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chapter.06

01.

一夜無夢。

第二天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

「姐姐，早呀。」

啊，美少年的早晨問好服務，多麼耀眼。

然而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緩緩把被子拉到頭頂，不去看小鹿美好的晨間笑容，也不去看這世界。

「姐~姐~就算逃避現實也沒有用的哦。快點起來吧，早飯已經做好了。」

好吧，小鹿說的對，逃避也沒用。

你認命起床刷牙洗漱，然後走到餐桌旁才驚訝地發現，今天的早飯居然不是美式的，而是和式的。日式早飯坐起來還有些麻煩的。

你捧起味增湯，抿了一小口。雖然肯定用了味增湯濃湯寶，但是調味確實做得很好，不咸不淡，鮮甜得當。

總之，肯定是完爆了你的廚藝。

你心情多少有些複雜，「你昨晚不累嗎？不用這麼早起做飯其實也沒關係的，我們可以點外賣。」

「嗯？」小鹿在你對面坐下，「昨晚雖然姐姐哭得力竭，我倒還好哦。不如說，還完全沒有吃飽。」

「……」你捧碗喝湯，一言不發。

「以後還是要和姐姐多磨合磨合呀，姐姐太容易興奮了，會弄得節奏很快。」

「……」

「姐姐，下次差不多要適應哦。不能再被我親一親就哭成那樣子知道了嗎？」

「……」

「好期待呀，姐姐下次什麼時候再來欺負我？」

……求求你，快別說了。

02.

把某位男大學生趕去上學后，你打開了電腦。

然後開始對著空白的文檔無限發獃……

雖然小鹿在責編面前說了，會幫你找到靈感。

實際上，你還不是完全不知道寫什麼嘛！

沒辦法啦，只能去書店轉轉，找找靈感。

你晃悠著晃悠著，就來到了離家很近的那個書店。

這個書店其實還挺大的，開在商業綜合體的三樓，是這一塊周圍最大的書店了。

其實你之前還在這個書店打過工。

雖然你並不缺錢，但總是給人無業游民蟄居族的印象也不好，你就想嘗試做一下短期的鐘點工，時間比較自由的那種。

而且你覺得自己還挺喜歡書的，書店應該還挺適合你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你去了這家書店應聘打工。

書店缺人，入職的時候很順利。你本身對薪資要求不是特別高，只是想來每天督促自己來書店看書，學習其他人的經驗。

一開始的時候都很順利。你每天來上班，不那麼忙的時候就閑下來看書，三天就能看完一本書，你還專門做了個讀書筆記，想學習其他暢銷推理小說的經驗。

但後來你卻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和你一同來報道打工的那個女孩子面色越來越差，你關心地問過她幾次，卻也只得到她苦澀搖頭的回復。

直到有一次你看到那個女孩子被書店裡的老闆堵在角落裡。

那場面十分不堪，你甚至不願去回想。

總之結果是你狠狠地揍了一通那個書店老闆。

書店老闆被打自然要還手。在你和店長爭鬥時，書架因為晃動而落下，書店老闆被砸到了腳，而你被砸到了手。

後來這件事就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了。在女孩子的作證下，書店老闆被狠狠罰了一筆。

你倒是去醫院被檢查出了骨折，吊了兩個月的石膏。

事後，在你住院的時候，小女孩跑來給你道謝，還告訴你，其實她還未完全被那個老闆得手，好在有你及時出現。

小女孩才高中，家裡兄弟姐妹很多，出來打工也是想要減輕家裡的負擔。面對職場老闆的話術，她還一度真的以為是自己的舉動不夠得體，才引來了老闆的訓斥。

你共情能力特彆強，聽完她的遭遇，恨不得爬起來再揍那個老傢伙一頓，還是小女孩拉住了你。

你和小女孩加了line，告訴她如果實在沒有錢了，可以找你借一些，該換打工工作的時候就要換，不要被經濟制住了手腳。

小女孩最終和你告別時，還感嘆過，「能和你遇到，真是太好了。」

聽到這種話，是個人都會印象深刻吧。

你也經常時不時想起那個小女孩，看line上的動態，她也順利度過了這個檻，重新過上了陽光明媚的日子。

倒是那時候，奏知道你打工，還把自己打工到住院，會議進行到一半，也要來醫院看你。

你還記得，當時你正在醫院裡照常吊石膏，看著綜藝，吃著飯糰。

奏卻突然喘著氣一把把你病房的門推開，身後還跟著一堆穿著黑色西裝的帥哥美女助理們。

你張著嘴巴和奏還有一眾助理們對視，那畫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後來在你的解釋下，奏才知道你只是骨折了而已，但是表情依舊黑得可怕。

奏是個修養很好的大小姐，基本上情緒都很穩定，很少生氣。

但那次奏是肉眼可見地生氣了，她低眉心疼地看著你打著石膏的手，小聲埋怨，「叫你別去打工了。想要什麼，我買給你就好啦。」

奏那天好像是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情，過來看望過你之後，奏就在助理們的催促下很快離開了。

大總裁兼參議院議員的怒火自然要有人承受。

最後是哪個企業承載了奏大小姐的怒火，被奏大小姐天涼王破了，你至今也不知道。

為了避免尷尬，你平時很少來這個書店。

但今天，你心裡裝著小鹿，晃晃悠悠地就來到了這個書店旁。

正好是工作日，商場里人不多，在書店門口兜售書的店員也顯得沒什麼精神。

書店的店員竟然還是以前的老店員，他也看見了你，和你打了個招呼。

「哈哈，中午好。」你也只好打個招呼。

「正好現在店裡沒有什麼人，要來一起聊聊天嗎？」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被你們老闆發現你和我說話，不會苛待你嗎？」

店員一臉奇怪，「書店老闆早就換人了。你不知道嗎？」

「誒？」

「就你們那件事之後不久啊，大概兩三個月後吧。以前的書店老闆跟他的朋友們去跳傘。結果發現主傘和備用傘全都故障了，打不開降落傘。整個人從兩千米高空沒有任何緩衝就摔下來了。摔成了團肉餅。」

你想象了一下場景，有些害怕地打了個寒顫。

「所以真的不理解他們有錢人為什麼喜歡玩這種極限運動。不過老東家也算是罪有應得了，在他死後，警察據說可是從他家翻出來不少猛料。」

老店員聳了聳肩，也不在意的樣子，「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不說了，要不要看看新上的這批推理書。我記得你以前就蠻喜歡推理書的，還專門做了筆記對吧。」

結果還是來推銷書籍的。你心不在焉地順著他的推銷，買了幾本書。

但你總感覺有什麼地方被你忽略了。

03.

在晚飯桌上，你也把這件困惑了你一天的事情告訴了小鹿。

小鹿聽完，淡淡感嘆了句，「似乎得罪過你的人，最後都會意外地，很悲慘地去世呢。或許，你身邊有個守護神也說不定。不過…到底是守護神，還是殺人犯就說不清了。」

「都會？」你不解，「不是只有書店老闆一個嗎？」

小鹿食指輕敲桌面，有規律性地敲了一會兒后，他突然開口，「姐姐知道加濕器殺人案嗎？」

你聽他提起這個案件，心情也緩慢墜了下來。

「我知道，當年我也算那個案件的親歷者。」

小鹿不明意味地輕笑，「我當然知道姐姐是那個案件的親歷者。」

如果在現在的日本提起加濕器殺人案件，那個想必所有日本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印象。

這個案件直接導致四千人死亡，5萬多人感染相關疾病。更是引發了日本商界與政界的大洗牌，奏所在的五十嵐家族便是在這次事件中聲名鵲起，就連你的爺爺也在這次事件里……

你垂下眸子。

「怎麼忽然提起這個案件，當時這個案件當時不是已經查得非常清楚了嗎？」你不解。

「沒錯，事件的最開始是因為山下家的次女去BG旗下公司上班，卻在上班僅僅三個月後，被檢查出了白血病。」

「如果僅僅是女兒一人患病，還不夠讓山下心起懷疑。但女兒同一個流水線上的同事們，卻紛紛檢查出了骨癌、白血病等不治之症。山下逐漸產生了懷疑，聯合幾個同為病人家屬的人，開始一起反抗BG公司。」

「然而BG公司在當時在日本極有聲譽，僅一家公司就佔有了日本全年7.6%的GDP貢獻。山下幾人的反抗上訴沒有激起一絲水花。法院很快駁回了山下他們要求將自己的女兒兒子們的病症作為工傷，由BG公司來出具治療費用的上訴。也就是，這個時候，你的爺爺……」

講起往事，你的眼眶，閃爍起淚光，「我的爺爺，以參議員身份，用生命作為賭注，留下遺筆，要求徹查BG公司與政權勾結，貪污行賄、涉及經營地下夜店毒品販賣鏈、違反公共安全法等罪行。」

雖然現在已經看不出高門望族的樣子。但你的爺爺確實曾是參議院的議員。

「但你爺爺的以生命為籌碼的請願書並未第一時間引起政府和參議院的注意。他們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想把你爺爺的死掩蓋過去。最後，山下的女兒因患白血病，卻沒有錢醫治，只能死去時。被女兒的死亡所刺激的山下，潛入BG的工廠，將當批生產的產品中加入大量聚六亞甲基胍鹽酸鹽。」

「山下知道BG的最高層負責人會使用這批加濕器清洗劑，所以利用這樣的手法，不著痕迹地謀殺。他成功了，然而被他添加了大量PHMG的清洗劑同樣流入市場，直接導致四千人死亡，50萬人感染相關疾病。」

「PHMG在普通環境下，都是毒性非常小的物質，因此廣泛用於各種清洗劑中。BG的廠中也有非常多的儲備。因此在出廠抽檢時，也完全沒有查出異樣。但PHMG一旦揮發，就會表現出極強的毒性，會直接導致人類肺部的纖維化。非常完美的殺人計劃，就連警察一開始都把這當做BG公司的操作失誤。直到徹查BG公司兩年後，一次意外地在儀器上，查出了山下的指紋。」

「在大量人民的請願下。當局終於頂不住壓力，徹查BG公司。最終導致BG公司這個巨人徹底倒台，政界商界來了一次大清牌。」

小鹿把當年的事件簡單說明了一遍。

「爺爺最後也用生命守護著我們。」你輕聲哽咽，小聲地說，「最後BG公司徹底倒台，相關業務都被奏家的五十嵐公司得到妥善接手。想必爺爺的在天之靈，也一定可以寬慰安心。」

小鹿安慰地把你抱入他的懷裡，輕拍你的後背。

「說起來。平藏你為什麼會對這個案子感興趣？山下從頭到尾的，動機手法都交代地非常清楚了啊？」

「但山下一個退休在家的老人，怎麼會這麼了解PHMG的化學知識？甚至做到以此殺人呢？」

「他從網上看來的？」

小鹿輕笑，「他的確是從網上看來的。但如果…在短時間內，曾有人多次向他暗示，傳遞給他這個信息呢？」

彷彿有隻鬼魂趴在你的背上，對著你的耳朵吹了股冷氣，你全身上下悚然。

「真正的高智商犯罪。扳倒一個佔全國GDP高達7.5%的企業，而分毫不臟自己的手。」小鹿直視著你的眸子，「能做到這種事的人、從這場事件中獲益最多的人。」

「姐姐的腦海里，現在最先浮現出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