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醒醒
對桌,花魁的下半張臉掩在面紗下,真實的容貌影影綽綽的,讓人看不真切,卻依然能看出她應是無比艷麗,像是披了一張妙絕人寰的畫皮。
此時,該女望著她,眼神媚意蕩漾,眉間萬種風情,無時不刻引誘著人的心志,似乎只想與人一度春風,別無二心,實則眼底儘是虎視眈眈。
她對她別有用心,那便是,妄圖將她毫髮無遺地吃掉。
她勾起紅唇,眼中的貪慾愈發濃郁,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對方品嘗起來是何種滋味。
安瑤不知自己已羊入虎口。
只見,她雙眸澄凈無垢,輕啟粉唇,一副未被染指過的單純模樣,疑問道:「你說的那個我不會,而你會的東西是什麼?」.
「客官,比起那個東西,」花魁反問道:「你不妨先為我解答,你方才為何是那種反應。」
「對,對不起……」
安瑤的眼眸中茫然一瞬,反應過來方才鬧出的糗事後,慌亂無措起來,想把手囊收起來,結果因為過於慌亂弄掉了水囊,將地面打濕了一大片。
又出糗了。
安瑤的指尖哆嗦了一下,神情里有一絲懊悔,自己怎如此不小心。
「我會打掃乾淨。」
「你是客人,怎能做打掃之事。」花魁泰然地說,優雅從容地端坐在桌前,依然美得如一幅畫。
安瑤見狀,悄悄鬆了口氣,看來對方沒有生氣,太好了。
而後,她向花魁遞出手帕,說道:「對了,手帕還你。」
花魁抬手,朝安瑤伸了過去,到這裡為止一切都很正常,但下一秒開始不對勁了。
僅見,花魁未去拿手帕,而是撩撥地向上一抬,捏住她白皙微尖的下巴,聲音魅惑勾人,極易令人臉紅心跳:「客官……」
她喚著安瑤的名。
安瑤被喊得一個激靈,不太自然地應答道:「嗯……」
她的下巴被花魁的長指甲勒得很痛,便動了動,欲要掙脫開,對方卻將她的下巴捏得更緊了。
安瑤心想,花魁果然還是生氣了……
安瑤凝視著花魁美艷逼人的上半張臉,忽然覺得,美人會生氣也難免,畢竟,自己應該是第一個對著她那麼美的一張臉,而且是在她的盛情邀請之下,僅有驚訝沒有驚喜地差點噴茶的人吧。
對這樣的美人不敬,安瑤不由得生出了罪惡深重的感受。
罪過,罪過。
……
這時,花魁問道:「你可想與我春風一度?若是想,良宵苦短,我們事不宜遲……」
安瑤的第一反應是慶幸,還好,現在自己沒有喝水,否則,聽到花魁問這個問題,一定又會忍不住失態。
「我……」
安瑤頓了頓,還是垂下了眼,看上去像個白凈,乖巧,老實的小公子,聲音怯生生的:「抱歉,我不想,我不會碰你的。」
花魁目露疑惑:「你來這青樓,不為尋花問柳,又是為了什麼?」
這題安瑤會。
安瑤搬出早已備好的答案,即閉眼瞎掰:「那是因為我有一個癖好,那便是喜歡和美人說風花雪月,聊聊一些詩文。」
其實,安瑤說的這番話,是抄了原著男主的台詞。
系統在私底下跟她說過,在原著中,男主被花魁三番五次地用語言勾引,卻始終未有僭越,因此贏得了花魁的另眼相看,接下來才有了深入了解花魁內心的機會,最後花魁付出芳心,甘願生死相隨於男主。
因此,安瑤認為,只要按照原著來,不求贏得花魁的芳心,但順利度過這段主線,應是沒有問題。
安瑤略微心累,果然,要她來當男主還很勉強,光是面對一位後宮角色,便得全力以赴,否則,定會招架不住了。
花魁望著她,聲音中透著一點疑惑:「哦?」
「是的,」安瑤微吸一口氣,說話順暢了不少:「如果你願意,我想與你暢聊一夜的詩文與理想。」
花魁望著安瑤,似乎在思考安瑤的提議,沉吟道:「原來如此……」
安瑤聽這鬆動的口風,心下一喜,現在花魁可以放開自己的下巴了吧。
「可是,客官,我僅是一介風塵女子,哪裡懂什麼詩文,有何理想呢?」花魁低聲問道,這聲音也是動人的,猶如琴瑟合奏,亂人心弦。
若是平常客人面對這樣的花魁,怕是頂多支撐一秒,便任由擺布了。
安瑤卻無半點那種意思,她張了張唇,想說點什麼。
這時候,忽然,花魁曖昧地湊了過來,魅惑動人的臉龐離安瑤更近了,聲音曖昧撩撥:「你無需動,只需享受。」
這一下子,安瑤立即把什麼詩詞歌賦都拋到了腦後。
倒也不是對花魁口中的躺平享受有了興趣……
她只想逃。
安瑤想往後退,但下巴還被花魁緊緊捏著,根本躲不了,只能顫著聲音道:「不,不要,這位小姐……」
她一副抗拒的模樣,殊不知,自己脖頸的線條緊繃著,粉色的唇亦是輕顫,如同在風中微微顫慄的嬌花,倒更是惹不憐香惜玉之人的欺負了。
「我叫歐艾蘭,」歐艾蘭的目光掠過她雪白的脖頸,水光瀲灧的眸子,想哭又強忍的表情,內心忽地湧出一股陌生的情緒。
她怎麼,怎麼想看客官哭呢……
歐艾蘭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衝動。
這真是……
太不應該了。
她不該欺負這裡的客官。
但,她還是很想欺……
該欺否?
事實上,歐艾蘭的心中已有答案。
欺她。
她心中倏地燃起一簇慾念之火,即刻便燒到漫山遍野。
她想欺,且得過分地欺。
窗外的涼風吹了進來。
卻未吹散房內瀰漫著的情迷。
歐艾蘭微微低頭,彷彿要吻她。
「聊那些風花雪月有什麼意思,我們不如做點該做的……」
「不要……放開我,」安瑤掙紮起來,但以她的細胳膊細腿掙了半會,別說推開對方了,愣是連對方的手都擰不住。
眼見對方美艷的臉湊得越來越近,她急得快哭了。
微微閃爍的淚光在她眼角轉悠著。
她不明白,花魁為何會直接親過來?
原著的劇情分明並非如此!
這時我的初吻啊……
安瑤絕望而無助地閉上眼了,像是不想見到花魁了。
歐艾蘭看著她可憐而無能的模樣,神情中卻露出了一絲興奮。
系統已經徹底看傻了。
這個……你們這是……你們的位置是不是反了?
若是它的聲音能被她們聽見,它定要問她們,花魁,你的手往哪裡放呢?你怎麼能捏「男主」的下巴,還要強親「男主」?
安瑤,你身為男主,怎麼被花魁親個嘴,還被親哭了的?啊,不對,你們還沒有親到。
不對!
你們快醒醒啊!
許是系統的呼喊有了作用,歐艾蘭在吻到安瑤前,停了下來。
她輕薄的紅色面紗垂向了安瑤。
面紗微微刺人的面料弄得安瑤的臉一陣發癢。
安瑤緩緩睜開了眼睛。
好像,沒事了。
這時,歐艾蘭已經放開安瑤的下巴,坐回椅上了。
安瑤卻是不敢坐回去了,她像一隻謹慎的小兔子一樣後退幾步,與歐艾蘭保持了距離,而後仍帶慌張道:「你……」
「叫我的名字,」歐艾蘭道。
安瑤喚道:「這位歐姑娘……」
「你不必如此禮貌。」歐艾蘭道。
「我們之間不熟,還是要有禮貌一些,」所以現在,安瑤的心裡有點生氣,因為歐艾蘭剛才就很不禮貌,她忍不住問:「你方才為何要那樣對我?」
「因為,我想與你歡好。」
「……」
安瑤呆住了,因為花魁過於直接,都讓她無法接話了。
歐艾蘭靜靜地端坐著,猶如一件美艷奪目的裝飾物。
安瑤沉默片刻,商量道:「我們不做那些事,可以嗎。」
她看上去一定很奇怪。
這世上,怎會有人想見花魁,見了后又什麼都不做呢。
但沒有辦法,在青樓之中,若她的女兒身敗露了,許會惹上一些麻煩,於情於理,她都不能與後宮角色真的……真的……做那些逾越過那條線的事情。
歐艾蘭凝望她許久。
安瑤不禁不安起來。
歐艾蘭問道:「你的眼神,對我沒有動心,看來你真的不想。」
安瑤連連點頭。
歐艾蘭端詳著她澄凈的眼神,那裡面沒有半分慾念。
這青樓中,竟然還有這樣不諳世事的眼神。
著實讓人想玷污。
想把她染成跟自己一樣的欲色。
安瑤看到歐艾蘭起了身。
而後,對方緩緩抬起白玉般的手指,微微顫抖地伸向了她。
那手指湊近了那雙對自己沒有過絲毫動心的清明雙眸。
她如同索愛不成的追求者,幽怨地問道:「為何,對我不動心呢?」
若是談起動心……
安瑤怔怔,腦中極不適宜地浮現出了反派的身影。
想起了對方眸間的柔情,舉手投足所攜帶的溫雅風情,那樣的風姿娉婷婉約……若被此人看上一眼,再一聲輕笑,簡直能將人醉死。
然後想起對方的身份是反派,所有的溫柔皆是表象。
最後。
安瑤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花魁,不禁想起來,反派怎麼還不來找她?
……
也許,反派正躲在一旁,滿臉笑吟吟地看著她出糗。
……
漂亮女人說的漂亮話果然不能信。
那個可惡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