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滑翔的第七天
不知道多少次升起愉悅的情緒，溫如應只覺得自己似乎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怪不得局裡那個傢伙一無聊就到處撿小動物回家養，這些小動物總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予人驚喜與快樂。
溫如應眼帶笑意，繼續挑選牛奶和酸奶，他看中好幾盒牛奶，一隻手拿遠遠不夠。
想了想，他側過頭去，看到不遠處有購物車，便也去拿了一個。
拿購物車的地方有好多人，見人這麼多，呦呦連忙縮回口袋，他用尾巴無聊地拍打口袋，發出沉悶的聲響后，又怕這聲響被人聽到，連忙把自己蜷成團，縮在口袋裡不敢動彈。
發現口袋裡細微聲響傳來后，鼓/起的小包便不再動彈，溫如應挑挑眉，拿好購物車后便重新回到人少的飲品區。
耳朵敏銳地聽著外面的動靜，發現少有人聲，呦呦慢慢伸展身體，從口袋邊緣探出頭來。
他按照之前做的低下頭，看向男人垂在一邊的手，發現手上拿的草莓不見后，驚訝地瞪大眼睛，不安分地搜尋起來，他看向前方，正著急地抓撓口袋，發現前方的奇怪東西里放著那盒草莓，旁邊還有剛才想拿但沒拿起來的長方形盒子后，才慢慢安分下來。
呼，草莓沒消失就好。
呦呦放下心來，他動動耳朵，繼續被男人帶著朝前方走去。
溫如應很快買好需要用的物品，購物車裝了大半，最先放下去的草莓被許多東西壓住，只艱難地透過層層縫隙，露出一點紅。
呦呦仔細盯著那點紅，確認那裡裝的的確是紅果實而不是其他東西后，才放下心。
經過之前的紅果實消失事件，呦呦對草莓的關注程度直線上升，只要不是有人的地方，他探出頭都會先尋找紅果實，再去看其他地方。
知道溫如應直線走向不遠處好多人聚集的地方，呦呦才不舍地縮回了口袋。
將口袋的縫隙撐大，呦呦看著天花板，小尖耳朵豎起，仔細聽附近傳來的聲音。
溫如應推著購物車去結賬，他將裡面的東西拿到桌上，掃碼的「滴」聲響起，呦呦抖抖耳朵，四周全是人類，他不敢探出頭，對於剛才的聲音實在好奇。
「滴滴」聲接連不斷地響起，沒多久便結束。
「您好，656.7元，請掃這裡。」
溫柔的女聲傳來，呦呦耳朵微動，聽到「元」「掃」等關鍵詞時，像是想到什麼，驀然猜到男人在幹什麼。
去超市是買東西的，他之前聽過一隻人類說，買東西要付很多錢，現在這隻人類是不是就是在付錢？剛才的聲音，是在掃碼？
不太懂掃碼是什麼意思，也不會說人話詢問溫如應，呦呦只能在心裡猜測，再等待某個時機驗證。
四周空氣驀地轉涼，呦呦便知道出了超市，他眨眨眼，小心翼翼探出半個頭，確認附近的人都離他有一段距離后，才放心地掛在口袋邊緣。
他睜著大眼睛四處搜尋，在熟悉的地方看到溫如應拎著大大的購物袋，而購物袋最上方，正是他心心念念要吃的紅果實。
咽了咽口水，呦呦摸摸自己癟癟的肚皮，不確定地思考自己是不是能吃上紅果實，以及什麼時候能吃上紅果實。
剛才結賬時，他突然回想起自己不顧形象奔向紅果實的行為，呦呦沒想起來紅果實是要買了才能吃，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些心虛氣短。
呦呦從人類嘴裡聽過，錢是件很珍貴很珍貴的東西，而男人現在用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他換了紅果實，哪怕不給自己吃，好像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他現在真的好餓。
高漲的情緒漸漸冷卻，平穩后還在下滑，變得分外低落，呦呦垂下頭，癱在口袋裡捂住自己的肚子，有點難過和委屈。
他不知道男人會不會給自己吃紅果實，也不知道男人會不會看著自己餓死，他想吃那顆樹上結的松果，也想吃其他樹上的嫩芽，還想自己不大，但卻被鋪滿東西，軟乎乎的窩了。
呦呦在口袋裡難過地蜷成一團，尾巴無精打采地垂下來，哪怕以前不小心睡過頭，餓了幾天都沒有現在難受。
溫如應提著一大堆東西，沒來得及看口袋裡小飛鼠的情況，等他整理好東西，才發現口袋安安靜靜的，只有鼓/起的小包證實裡面有小動物存在。
他放下手中的活，伸出手指，想要逗逗裡面的小飛鼠，卻被一爪推開，然後委委屈屈地將自己團得更緊。
溫如應有些愣，他沒有小飛鼠情緒那麼多變，不能感同身受地想到喲喲現在在想什麼，只以為它餓了。
想了想，他拿起草莓去洗手台將草莓洗乾淨，選出一顆鮮艷飽滿的草莓，用紙巾擦拭乾凈，他想把呦呦拿出來，又顧及到現在的場景對它來說會陌生，於是把草莓放進口袋。
淺淡的果香縈繞在鼻端，呦呦動了動鼻子，漆黑的眼眸抬頭望去，卻發現一顆大大的紅果實懸在空中，彷彿在等待他採擷。
他不確定地看了幾眼，怕自己伸手后男人又惡作劇地收回，過了好半天才試探性地用爪子抓住，試圖從男人手裡搶過草莓。
出乎意料，溫如應很快放了手，力道卸去，沒想到草莓這麼重的呦呦沒拿穩，差點砸到他身上。
果香近在咫尺，呦呦透過縫隙瞄了男人幾眼，生怕他突然從自己嘴裡搶走，最後才試探性地咬了口草莓。
汁水從他咬出的小口裡溢出，果香變得越發濃郁，呦呦聳動著鼻子，嘗到草莓甜滋滋的味道后，完全忘了剛才的悲傷，靠在口袋邊急迫地啃起來。
呦呦進食的聲音很小，溫如應卻聽得一清二楚，他靠著椅背，低頭看口袋裡只比草莓大兩圈的呦呦，忍不住用手指逗弄起那兩隻跟隨啃草莓的三瓣嘴一起抖動的小尖耳朵。
耳朵尖再度傳來奇怪觸感，呦呦抬起頭，看了那隻行不軌之事的手一眼，想到自己抱著的草莓，他糾結片刻，便隨男人摸了。
紅果實是這隻人類給的，萬一他不讓摸男人生氣就把紅果實拿走了怎麼辦？
渾然不覺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呦呦認真地啃食草莓，他第一次啃這麼多汁的東西，技術不熟練，動作自然也優雅不到哪去，吃著吃著就滿嘴都是汁水，嘴邊的絨毛都染上了紅通通的顏色。
感受呦呦的耳朵隨自己觸摸下意識更快地抖動，耳尖在手心劃過細微痕迹，帶來絲絲癢意，溫如應逗弄一會兒便收回手，方便自己觀察口袋裡小動物的情況。
看到小飛鼠周圍一圈都被染紅的嘴，溫如應琥珀色的眼睛一顫，有些忍俊不禁。
他覺得，自己收養這隻主動送上門來的小飛鼠的行為，現在看來還是挺正確的。
家裡通了暖氣，整間屋子都暖融融的，此時此刻，身上羽絨服就顯得有些多餘。
溫如應低下頭，看著還縮在自己口袋啃草莓啃得正歡的呦呦，猶豫片刻，還是沒在此時脫衣服。
耐心等呦呦將沒摘掉的草莓葉子也啃得乾乾淨淨，溫如應輕輕撫摸小飛鼠毛茸茸的頭，再把手伸進口袋，捧起軟綿綿像是糯米糰子的呦呦，將他拿了出來。
還沉浸在吃飽后的滿足感中，呦呦愜意地半閉上眼，身體突然被人捧起，呦呦睜開眼，看到面前人時，才稍稍鎮定下來。
左右肚子飽了，哪怕男人想殺他，他也是個飽死鼠，更何況，呦呦本能從溫如應的行為中窺到不對，他覺得，男人其實不想殺他。
不僅不想殺他，可能還想像他見過的一隻人類一樣，把他養起來。
想到這裡，呦呦神色平靜許多，他調整好位置，坐在男人手心裡，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直直看向前方。
在桌上墊了塊軟布，溫如應沒忍住捏了捏小飛鼠微微抖動的耳朵，才將他放在桌上。
他忍著笑，不讓坐在桌上的小飛鼠看出，他嘴邊一圈白白的毛，如今已染上了點點紅色的汁水，看上去又憨又傻，還非常可愛。
渾然不覺自己形象上的失態，呦呦正襟危坐，他的身體十分具有可塑性，哪怕像人類一樣坐著，也能輕鬆駕馭。
到了這時候，他才看到這隻人類家裡的景象。
溫如應的屋子很大，整間屋子色調為淺黃色，和之前看到明亮的超市不同，有種溫馨的氛圍。
奇怪的是，他客廳中間，長著一棵比十隻呦呦腰圍加起來還粗的枯樹，那棵樹只有伸出去的枝丫，上面光禿禿的，沒長半片葉子。
呦呦沒見過世面，自然不知道普通人的客廳不會放下有天花板那麼高的樹，只以為是正常的，有些想爬上去看看，又怕男人不同意，因此繼續坐在原位，看著男人動作。
把呦呦放出來后，溫如應終於有空脫下羽絨服，他不需要伸手去摸，光是看，都能注意到口袋裡沾的點點汁水。
將羽絨服掛在椅背等過會兒拿去洗，剛才見小飛鼠吃得那麼香，溫如應也有些餓了，他看向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呦呦，在呦呦的目光下，拿起洗好的草莓，拔除蒂后將整顆草莓塞進了嘴裡。
辛辛苦苦啃了好半天才啃完草莓的呦呦瞪大眼睛，他看看自己的爪子，再看看男人優雅吞咽的嘴，突然想到什麼，迅速抱住自己的頭。
他全身也就比兩個草莓加起來大了一圈，男人這麼輕鬆就能一口吞下草莓，是不是吞下整個他，也就稍微費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