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限夢
「嗬……嗬」
曹郅倏然驚醒，滿頭大汗。
他大喘著氣，剛才的墜落感還沒消逝。
直視無面人的暗金色眼瞳，給他造成了最直觀的心理衝擊，那隻獨眼的形狀深深鐫刻在腦海中，曹郅現在一閉眼腦子裡全是它的模樣。
「嗯～」
耳邊傳來一聲軟綿綿的嬌哼。
「卧槽！」聽到這個聲音，曹郅屁股下像是裝了彈簧，一瞬間彈射下床。
「什麼情況！」
房間是曹郅的房間，床、工作台、佔據整面牆的書架以及貼門的衣櫃，樣樣齊全。
在這個房間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除了床上這個剛蘇醒的女人，剛才她就躺在自己身邊，溫軟的觸感此時還殘留在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上。
這個說法不夠嚴謹，這個女人他同樣認識，只是當她和自己的床結合在一起的時候，一切就變得陌生，熟悉又陌生。
女人揉了揉眼睛，清澈的眸子眨巴著，眼中的疑惑不言而喻。
她並沒有那種驚世駭俗的容顏，臉龐微圓，曲線柔和，鼻翼兩端不算太窄，眸子上方是兩條曲線柔和的柳葉眉，眉眼之間的溫婉也許很難讓人注意，但是細看之下韻味無窮。
由於發質比較硬，又經歷了一晚上的睡眠，女人齊肩的長發有些蓬鬆。
「這才幾點啊。」女人打了個哈欠，伸手摸了摸枕邊的手機。
「齊悅！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曹郅話都說不利索了。
「啊～不睡床睡哪兒啊？」女人把被子拉上，準備再睡一會兒。
這會兒曹郅總算是發現情況不對了，他的體內空空蕩蕩，沒有一絲一毫靈存在的痕迹。
房間里的工作台仍然存在，拉開工作台的抽屜，裡邊都是一些金工用品，沒有任何一樣與制符有關。
工作台左上角放著一個小小的小豬相框，相片里，齊悅摟著曹郅的脖子，笑容燦爛。
而照片里的曹郅臉上也不再有疲憊的意味，眼中的幸福感都快溢出照片了。
看到這些照片，一些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
曹郅猛扇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的火辣感清晰地告訴他這不像是夢境。
「嘶……哎喲。」他捂著臉，抽著涼氣，齜牙咧嘴。
「嗯？」床上的齊悅聽到了響動，側過身來看著曹郅。
「在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曹郅坐到床頭，先是不信邪地想要畫一個破妄符，然後他失望地發現，不光是沒有靈力，連符咒怎麼畫他都想不起來了。
「你指著我幹嘛？」她歪著頭。
「沒什麼……」曹郅不敢看她的眼睛，恍然間，他感覺有些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
「哦——」齊悅拖了一個尾音，她從被窩裡伸出手，拉起曹郅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手掌上傳來的溫度和柔嫩觸感，差點把曹郅魂兒都勾沒了，他一個單身狗哪兒經歷過這種陣仗。
「啵」
齊悅在他手背上親了一口，然後抬頭俏皮地看了曹郅一眼。
感受著唇瓣的溫潤與柔軟，曹郅腦海中一陣陣眩暈。
他感覺自己徹底完了。
「這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曹郅心裡如此是想。
他系著圍裙，在廚房裡「篤篤篤」地切著白菜。
電磁爐上是一鍋簡單的湯底，沒有折騰什麼高湯之類的，就只是簡單的小半隻雞，切成塊兒，在湯中隨著沸騰的湯汁翻湧。
曹郅煮麵的時候習慣先把湯煮好，盛到碗里之後再用清水單獨煮麵，最後兩相合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家常湯麵就完成了。
眼看著雞肉已經完全泛白，他撈起雞肉，將切段的白菜投入湯中。
身後齊悅和曹淇正在竊竊私語，等待著廚房裡忙碌的男人。
看著菜葉在湯鍋里翻卷，曹郅的思緒開始止不住地發散。
他回想起與齊悅的初次見面，那時候的曹郅還未成年，他也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學習生涯，只不過是臨時插班裝個樣子，輔助調查某些事件。
思潮湧動，曹郅還沒進一步發散，周圍場景就迅速被彩色的泡沫淹沒，一轉眼，他就舉著筷子站在走廊里。
手上的長筷變成了一卷書籍，圍裙也變成了賁初市第一中學的校服。
陽光透過盛夏的樹葉灑進教室，點點光斑在教室里悅動，飛舞。
一個短髮女孩伏在桌案上，幾摞書整齊地堆放在她的腦袋前，爬滿草稿的無名紙張壓在身下。
夏日涼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偶有一瞬，樹葉不約而同為陽光讓開道路，點點光斑匯聚成一縷，斜射進教室。
短髮女孩幽幽醒轉，目光中滿是迷茫，沒有那種年輕少女特有的青春與活力，年少時候，齊悅帶給曹郅第一感覺就是陽光下的慵懶，也許還有她掏出紙巾擦拭睡覺時不慎外溢的唾液時候的嬌憨感。
那一幕沒有什麼山崩地裂，海水逆流的震撼，哪怕曹郅今天回憶起來也是一樣，什麼一見鍾情之類的更是笑話。
但是確實有那麼一瞬間，少女的模樣淺淺地在他心裡勾勒出了一道線稿的痕迹。
曹郅低頭看看自己的校服，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其實很享受校園生活，這種和大量同齡人一起汲取知識的感覺，比想象中還要著迷。
如果不是插班就好了，他也想度過充實的青春，想嘗試一下高考是什麼滋味。
他攤開手中的書卷，封面上是一個簡單的金色眼睛符號。
眼睛……眼睛……到底是什麼地方見過這隻眼睛，曹郅腦海中似是有什麼東西被抽離了。
眼前的金色獨眼開始將周圍所有的東西吸入其中，場景逐漸扭曲，他驚慌地扔出手中的書卷，下意識往教室里瞥了一眼。
短髮模樣的齊悅似是有所感應，她也跟著回頭，曹郅親眼看到她的五官溶解，整張臉上只餘下一隻金色豎眼。
「咚」
曹郅面色痛苦地捂住頭。
他的頭磕到了牆壁，撞擊部位腫起一小塊，並開始充血。
「怎麼了，做噩夢了？」齊悅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背後伸出一雙手，輕輕環住了曹郅的脖頸。
「嗯。」
曹郅腦海中浮現出相應的記憶，同時感受到自己置身於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不痛啦，給你揉揉。」柔軟的小手輕輕撫摸著曹郅的額頭，雖然還是有些刺痛，但是在心中的暖意撫慰下，刺痛感也不那麼明顯了。
曹郅感到有些口乾舌燥，他伸手開燈，想要坐起來喝口水。
「哎呀～」齊悅遮住眼睛。
「開燈也不說一聲，好刺眼。」她的語氣裡邊有些嗔怪。
起身飲水后，曹郅注意到床頭貼有一張婚紗照，照片中的他頗為英挺，身前的齊悅端坐著，精緻的妝容頗有韻味。
「不是吧……又來。」曹郅整個人開始眩暈，意識被拖入婚紗照中。
一轉眼，曹郅便置身某個酒店的大廳中央。
身後是一臉含羞的齊悅，身著一件裁剪精緻的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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