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月

睡飽了覺的林海，從床上坐起來，茫然的打量了下四周：

長方形的大房間里緊挨著擺放了十來張單人床，在每張床的床頭的兩邊立著一些奇怪的儀器設備。這些儀器設備有的還拖著一根長長的管子，連接到床的中央。

除了林海睡的拿張，其他的床上全是空的！

偌大的房間，除了這些床和儀器設備，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整個房間里安靜的可拍。

「這裡到底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兒？」

林海使勁揉了揉腦門，努力地回想，可是腦子就如同變成了一團漿糊，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呆坐了莫約大半個小時，似乎感覺腦子清醒了些，林海這才起身下了床，有些踉蹌著朝外面走去。

出了門，首先是一條長長的、同時向兩邊延伸的長廊，天花板上的熒光燈，讓人無法分清楚是白晝還是夜晚，兩邊的牆壁上掛了許多空白的相框。

林海選擇了左邊，似乎這條走道要短一些。

走了大概十來分鐘，來到了一個電梯口。電梯似乎是壞的，因為無論林海怎麼用力去按按鍵，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無奈，林海只得原路返回，一邊走一邊尋找樓梯。

終於，在長廊右邊的盡頭，找著了一個帶手扶的樓梯，然後拾階而下，一連下了五層樓，來到一個明亮的大廳中央。

大廳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電子顯示屏，上面紅紅綠綠的滾動著展示一些看不清楚的文字，大廳的兩邊是一排窗口，看樣子很像是某個醫院的挂號大廳.

「醫院!「

林海陡然一個激靈，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腦海里劃過，可惜沒能及時抓住。

「我怎麼跑到醫院來了如果這裡醫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就算是晚上，值班的保安總該有吧!「

林海自言自語著，決定還是找個人問問。

林海折身便朝樓上跑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全然沒有剛才下樓時候腿腳軟綿綿的樣子。

二樓，沒找到人。

三樓，還是沒有人。

四樓，沒有人。

五樓，沒有。

來到六樓，穿過一個約三四百米長的空中過道，進入了另一層大樓，這才發現六七個穿著窄藍條白底衣服的人，正在走廊上漫無目的晃悠著，

林海走到一名頭髮全白的老頭跟前，微微躬了個身，問道:「大爺，您好，我想請問下您，這裡是什麼地方「

白髮老頭緩緩的轉過臉，一雙渾濁而無神的眼睛，木然的盯著林海看了半晌，嘴唇微微動了動，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然後自顧自個兒的走開了。

見老頭不搭理自己，林海趕忙攔住了一個年輕人，問了同樣的問題。

然而，年輕人的反應跟老頭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就是年輕人的眼神更加空洞，更加無神。

不死心，林海又問了兩個人，一個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一個是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結果自然是毫無驚喜。

「看來，這是一家專門治療痴呆症的醫院！從這些病人口中看來沒有辦法問出什麼了。」

林海失望的得出了結論.

「算了，還是先出去再說。」

林海收拾心情，徑直下了樓，朝醫院的外面走去。

這家醫院的佔地面積著實不小，林海出了門診大廳，沿著一條寬敞的馬路朝出口走去，整整走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大門的門口。

大門兩側的治安崗亭都是空的，連個保安的影子都看不到.

「江南省古月市第一人民醫院」

林海出了大門，費了老大的勁才看清楚那一行刻在石牆上的大字。

「這也不是治療痴呆症的專科醫院啊！」

林海嘟囔道：「活見了鬼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想不明白的事，索性就不去想它，這向來是林海的人生哲學。

本來，林海是想要打車回家的，可是摸遍了全身也沒摸到一分錢，更要命的是手機還不在身上。懊惱了一陣后，林海決定乘坐11路公交車——走路回家，順便看看沿路的風景，難得是今天的大街竟然如此的空曠，連個行人都不見一個。

看著街道兩旁的商店裡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也沒有一個人，林海心中不由湧起一個不良好的念頭：反正也沒有人，要不——

最終，林海還是放棄了。

畢竟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還是讓他對生出這樣的想法感到那麼一丟丟的羞恥，何況雖然現在大街上沒有人，但是有攝像頭啊！估計這個才是關鍵吧。

就在林海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迎面開過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氙氣大燈那刺眼的燈光讓人眼睛都快睜不開。汽車無視正前方的林海，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徑直撞了過去。

林海的身體如同一片樹葉一般被一陣清風捲起，拋向前方的空中。這時，他的目光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那駕駛座位上竟然是空著的！

「我擦，牛逼！自動駕駛！」

林海人在空中，忍不住罵了一句，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預料中的劇烈疼痛並沒有出現，就在落地的那一刻，地上竟然似乎還有些軟，就這麼躺著也挺舒服。

肇事的車子也沒有停下，開到路口，轉了個彎，消失不見了，任由林海四仰八叉躺在馬路上，一動也不動，似乎被剛才的撞擊嚇傻了。

林海的確是被嚇著了，只是嚇著他的不是剛才的那輛自動駕駛汽車，而是來自於天空！

只見蔚藍的天空中，懸挂著一輪巨大的紅色月亮，如鮮血一般的紅。它散發出的妖冶的紅光，把月暈也給染的一邊緋紅。

詭異的是，這輪看起來如此奇怪的紅月，光芒照耀到地上竟然還是那熟悉的白月光。

想了許久，也沒能想明白，林海還是爬了起來，拍了怕身上的灰塵，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竟是乳白色的連體套衫，既沒有拉鏈，也沒有鈕扣。這套衣服穿在身上，讓整個人看來有些朦朦朧朧的，尤其是在今晚的月光下，顯得有些不那麼真實。

「這衣服我什麼時候買的？」

林海的腦子裡冒出來個大大的問號。

「嘀——嘀——嘀——」

就在林海糾結衣服的時候，一陣汽車的鳴笛聲想起。

又是一輛沒有駕駛員的自動駕駛汽車！

林海趕忙躲到一旁，看了看緩緩駛過的棗紅轎車，自言自語的評價道：「還不錯，這輛車的智能駕駛系統要比剛才的那輛強多了，見到人不僅知道要減速，還會鳴笛，整體的系統安全指數要高一大截。不過，很奇怪，怎麼是油車？「

林海的腦子一時間無法轉過彎來。

就在這時，又兩輛車自身邊開過，其中的一輛讓林海的眼睛瞪成了牛眼——竟然是一輛白色的老式桑塔納！

瘋了，一定是瘋了，什麼時候連「神車」桑塔納都配置了自動駕駛系統了！

林海使勁的拍了拍腦門，除了把自己給拍得有點暈外，沒能得到任何結果。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海感覺似乎有點累了，打算找個地方歇歇腳，這時一個漂亮女子出現在他的眼中——身著茱萸粉色連衣裙，腳蹬一雙白色方頭高跟鞋，手裡提著一隻黑色鱷魚皮的包包，齊肩的秀髮在隨風而舞，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顯得十分迷人。女子從斜對面的商店走出來，橫穿過馬路，朝著對面的百貨大樓走去。

「咣當！」

林海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女人的五官，女人便直撞上了馬路邊上的路燈桿，然後仰面朝後到了下去。

「這人，瞎嗎？」

林海忍不住要閉上了眼，但下一刻，就恨不得將眼睛瞪到極限。

但見女人倒地后，身體如同一個瓷器被摔到了大理石地板上，瞬間變成了碎片，接著一陣清風拂過，滿地的碎片化為一陣淡紅色的青煙，在空中消散了，不見了，似乎就從來沒有出現過。

一股涼氣瞬間出現，從腳底板心直衝到頂門心，一種不寒而慄的恐懼感瞬間將林海緊緊包裹。

街上的路燈一個接一個的熄滅，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湧來，欲將世界淹沒。

一陣微風吹過，無邊的黑暗如同被蜜蜂蟄了的手臂一樣往後縮去，血紅的月亮從雲層中鑽了出來，將光芒重新灑向了大地。

整個世界一下子籠罩了一層朦朧的緋紅，如夢如幻。

一條寬闊的由青石鋪就的大路突兀的出現了，從林海的腳下一直向著無窮的遠方延伸，路的兩邊是整齊的林蔭，樹木不並高大，葉子也有些稀疏，每隔二三十米遠便是一根古樸的路燈桿，頂上亮著一盞白熾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照耀在青石路面上。

路面上整齊的排列著碗口大小的凸出雕刻，在這柔和的光芒里，散發出迷一種古老而迷人的美。

林海的雙腳不受控制的踏了上去，朝著莫名的未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