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女兒身
歐艾蘭待於北國數日,在這些日子中,她從未見過有面對她的引誘不僅無動於衷,還如此抗拒的人。
但當她看到對方的眼神時,忽然明白了此乃為何。
只見,安瑤的眸中一片恍惚,似乎浮著一層曖昧的霧氣,裡邊的心思已飛去了別處。
歐艾蘭的瞳孔猛地縮小,看上去有種陷入了癲狂的病態,嗓音低沉:「你在想誰。」
是誰迷了她的眼?
安瑤聽到歐艾蘭的問題了,她微怔一下,回過了神,隨即扭過頭,氣息有些不穩道:「不,沒想誰。」
是在想反派。
但她現在不想跟反派牽扯上任何瓜葛。
歐艾蘭的尾音一挑:「是么。」
安瑤沉默以對,其實,在花魁面前想一個潛進青樓便是為了調查她,心懷鬼胎,危險的臨時同夥,她心裡是有那麼一點點心虛的,便別開了目光,不敢看向她了。
可歐艾蘭看她這副模樣,無論如何看,對方都分明是想到了誰的樣子,於是評說道:「你喜歡那人。」
這太明顯了。
少女眼中的心亂最是藏不住。
郝清清算對了安瑤未對歐艾蘭心亂,但多謀精明如她,卻算錯她此時心亂的對象,會是自己。
此時,空氣忽地靜了下來。
安瑤像是被刺了一下,睜圓了一點眼,反駁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壓根沒有喜歡的人。」
最後這句話,她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她喜歡誰?那位反派?怕是那位當事人聽了,會失笑。
歐艾蘭不了解她們真實的關係為冤家,仍隱隱透出癲狂地問:「那個人是誰。」
安瑤擰眉看她。
此時,歐艾蘭的目光鬱郁沉沉,在心中不停地念叨,自己看中的獵物,竟被別的女子搶先捕獲了。
安瑤看著這位新後宮角色,忽然覺得對方看起來很不對勁。
就和嚴雲嵐一樣不對勁。
直至此時,安瑤想起那位將軍府的小姐,依然心尖輕顫,略有喘不過氣。
歐艾蘭似有察覺,又語氣不好地問:「這時,你又想起了誰。」
安瑤合上了唇,未說出將軍府小姐的名號,以免再次與那位可怕的人物扯上不必要的干係。
歐艾蘭見狀,卻是產生了誤解,篤定道:「你心裡有人,且人不止一個。」
安瑤無言,感覺聽歐艾蘭的口氣,自己好像是一個負心漢。
但事情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樣。
果然,歐艾蘭忽而媚笑道:「客官,你真是一個花心的人。」
安瑤想解釋清楚,但看到歐艾蘭的神情隱隱含著癲狂,便作罷了,她直覺,現在的對方是聽不進她說的話的。
嗒嗒,嗒……
歐艾蘭走向她,身姿曼妙,仿若靈活舞動的水蛇。
安瑤垂下眼眸,眼睫不安地顫了顫,咬唇道:「你別過來。」
她柔弱無助得好像碰上了山匪,而她是沒人相救的小姑娘。實則,她攥緊了手,正在暗暗蓄力,讓內力流向手心,準備等歐艾蘭一過來將她制服,讓對方明白,她也不是好欺負的人!
她即將迎來第一次動手了,理所當然地緊張了起來,但也意外地有點興奮……她也想經過實戰而得知,如今的自己會有多強?
歐艾蘭只是笑。
沾染了欲色的危險於空氣中瀰漫。
寂靜之中。
空氣里,響起了一件衣服掉在了地上的動靜。
安瑤聽到那聲響,這下不敢再抬起眸了。
恰時,歐艾蘭的腳步聲響起,顯然是朝著安瑤而去。
安瑤警惕十足地緩緩後退了幾步,原本攥緊的拳頭也忽然鬆開,生怕會碰到不該觸碰的肌膚。
這這這,對方是準備霸王硬上弓?
她很是慌張,原著里的男主也是被花魁這般勾引嗎……可是,對方可是千金難買見一面的花魁,不應如此主動,如此地放低姿態,如此步步緊逼,逼得人想逃跑。
歐艾蘭款步姍姍地向門口的人走去。
她眯起鳳眸,看起來極具魅惑,裙上的紅紗隨著垂下,搭在白滑細膩的手腕上,形成了相當大的反差感,極艷,極綺靡,怕是連不入紅塵的仙子見了都會移不開目光。
她是魅惑人的艷鬼,語氣里含著引誘的滋味:「為何不看我?」
聞言,安瑤反而將腦袋垂得更深,害臊得紅透了一張臉,無聲地嘀咕,自己在見了花魁后,沒有一刻不在尷尬至極,讓她好想逃離青樓啊。但若是她走了,在接下來的事故中,就沒人救得了花魁了……
終而。
聽著對面時不時傳來的衣物落地聲,安瑤忽然別開了臉。
一般來到這裡的客人早便順勢而上了,因為他們那眼中僅有那美色。
但安瑤是一位正人君子,對歐艾蘭未有過一丁點齷齪的心思,便欲離去。
她長長的睫毛合在了一起,微帶抗拒地對歐艾蘭說:「我出去一下。」
而歐艾蘭見后,荒蕪一片的內心如同被火點燃,且迅速蔓延開來,飄起星星點點攜帶燥熱的火星。
對方將眼合成一條細縫,烏睫微顫,雙唇被抿得變了形,神態中含著若有若無的抗拒……
這些細節,無不讓人心裡發癢,直叫人想好好地欺壓。
歐艾蘭忽然認為,這位客官將欲拒還迎玩得很是透徹,竟比大多數青樓女子還要高明。
歐艾蘭緩緩凝目,這心裡頭啊,慾念又起了,只不過,這回是想著,是繼續將對方當做那些尋常客官對待……
或是,把對方扣留在自己身邊么?
安瑤仍不知歐艾蘭的想法,若是知曉了,現在必然腳底抹油溜走了。而她這份被蒙在鼓子里的無知模樣,只會加深歐艾蘭染指她的欲求。
歐艾蘭正因可鄙之事而猶豫,忽然,她面紗下有紅影在蠕動,不一會便停下了,然後,她好像接收到了什麼信息,目光一凝,緩慢抬起了手,將髮絲撩到耳後,露出了有骨感的肩膀。
「客官,聽我一勸,你等的人不會來接你了。」
一瞬間,安瑤的呼吸凝滯了。
而後,她的心跳如擂鼓。
對方怎知,她其實在等人……只是,對方過於危險,現在遲遲不來找她,讓她又是鬆了口氣,又是不安,好像以前埋了一顆炸彈,卻不知埋在了哪裡,又何時爆炸。
歐艾蘭嗓音媚惑,端的是勾人魂魄,卻又裹挾著無形的壓迫感:「所以,留下與我過夜可好。」
不多時,安瑤倏地睜開雙眸。
而眼前,歐艾蘭正媚眼如絲地望著她,已換上陌生奇異的服飾,身上的衣裙色彩鮮明,腰墜飾銀光閃閃,光彩華麗。
安瑤眼尖地瞥見對方那腰間鼓鼓囊囊,彷彿別著東西,不等她瞧仔細,便聽到歐艾蘭的一聲媚笑,不由得僵住了身子。
歐艾蘭的氣場帶著侵蝕感,一種足以致命的魅惑感朝四周擴散著。
安瑤再度斂神,別開了眼。
光是被看著,她便覺得自己要被吃掉了。
……這讓她忍不住打起冷顫的感覺,像是被猛獸盯著上上下下地打量,觀察哪裡好下口,接著好茹毛飲血,敲骨吸髓,將她吃干抹凈……
她略帶疑惑地想,是錯覺吧,她可不曾聽聞青樓中有飼養猛獸,現在這屋內只有艷壓群芳的花魁。
只不過,那位花魁說不定比她想象中的猛獸還要兇猛。
歐艾蘭一派魅人,低笑道:「客官,你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安瑤怕的就是這個。
她屏息,後退一步,然而腳踵碰到了門上,發出咔擦的一聲響。
歐艾蘭抬起下巴,睥睨著安瑤,警告的語氣中依然帶有媚意:「從你踏入這房間起,你便無法逃脫了,放棄吧……呵呵,若是你乖巧聽話,說不定我待會還能待你溫柔一些。」
安瑤沒時間聽她奇奇怪怪的威脅話,連忙伸出手開門,那手還在打著顫兒。
吱呀。
安瑤見成功將門開出了一條縫,面露欣喜之色。
卻聽到了砰的一聲。
緊接著,一片隱約泛著猩紅光彩的陰影籠罩到了安瑤頭頂。
只見,歐艾蘭修長的手臂橫在安瑤的脖頸邊,猛不丁地將門關了回去,斬斷了她唯一的出路。
安瑤凝住表情,一派板滯地看向美艷的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神情肅然地注視著女子,攤牌道:「那個,我坦白了,其實我也是女兒身,不能跟你過夜,做那些不該做的事。」
聽此,歐艾蘭竟未露出意外的神情,反問道:「為何不可?」
安瑤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眸中有動搖,疑惑,彷彿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你……你,我……我們皆為……」
「我們皆為女人,這我一開始便知道了。」歐艾蘭為安瑤補上未脫口的話,眸中竟泛著嗜血的紅,話音中充斥著貪慾:「那又有何不可。」
她能夠誘人一起沉淪的聲音在安瑤的腦海中不停地回蕩著。
可以,不可以,究竟什麼是可以,什麼才是不可以,這世間誰可斷言。
……
不對,對方為何早便知她是女兒身了,是如何得知的。
安瑤一瞬間混亂了,腦子成了一團漿糊,裝著亂七八糟的思緒,等到拉回了一點理智后,卻發現歐艾蘭不知何時湊近了,那雙魔魅的雙眸幾乎要與她貼在一起了。
她愣愣地看著歐艾蘭的雙眸,思緒回歸一片空無,如同初生的雛鳥,忘了自己還擁有內力,只依靠本能地往後退去,但這樣只能讓她的背與門貼得更加嚴絲無縫。
怎麼辦。
安瑤忽地靈機一動,俯低身子,打算從歐艾蘭的胳膊下鑽出去。
歐艾蘭:「……」
這個小逃犯,倒挺會逃。
歐艾蘭冷艷一笑,抓住這名逃犯的手腕,將她拽回到了門上。
安瑤的背猛地撞上門發出一聲悶哼,她抿緊了唇,凝住眉,將內力集中到手心,而後朝歐艾蘭襲去。
歐艾蘭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安瑤抽不出手,正當她驚訝於歐艾蘭不是普通人,忽然看到了極具衝擊的一幕。
歐艾蘭竟拿起了她的手,如同握起潔白柔軟的羽毛,將它放到了自己的臉上,而後控制著她的手緩緩撫摸起了面紗。
雖然安瑤很想忽略手上的觸感,但還是感覺到了那面紗輕薄的觸感,還感覺到對方面紗下的臉有點凹凸不平……是怎麼回事?莫非是貼了花飾?忽然,那花飾動了動,竟然抵上了她的指尖。
安瑤覺得毛骨悚然,疑心這是什麼,而後摸得仔細了一點,但沒想到這舉動讓歐艾蘭誤會了。
歐艾蘭一副沉溺紅塵的樣子,似是輕嘆:「你終於想通了……呵呵,其實,我不討厭主動的人。」
安瑤:「什麼……」
歐艾蘭:「我們到那邊慢慢說,那些你不會的東西,我都會教會你。」
她目光流轉,望向了一個地方。
安瑤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邊的榻。
這一次,安瑤隱隱明白了,歐艾蘭指的她不會的為何事。
少女的臉瞬時紅透了。
「我們走吧。」
妖媚的魅鬼試圖拉住她一直向下墮落。
墮落否……
安瑤猛地一激靈。
「我們還是在這裡說吧!」安瑤貼在門上不動……完全不敢動。
「在這裡么,」歐艾蘭掃視了門前的環境后,依了她,意興盎然道:「有點難度,但也許別有一番滋味。」
安瑤再次被觸及知識盲區:?
這又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