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理解立場的本能

睜眼計劃的原意是一群網路寫手在嘲諷貓頭鷹平台的做法。在M遊戲全球同行虛擬遊戲，提倡第二人生的開啟，結果卻被遊戲里的虛擬原居民綁架。導致遊戲獃滯無法更新，玩家在現實生活里成為植物人一般形態活著。然而，身為遊戲平台的貓頭鷹卻選擇閉上眼睛不插手遊戲里的不良生態。

網路寫手們並非空穴來風，他們多數是獃滯的玩家親人。日夜盼望他們的情人能回來團聚，執法單位遲遲不出手，卻給出荒唐的理由。遊戲是個人選擇，無法插手干預。只要玩家依然有生命跡象，貓頭鷹就沒有觸犯任何法律。

不久前，X先生下令開始屠殺玩家，此時才引發執法單位的關注，當開始展開調查之際，貓頭鷹負責人白老頭竟然意外身亡。導致調查進展困難重重，在還沒有確認新負責人之前，執法單位無從下手。

網路寫手發文痛批執法當局，沒顧及玩家的安危，為了稅收做出違背良知的閉眼。同時也一樣繼續痛批貓頭鷹公司的閉眼舉動，為了玩家固定充值，一樣閉眼賺黑心錢財。寫手多次提及睜眼行動來號召更多玩家的家屬上街抗議，但效果並不理想。

始終，最為痛苦的莫過於玩家的親人。

瑪麗女士所屬國安局，貓頭鷹事件發酵至今，她曾親自上門拜訪白老頭。雖然依法開除警告與罰單，但還是無法制止貓頭鷹繼續黑心運營。然而事件發酵至今已奪走玩家的性命，但法醫對玩家們的死因，沒與M遊戲畫上等號。

這也導致瑪麗女士無法提高M遊戲，甚至導致她在國安局的地位有所動搖。同僚對她的位置虎視眈眈，畢竟只要能在她位置坐個三至五年，副局長將收入囊中。

正當被局長開掛一輪后，瑪麗女士回到辦公室內苦惱，桌上悄然彈出一個陌生人的郵件。

【瑪麗女士，我是貓頭鷹新上任執行長。希望你有時間與我見個面，我能確保你所煩惱的失去得以解決。請儘快回復。606。】

瑪麗一臉惆悵，看著玻璃窗外的敵對同事在談笑風生，偶爾望向她房間的方向還笑聲連連。她眉間從深鎖到漸漸放鬆，內心冒起一個冒險的念頭。

【606，很高興你能主動聯繫我。我希望我們的見面是由建設性開始，以國家安全為優先的前提下，我更想讓你我都處在雙贏的局面。如果你想沾污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就別以你過世的白老闆的方式找我。浪費時間等於浪費人民的納稅錢。】

她心有餘悸，身為國安要職面對經濟勢力龐大的財閥，一不小心會被金錢所誘惑。她將醜話說在前面，一來想認真表態自己身份的廉潔，二來不想浪費在沒有意義的應酬。

【瑪麗女士，古力地鐵站第八號出口站外的熱狗檔，晚上十點我在那等你。】

她突然愣住，堂堂一名貓頭鷹新領導，怎麼就約在地鐵站外的不起眼熱狗檔口？與她所預計的高檔餐廳設想有出入，但回看自己的回複發現606這人挺理解她想要表達的立場。

***

CH公寓內，逸洋翻覆發出靛藍礦的放射性電流，難受得在地板上折騰許久。房門外得歡呼聲，令他有所好奇。奮力站起身試圖一探究竟，卻又被體內得放射性電流作怪縮成一團。

「逸洋！你還好嗎？」門外是紀恆香。

「我還可以。」逸洋不想讓她擔心。

「告訴你個好消息，貓頭鷹終於回復我的郵件，同時也回復廖寧先生的郵件。」

「那很好。」

「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

紀恆香口裡的我們，忘了逸洋是變體是無法離開遊戲。

「那恭喜你們。」

「抱歉，我忘了。」

「沒事。回到你的世界，你有什麼打算？」

「我決定辭職，離開貓頭鷹，然後打算當一名幼教。」

「郊區幼教？」

「也許在遊戲里體驗當老師的感覺，回到現實就有那股衝動想嘗試新的夢想。你該不會笑我吧？」

「為教育付出是偉大的。」

「如果有機會，你想離開這裡嗎？」

「如何？」

「我聽廖寧先生說，現實世界已經研發一種叫人造體的硬體，只要將智能代碼輸入就能活動。他其實卧床多年，依靠新科技的研發將讓虛擬的遊戲人物生活在現實世界。」

「是嗎？那很好。」

「我希望你能考慮，畢竟你也知道這遊戲世界是有盡頭的，恐怕哪天貓頭鷹平台被執法封鎖，遊戲里的一切將成為灰燼。我挺希望你在現實世界和我們一起生活。」紀恆香不敢說出她內心對逸洋的愛意依然濃烈，盼望離開這裡后能再續前緣。

「我答應過秀秀，會陪著她直到離開。至於我，本屬於遊戲世界，沒有權力離開。這裡是我的家，我所熟悉的世界。」

「明白。」紀恆香尷尬不知如何接話。

逸洋記憶里已被抹除曾是貓頭鷹成員，更沒能對紀恆香有任何情感糾結。當年所發生的事，對他而言只是記憶里的小碎片。如今他一心只想救出意識被綁架的秀秀，遊戲出口即將打開，依照他對秀秀的承諾，會將她安全送離遊戲世界。

他並不期盼離開遊戲世界，除了這裡，別處不是他家。想起了在家鄉的父母，雖然不曉得是玩家還是原居民，但至少在他記憶里陪伴他長大。家人，是無法取代的數據。然而他所謂當兵的哥哥，卻一直在他記憶里成為一片模糊影像。

或許，這人便是M遊戲創始人，墨老師的幻影？

「放心吧，秀秀她一定會沒事。」

「可惜我斷了前往三角公司的信息，不然我一定會找到她將她救出。」

「你一定能找到她，目前你必須將自己調理好，別再陷入失控狀態。」

紀恆香回憶起倆人合作的時光，那時候和現在的談話沒差別，互相鼓勵只差互相愛慕。她總是將逸洋的情感看成有發展的可能性，不理智地回到遊戲也為了看看是否也還有機會。對於失憶的逸洋，她內存除了愛慕還多了一份憐憫。

遊戲出口就要開啟，離開后倆人將成為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從此聯繫或見面都會變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