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夢
柯里安巴玩偶,這是柯萊在來到須彌之後苦練縫紉技術后自己製作的玩偶,在製作成功之後收到了很多的喜愛和讚美,也正因此,柯萊才會突發奇想地想出了用草元素凝聚出可以幫助她戰鬥的柯里安巴,那象徵了她的成長與改變。
「拜託了,柯里安巴!」
穿著斗篷的藪貓玩偶被用力擲出,落地后不斷彈跳起來,每一次彈跳都炸開一次草元素傷害。
與此同時,葉刃般鋒利的飛葉輪在柯萊精準的操控下打著旋劃過蠕蟲怪物的身軀,紫紅色的血液飛濺,怪物發出刺耳的尖嘯。
無形的聲波籠罩下,空氣都開始劇烈地顫動,肌肉撕裂般的疼痛席捲全身,讓正在高速跑動,不讓怪物捕捉到自己的漏洞攻擊的柯萊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好、好疼!
並不僅僅只是身體上的疼痛,自幼的經歷讓柯萊對疼痛的耐受度向來很高,僅僅只是肌肉撕裂的疼痛並不足以影響她的戰鬥姿態,真正讓她渾身顫抖,幾乎無法動彈的是從靈魂深處驟然探出,刺入大腦的痛苦。
耗盡了儲存的力量的柯里安巴消散,飛葉輪再次飛回身邊,主人卻根本沒有力量抓住它,只能任由飛葉輪從身側飛走,在一定距離后深深地插進地面。
蠕蟲身上的傷口緩慢癒合著,它低頭看向了柯萊,下一刻,它向著柯萊襲去。
「別動!」清冷的少年音裹挾著陌生的力量傳來,簡單的兩個字,卻真的讓蠕蟲停下了攻擊的動作。
緊接著,刀刃劃開空氣都破空聲凌空而起,被熊貓扔上半空的少女手持兩把砍刀,旋轉著斜切下來!
「嘭!」穿著黑色制服的馬尾辮少女乾脆利落地落地,整齊的劉海被流風吹起又落下,眼睛后的棕綠色眼眸很是平靜。
她直起身子,不去管身後被熊貓和另一個少年聯手祓除的咒靈,將右手的砍刀也交給左手,隨後向跌坐在地上,低著頭的柯萊伸出手,放輕了聲音:「還好嗎?」
……
禪院真希、狗卷棘和胖達三人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校的二年級生,正在結束任務回學校的路上。
他們三人實際上都具備單獨出任務的能力,這一次的任務也並不都在一起,只是約好了在商業街集合,一起等輔助監督的車子回學校。
所以感受到在商業街裡面突然爆發的強大咒力時,經驗豐富的三人立刻判斷出是有一級咒靈誕生了,並且迅速向著感受到的方向衝去。
感謝那位將咒靈引走的咒術師,否則一級咒靈要是在商業街大開殺戒,哪怕對於三人來說祓除一級咒靈並不是難事,等到三人趕到的時候恐怕也會有幾十上百條的無辜生命逝去。
遠遠看到哪位陌生的咒術師使用奇怪的咒術對敵,禪院真希大致估算了一下對方的實力,大概是二級咒術師的水平,對付一級咒靈還是有些勉強了,於是立刻加快了速度。
在瞄準咒靈攻擊咒術師的瞬間給予重創之後,禪院真希就將其交給了身後的同學們,轉而關注眼前這位咒術師。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可能搞錯了。
眼前這位綠髮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這個年齡怎麼看都不可能已經是能夠出任務的咒術師了,比起是正規的咒術師,更有可能是意外覺醒了咒術的野生咒術師。
女孩低垂著腦袋,渾身上下都在顫抖,禪院真希無法判斷對方的受傷情況,也不敢隨意地觸碰她,沒有得到回應,只能又蹲下身子靠近她,再一次問道:「你還好嗎?」
……
真的,太疼了。
柯萊恍惚地想著,紫紅色的眼眸震顫著,隨著耳邊的「嗡嗡」聲抬起頭來。
她看到了一片天空。
那不是被高速發展的科技工業蒙上灰色的天空,而是屬於須彌的、澄澈的、蔚藍的天空。
「好像……有一點生氣。」
陌生的稚嫩聲音在耳畔響起,透著股連聲音的主人本身都沒有察覺的迷茫。
是……誰?
柯萊艱難地偏轉方向,想要尋找到聲音的主人。
她看到了一如往常的道成林里,所有熟悉的人都與她同樣茫然,他們面面相覷,下意識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
「我,不想,再忽視自己的聲音了。」
稚嫩的女聲繼續響起,迷惘散去,化為與聲音全然不相符的冷然堅定。
晦澀的氛圍瞬息間籠罩了整個須彌,佩戴在耳朵上的虛空終端褪去了翠綠的顏色,象徵著危險的猩紅悄然攀升。
耳邊是宛如信號中斷一般的「滋滋」雜音,柯萊又一次無神地看向周圍。
有短暫的幾秒鐘,她的意識,或者說是整個須彌的民眾的意識都通過虛空終端連接到了一起。
於是,她看到了被大賢者終止的花神誕祭,看到了被迫關閉的祖拜爾劇場,看到了在生命的最後懷著遺憾死去的小吉祥草王信徒。
她看到了自遠方的須彌為中心,呈傘狀向著整個須彌綻開的殿堂穹頂。
「我想要成為合格的神明。」
「我想要庇護我的子民。」
「我想要我的子民遠離傷痛,永遠幸福。」
華麗的穹頂覆蓋了天際,溫柔的堅定的草元素力籠罩了整個須彌,在這宛若午後搖籃般的溫暖中,須彌的子民們緩緩閉上了雙眼。
「我的子民啊——唯願大家從此往後,共享好夢,無憂無愁,在永無止境的幻夢中,我們將度過美好的餘生。」
溫和的近乎是慈愛的聲音這麼說著,此後,便是再無病痛死亡、再無煩惱憂愁的生活。
啊……我想起來了。
在虛幻的穹頂之下,柯萊無意識地伸出雙手,淚水止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覆蓋著黑色鱗片紋路的手顫抖著想要觸碰什麼,失去焦距的紫紅色眼眸里也湧現出懺悔的神色。
神明啊……
我們——
都是罪人。
【Badending虛空之夢】
……
一直沉默的女孩總算有了一點反應,她抬起頭來,無神的眼眸注視著天空。
好一會兒,突然無聲地哭泣起來。
禪院真希:!!!
「怎、怎麼了?被嚇到了?別害怕,已經沒事了。」禪院真希沒怎麼跟小孩子——而且還是女孩——相處過,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怎麼辦,只能幹巴巴地安慰道。
女孩依舊沒有說話,她伸出手,顫抖著向上伸展,像是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她的後頸緩慢的溢出一些黑霧一般的東西,詭異的危險感讓禪院真希一驚,下意識後退。
「真希,怎麼樣了?」解決了那隻不知道怎麼突然誕生的一級咒靈后,胖達和狗卷棘立刻跑過來查看情況。
「別靠近!」禪院真希厲聲喝止。
於是兩個人便毫不猶豫地停下腳步。
那雙覆蓋了黑色鱗片紋路的手還在竭力地朝著天空伸去,黑色的霧氣緩慢攀升,所過之處,黑色的紋路愈發明顯。
就在禪院真希已經在思考要不要趁著現在貌似還沒有什麼危險的時候去把女孩打暈,女孩就突然身子一軟,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隨著女孩失去意識,她後頸上的圓形圖案也逐漸隱去,殘留的黑霧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不明情況的三個學生面面相覷,禪院真希果斷掏出手機,打通了五條悟的電話,將到現在為止的經歷詳盡地告訴五條悟。
綠髮紫紅色眼睛的女孩、莫名感到危險的黑霧,這兩個特徵一出,五條悟就立刻聯想到了前幾天晚上遇見的魈。
難道,真希他們遇到的女孩就是柯萊?
五條悟挑眉,吩咐道:「好哦,那你們就呆在那裡不要動,你們的超級教師即將登場!」
五條悟過來的很快,他的術式可以做到一定距離的瞬移,在掛斷電話之後又過了兩分鐘,雙手插兜的五條悟就出現在了這處公園裡。
一雙大長腿兩三步就走到了昏迷的女孩身邊,伸手挑起眼罩,寶石般透明質感的蒼天之瞳注視了女孩片刻,五條悟伸手把小孩單手夾在腋下。
「好了,走吧。」自信的笑容加上理直氣壯的態度,就是舉動很像一個拐了小孩就跑的人販子。
三個學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五條悟的決定。
……
東京某處高層建築物頂樓。
身形纖細又不失力量感的少年立於天台的邊緣,鎏金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腳下渺小的城市。
這裡太高了,哪怕是並不恐高的人站在這裡,恐怕也會忍不住腿軟,然後趕忙後退,去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站在這裡的人卻並不恐懼這樣的高度,畢竟數百年來,他就是這樣站在足以俯瞰整個璃月港的高山上,默默守護璃月的居民。
凜冽的風吹過天台,吹起少年深青色的碎發,在他的下半側臉上,金色的岩印發出柔和堅韌的光芒。
他在觀測,更準確的說,是他在作為一個觀測儀,幫助他的主人進行觀測。
某一刻,他突然偏頭,看向某一個方向。
「……魔神殘渣?」
找到了。
少年的身形化作青影,轉瞬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