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沒死的第一天

朕沒死的第一天

「臣弟錯了。」雲筊認錯倒是認得爽快。

「錯在哪?」

【皇兄身穿女裝甚是可愛,可惜被薛榮這廝撞破,沒能多看幾眼。】

雲槊:「…………」

你還說你知錯!!

「朕看你是不知悔改!」他訓斥道:「朕帶皇弟出門喝花酒有失清譽,難道堂堂壽王在青樓幽會就不有失清譽了嗎?」

雲筊:「一時情急。」

「是一時情急,還是不在意?」

「…………」

「朕的清譽不能受損,就抹黑自己?雲筊,你可真是會急中生智。」

雲槊在意的不是被當做皇弟的「情人」這件小事,而是皇弟在關鍵時刻表現出的態度。

——他把自己當成一件隨時可以為皇兄犧牲的擋箭牌。

伸手摸到腰上一個香囊,雲槊本來沒剩多少的怒火像被扔了顆爆竹進去,炸得火星子亂濺。

「朕把你養大,是讓你做這個的嗎?」

「你對著良心想想,朕什麼時候對你有半點不好?」

「你以為自己是在捨己救人?朕看你不如舍了這顆狗腦袋給御膳房做腦花煲!」

雲筊被罵得灰頭土臉,饒是他是世上最了解皇兄的人,也不明白他在生哪門子氣,直到雲槊把香囊從腰上扯下,往他面前一扔。

上面的五毒紋樣,讓雲筊立刻就回憶起來。

——是他多年前得知皇后要暗害兄長,送給他避蠱的。

「皇兄……」

「閉嘴,朕不想聽!」

雲槊氣得喝茶,見皇弟還要湊過來,冷漠地將他的頭往後一推:「一邊待著去,朕不想看到你!」

「知錯了再來和朕說。」

雲筊珍惜地拾起香囊,垂著頭不知想了些什麼。

稍頃,月華裙輕飄飄的袖擺落在雲槊膝頭,像停了一隻蝴蝶。

雲槊抬起眼。

見他不反對,雲筊得寸進尺地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呼吸可聞,冰涼的指尖碰了一下雲槊的唇角。

「皇兄這裡擦破皮了。」

雲槊口中彷彿回憶起桃花的味道,沒好氣道:「還不是你乾的好事?」

「臣弟知錯了。」

雲筊從袖口取出一盒生肌膏,用指腹蘸取,細細塗在雲槊唇角的傷口上。

冰涼的觸感令雲槊閉上眼。

他也不捨得對皇弟生氣太久,借著這個台階道:「真的知錯?」

「是。」

「這是道歉?」

「自然不是。」雲筊低聲道:「皇兄閉上眼可好?」

「…………」

確認他的眼睛閉上,雲筊威脅地拍了一下薛榮。

薛榮凄楚地移開身子,從座位下原本放刑具的地方掏出一隻妝奩。

然後他背對兩人,抬起袖子,雙手捂耳——

【我不聽,我不看,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聽,我不看,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聽,我不看…………嗚嗚,我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

馬車碌碌前行,車輪在青石板上壓過,帶來的震顫從腳底傳到全身。

除此之外,車廂內還有其他細微的聲音。

「簌簌。」衣料摩擦。

匣子打開,合上。

綰髮聲,釵環碰撞的琳琅聲,唇紙摩擦聲。

雲槊心中有些預感,又難以置信,還有些打開新世界一般的好奇。

不知不覺中,馬車駛入宮禁,禁衛核對過腰牌,問道:「車內是?」

「都察院逮捕的要犯。」薛榮鎮定道:「正要押往天牢,你去向暗一統領彙報。」

「是。」

宮內正在清洗叛.黨,禁衛不敢耽擱,好奇地向車內看了一眼。

恰好風掀起窗帘,窗扇半開,他瞥見了女子的側臉。

「…………」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或許是春風太冷,禁衛感覺自己的心被凍結,不會再愛了。

車內,雲筊把妝奩扔給薛榮:「好了。」

雲槊睜開眼:「………………」

愛卿說的是對的。

皇弟他……果真傾國傾城。

【讓無數青年才俊折腰……】

視線被擋住,雲槊神情不悅:「朕不是讓你背過身?誰讓你轉過來的?」

薛榮指指馬車外。

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長樂殿方向走來,身上猶有血氣。

暗一看了眼馬車,問:「薛大人,車內的嫌犯是……」

「是朕。」雲槊在窗口揮了下手。

「…………」

暗一替代了車夫的位置,駕駛著馬車向宮內駛去。

「臣未曾想到,陛下會出現在押送疑犯的馬車上。」

「你都想不到,那些想要刺殺朕的歹人豈不是更想不到?」

「陛下高瞻遠矚。」

宮宴遇刺後有官員詢問陛下在哪,暗一看似故意用殺氣嚇退他們,為陛下留下了赫赫凶名,實則……

他也不知陛下如今身在何方。

世上最高明的障眼法,就是連自己人一起騙。

「那薛大人又是如何與陛下遇見的?」

雲槊將目光從皇弟身上移開:

【難道薛榮比我更得陛下信賴?】

【他才認識陛下幾年?!】

【夜深露滑,假如薛大人在回家的路上斷個腿……】

雲槊連忙端水:「其實茂卿他什麼也不知道。朕自回京起便讓他擔任巡城御史,負責東六坊的治安,今夜宮城失火,各坊緊閉門戶,唯有平康坊是秦樓楚館聚集之所,魚龍混雜,茂卿是個負責的人,自然會來這裡盤查嫌犯……」

而他選的「紅袖招」是整條街上唯一一棟可以遙望宮城的高樓,被薛榮撞見是遲早的事。

「原來如此。」

暗一的心情平靜下來,頭頂冒出一個可愛的【^-^】

【陛下無事就好。】

今夜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雲槊看著燦爛的朝霞,內心有點小得意——

是誰說朕有血光之災,要命喪今日的?

待天明后就去妖孽們面前晃晃,看他們會不會嚇破了膽。

為了慶祝,再讓皇弟為朕跳個舞,朕就原諒他……

他想得很美,不料暗一回過頭,多問了一句:

「不知陛下身邊這位姑娘是?」

他倒沒多想,只當雲槊身邊的絕色女子是自己不知道的暗探,想知道將她安排到何處。

那女子看過來,露出姣好的面容,輕啟朱唇:「是我。」

【………………】

【???】

【!!】

暗一試探道:「……壽王殿下?」

「不然呢?」

身下馬車一偏,脫韁般撞向宮牆。

雲槊暈頭轉向地被皇弟抱住,頭磕在馬車的壁板上。

「救駕!!!」

他伸手一摸,看到了淡淡的血跡。

艹!(一種植物,從妖孽那裡學到的)

果然還是有血光之災!

兵荒馬亂中,無人注意車內的景象被暗處的一雙眼睛收之眼底。

不久后,遠在西坊的一處大宅內,埋伏在樹叢中的黑衣人接到飛鴿傳書。

「計劃失敗,部曲全滅。」

「狗皇帝回宮,壽王未在身邊。」

「啟用破釜沉舟之計,這是如今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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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之君他會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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