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我黑我自己

隨著那一聲炸響，此起彼伏的狗叫聲頓時從村頭開始響了起來。

「汪汪汪……汪汪汪……」

狗叫聲比較的特殊，通常情況下，一隻狗開始叫，緊接著別的狗也會跟著叫，然後一戶傳一戶，然後整個村子就熱鬧了起來。

有些人家的狗是扣起來的，但也有的人家，它是散養的。

男人還沒整明白二傻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隨即便被這一聲接著一聲的狗叫聲給嚇掉了魂。

這下完了，要被發現了。

男人連忙站起身，也不管眼前的是人是鬼了，當即就想溜之大吉。

只是剛跑了兩步，就感覺腳底一痛，一個踉蹌摔了下去。

男人舉起腳，這才發現，腳掌竟是踩上了一根不起眼的釘子。

他突然想起了剛才的爆炸聲，說不定就是剛才這釘子戳爆了輪胎。

這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男人猛地轉頭，看向二傻站著的方向。

可是那地方哪兒還有人，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就像是真的鬼魅一樣。

不光如此，聽到狗叫聲的人家都相繼開了燈，男人們都披著衣服出來看，生怕是被賊給盯上了。

然後，就看到了村口路上抱著腳嗷嗷叫的男人。

「老鄭頭，你坐在地上幹什麼呢？」

老鄭頭已經被神出鬼沒的二傻子給嚇到了，還沒回神，只是指著青堯剛才站著的地方，大聲地喊著：「那個……那個傻子，那個傻子不見了。」

出來查看的人正困著呢，聽到他這胡言亂語，嘟囔道：「什麼傻子，咱們村就陳家那個二傻子，你喊誰呢？」

狗叫聲還在持續，出來查看的人越來越多，靠近村口的幾戶人家都跑出來了。

然後就有人看到了溝渠里的那個電動三輪車。

「老鄭啊，這天還早呢，你這大半夜的拉什麼東西呢？」

「呦，這車子掉溝渠了，來，大夥幫你將他給搬上來。」

「老鄭你也真是的，有什麼活不能留著白天做，非要大晚上的，這下鑽渠道里去了吧，」

老鄭被青堯這麼一嚇，回過神的時候，大傢伙已經靠近了他的電三輪。

三輪車上面一層是稻草，可只要掀開那層草，就會發現下面藏著的三隻羊。

下午村裡就已經傳出話說陳家的二傻子和羊一起都丟了，只不過天黑了，這裡荒原太大不安全，等著天亮之後去找呢。

這要是被人發現陳家丟的那三隻羊就在他的車上，這便是證據確鑿了。

老鄭連忙大聲地：「別，別碰。」

大傢伙停住手，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老鄭猛地將那個釘子從腳底□□，忍著疼痛站起身，說道：「這大半夜的，就不麻煩你們了，我自己來就好。」

「你在說什麼笑話，你一個人能將車子給扛上來？」

「嘿嘿，總不會車上藏了什麼東西不讓我們看吧。」

這話一出，眾人都安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陳家丟失的那三隻羊。

偏偏這個時候，大概是一隻羊繩子沒有繫緊了，掙開了腿上的繩子，頭頂著草，猛地從車裡蹦了出來。

事情鬧大了。

鄭家男人偷了陳家羊的事情，大夥全都知道了。

陳家住的也不遠，正因為找不到二傻子和羊的事情發愁呢，聽到這邊的喧囂聲，也裹著衣服跑了出來。

抬眼就看到了自家的羊，這下村子里可謂是炸開了鍋。

陳家的人嚷嚷著要報警，這種偷竊的事情怎麼都不可能輕易解決，更不用說兩家一直都不怎麼對付。

大半夜的，陳家人直接鬧到村幹部家裡去了。

大夥這下也不困了，都跟著後面看熱鬧。

到了村幹部家裡以後，老鄭咬死了，這三隻羊是二傻子送到他們家的，不是他偷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反正這個無賴他是耍定了。

別人又沒有看到，誰敢說是他偷的，就算是報警，警察來了，他也這麼說。

村幹部原本就沒睡好，這下更是被吵的一個腦袋兩個大，怒而拍桌。

「二傻是傻子，你也是傻子嗎？還是當大傢伙都是傻子。」

「你說是二傻子送你的，那你倒是將二傻給找到啊。」

老鄭頓時又想到了剛才二傻出現的畫面，那人到底是不是二傻，像個幽靈一樣，會不會二傻已經……所有才會變成鬼來找他。

陳國強一把揪住老鄭的衣領：「你偷了我家的羊，還將我兒子給弄丟了，我告訴你，必須報警，你這是……這是……拐賣人口！！！」

「你說這孩子會不會以為自己將羊給弄丟了，不敢回來啊。」

「可憐的娃，被人偷了羊，現在又不知道去了哪兒。」

「這大半夜的，這荒原里可是有野狼的，這要是遇上了，嘖嘖嘖。」

陳國強的老婆乾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嚎哭起來。

村幹部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就在這個時候，老鄭一把推開陳國強的手，怒道：「放屁，誰拐賣你兒子，就那傻子，誰要，我剛才還看見他站在路上呢。」

可不管老鄭怎麼說，他偷了羊想半夜運出去賣是事實，這事無論如何都不能抵賴的。

陳國強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麼報警，要麼就要姓鄭的賠償一筆錢，不然這事沒法善了。

這麼一鬧，眾人直接在村幹部家待到了天亮。

天一亮，村民們就自發地出去找二傻了。

雖然是個傻子，但也是一條人命，這要真的出了事，那老鄭這就是犯了大錯了。

最後，眾人在老鄭家的屋後面找到了失蹤了一夜的二傻。

青堯跟著一眾人往前走，一邊想著，傻子該怎麼演。

這也太難了。

到村幹部家的時候，圍觀了一夜的人眼下都是一片烏青，掛著厚厚的黑眼圈，瞧見二傻被找到，大傢伙都挺高興的。

可是二傻看到老鄭的第一眼就開始抗拒前進，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

陳國強走到二傻面前，溫聲細語地說道：「兒子，告訴爸爸，咱們家的羊到底是怎麼丟的。」

二傻：「他……他……他……」

陳國強：「這下有什麼好狡辯的，賠錢，不然我就報警。」

青堯將畢生的功力都拿出來了，也就能演出這麼個樣子。

這地方是不能再待了，不然就他這個演技，遲早穿幫。

後面的事情怎麼樣，青堯就沒有再關注了，從村幹部家出來以後，他就在思考一個問題，要怎麼才能離開這個村子。

二傻的身份證在陳國強的手裡，想要偷出來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從這裡出去的路也只有一條，順著路走，也能走到縣城。

可是……他身無分文，還未成年。

如果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沒錯的話，他還是個十七歲的未成年。

毫無一技之長，連學都沒上過，大字不識一個，並且還沒成年的二傻子，要怎麼才能在城裡活下去？

青堯忍不住想著，當初還不如被雷給劈死呢。

老鄭偷羊的事情最終還是私下了了，在村幹部的主持下，老鄭給陳國強打了個欠條，並且在規定的期限內將錢還上，不然就直接鬧到警局去。

回到家以後，大約是得了欠條，陳國強心情一整天都不錯，也沒指示二傻再幹什麼活。

青堯躺在草房裡用木板搭建的床板上，腦子裡想的全都是從這村裡出去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人推開，陳聰明手裡拿著一根枝條削成的槍支，對著他「砰砰砰」地喊道：「二傻，陪我玩打槍，我扮演警察，你扮演被我打死的強盜。」

青堯：……

他一定要離開這裡！

二傻子並不想理會他，直接轉了個身，面對著牆壁，閉上了眼睛。

陳聰明並沒有打算放過他，走近了，伸手晃著他的身體：「喂，二傻子，你快起來陪我玩，不起來我讓爸揍你了。」

青堯對小孩子向來容忍度比較大，但是遇上這樣的熊孩子，就有些忍不住了。

二傻子是傻了點，但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從血緣關係上來說，是陳聰明的哥哥！

哪有這麼不尊重人的。

陳聰明還想說話，可都沒看清二傻是怎麼動的手，手裡的槍就落在了對方的手裡。

青堯轉動著手裡的槍，眼神沉沉地看著他：「以後看見我，要叫我哥哥，聽到沒有？」

陳聰明被嚇住了，有些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二傻。

八歲的孩子已經開始上二年級了，不少道理都懂，有些事情也是看的明白的。

就比如眼前這個傻子，這會看起來一點也不傻，眼神還非常的嚇人，比學校里的老師都可怕。

青堯瞧著他發愣的樣子，抬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微微用力。

「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小小年紀就這麼沒大沒小的，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陳聰明捂住耳朵，突然尖叫一聲：「啊啊啊……」

連槍都不要了，被嚇得哭著跑了出去。

「爸爸，媽媽，救命啊！」

等到陳家父母被驚動，罵罵咧咧地走到草房的時候，看到了便是二傻坐在床邊，眼神獃滯，傻不愣登的樣子。

陳聰明指著他：「他打我，他撕我耳朵，還搶我的槍，爸爸你揍他，你快揍他。」

陳國強知道小兒子什麼脾氣，可沒辦法，這個孩子是他年紀大了生的，大女兒嫁人了，二兒子又是個傻子，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子難免寵了些。

但是二傻子失蹤了一夜，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兒子。

陳國強板著個臉：「明明，你再這麼鬧，我可要揍你了。」

陳聰明哭著說道：「可是他先欺負我的，他還讓我叫他哥哥，他根本一點都不傻。」

說著一家人又抬起頭朝著二傻子看過去。

二傻子抬起頭：「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