喜人,跟公主你可真像,」管家蹲著身子打量了下安奴,態度言辭很是熱切。
安奴被他的態度安撫到了,便也向他露出個小小的笑,管家只覺心都快化了,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可愛的小郎君,他家公子何時能成親生下這麼一個小郎,他就心滿意足了。
「對了,二哥和陳先生他們在府上嗎?」夏檸又問。
管家跟安奴和藹地笑了笑,站起身回答夏檸:「公子和陳先生都在府上,如今用過了早食正在園裡賞花,我這就帶您過去。」
夏檸跟他一道,邊走邊問:「二哥昨日將陳先生接回來的?」
管家說是。
「那陳先生傷勢如何?」
管家:「昨日公子已讓人給先生看過了,陳先生背上的傷已經結了層淺伽,沒什麼大礙,只要平時注意著點兒,不碰到就行了。」
那就好,夏檸聽管家這麼一說就放心了,看來是真的沒有傷到內臟,不然傷勢不會好得那麼快。
安奴在一旁好奇姐姐說的陳先生是誰,聽著她的語氣,似乎很關心這個陳先生。
不過很快,他就見到了那個姐姐嘴裡的陳先生,那人站在一片盛開的珠蘭紅桑花叢中,一襲玄色闊袖長袍,腰間同色寬皮革束身勾勒出他細長的腰身,發上一根簡單的玉簪將頭髮綰起,整個人笑著看過來時,顯得俊美颯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