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場內場外
當異變與襲擊發生的時候,注意到變化的不僅僅只有在觀禮台上的依文伊恩等人。
愛黛希爾下意識地扯了下帽檐,因為城尉官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被害,所以即便沒有發生剛才那巨大的爆炸,市民們已經在慌慌張張地紛紛退場了。
隨著巨大的爆炸在觀禮台上掀起的嵐風甚至衝擊到了對面的市民觀禮台上,哪怕是最淡定的白薔薇城市民也完全坐不住了,紛亂逃散的人群一**地從愛黛希爾身邊衝過,如果沒有翼護在她身前的塞西文娜,只是獨自一人的話,她早就被一頭撞飛了吧,更何妨這種逆流而上?
「這爆炸……」塞西文娜的臉色很不好看,「看來炎之魔導師阿魯特來了……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是已經有快三年沒離開炎之塔了嗎?」
愛黛希爾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一個阿魯特就足以讓卡奧斯的襲殺隊伍失效大半,一位真理高階的魔導師在戰場上能發揮的作用就是如此恐怖。
「我們也離開吧……愛黛希爾小姐,再不走就遲了,到處都是衛兵……」塞西文娜說的跟現實實際上有些出入,愛黛希爾已經辨認出來,那些從觀禮台上跳下來的黑袍人不是衛兵,而是一種被依文伊恩稱為軍憲官的魔法士官。
但是跟愛黛希爾與塞西文娜所理解的法師與術士又有不同,這些被稱為軍憲官看起來非常適應近身作戰,雖然是使用火槍手雷之類的遠程作戰,但是看上去跟通常的戰鬥法師又有很大的不同——非要說的話,更像是魔法劍士?
愛黛希爾親眼看到卡奧斯引以為傲的精銳部下,在衝擊的黑色方陣下被輕易撕碎,平均劍士中階參雜少數高階的阻擊隊伍根本就無法應付軍憲官的第一波攻擊,一輪如同蝗蟲一樣的密集黑雨在地上爆炸之後,還能站著的人就不得不面對著已經開著法術防護,抵近衝上來的軍憲官的近身射擊——
跟普通新模範軍的工業品不同,本身就有法術保養能力的軍憲官大多使用的都是煉金品……
局勢很快就一邊倒地被帝國側奪了回來,卡奧斯縱是在南嶺軍團與新模範軍歇息的地點到觀禮台的路上設下了大批的伏兵,卻完全忘了將軍官觀禮台上的這批人計算在內——或許是因為無論是帝國還是以前的舊王國,都沒有平民軍官集體觀禮的前例吧。
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
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悲哀與荒涼,下意識地握住了胸口,她突然覺得有些後悔,如果當初她再堅持一些,或許會不會就不會像如今這樣死那麼多人了?
愛黛希爾的胳膊被撞了一下,她的思路也因此而被打斷:「啊,抱歉……」
幾乎是在同時,兩位女子同時輕聲道歉道。
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瞳在愛黛希爾的眼中一晃而過,然後那位梳著髮髻,成熟美麗的女子就被同伴拉扯著,消失在了紛亂的人群中。
愛黛希爾下意思地扯了扯兜帽,扭頭沖著塞西文娜:「走吧,文娜……還得回去,去應付局面呢……」
塞西文娜的背影微微僵硬了一下:「是的,愛黛希爾公主殿下。」
。
蘭伯茨緊緊地拽著辛西婭的手,穿梭在人群中,或許有些用力,所以背後的女子已經因為這個問題罵了他兩次了,不過蘭伯茨絲毫不敢放鬆分毫,因為在這樣密集的人流中,一旦分開,就很難再找到彼此的身影了。
辛西婭似乎是有些擔心依文伊恩的死活,走在路上還不忘回頭望向遠處狼煙滾滾的主席區,但是蘭伯茨對依文伊恩毫無好感,或者依然殘留著濃烈的敵視,所以根本不在意這個。
他所關心的,是那張邀請函所代表的意義。
很顯然,如果辛西婭對依文伊恩真的很重要的話,那麼他應該不會有意把辛西婭捲入類似這樣的亂局,所以邀請函的涵義可能有兩種——
第一種、最簡單的,依文伊恩只是沒有預料到襲擊的發生。
第二種、依文伊恩預料到了襲擊的發生,但是依然給辛西婭送來了邀請函。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於如今的辛西婭而言,此時的她都非常危險。如果是第一種情況的話,那麼那些不知道在何處守著辛西婭的黑騎士們,面對他們真正的領主——費爾德南與依文伊恩的危情,還能繼續這樣無動於衷地保護著辛西婭嗎?蘭伯茨不能確定,但是他很清楚,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騎士,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沖向觀禮台救主。
而如果是第二種,那麼就更危險了,這種居心叵測的意圖究竟是在想什麼?蘭伯茨不想去想,但是他很清楚,對辛西婭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只有現在,辛西婭所能相信,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自己。
蘭伯茨對於黑騎士的存在無從分辨,也不知道那些強大的武者是不是穿著普通人的衣服,混在人群中保護著辛西婭,但是即便明知之後很可能會觸怒依文伊恩也罷,蘭伯茨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放手。
能夠守護辛西婭未來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無法信賴——
直到此時,蘭伯茨才突然有些恍然地意識到,自己之所以會留下來的理由了。
。
「哈……看起來開始了……」
看著升起的綠色信號彈,培爾納德將嘴裡叼著的煙頭踩滅。
「啊啊,真是的,我明明只是個人畜無害的研究人員……」在他身邊,克雷爾拍了拍身上的白袍,站了起來。
「這種話,對那些被你殺掉的人說去吧。」培爾納德一拳錘在掌心,結實健壯的手臂裸露在外,青筋爆起,而在他背後,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也站了起來。
「撒,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黑色的制服,寬大的帽檐,銀色的帽徽與垂穗,不語者排列成縱。
「開始派對吧!」
話音落下,培爾納德一腳重重地跺在了石階上。
然後煙頭彈跳了一下——不,彈跳的不是煙頭,而是地面——
地面,潰散了。
前一秒還是一塊完整堅實的巨型花崗岩的高台在培爾納德一腳之下徹底粉碎,注入石塊內部的,魔力在數個關鍵的結構點處同時爆裂,相互擠壓所產生的強大衝擊力將岩石的內部結構按照培爾納德的意圖完全破壞,碎裂的石塊瓦礫就像是沙子一樣坍塌下去,在石台與地面上形成了一道緩坡。
而在下一刻,在完全粉碎化的石台基座最上方,依然還維持著完整姓的座位席宛如乘坐滑梯一樣,緩緩動了一下,然後逐漸越來越快,最後就像是一道巨大的石制海嘯一樣,轟鳴著,向地面上滑了下去。
豪邁而囂張的動靜吸引來了敵人的關注,終於有長生種的劍士注意到軍人觀禮區這邊的動靜,沖了過來——
然後被釘在了地面上。
暴虐的狂風在閱兵場的上空肆意呼嘯,而隨著空氣被壓縮與汲取,一道道空氣所凝成的冰錐紛紛化作豪雨,從天而降。
被弱小的城尉官慣壞了脾氣,沒想到敵人的初次反擊就如此暴虐的長生種吃了大虧,在這第一輪打擊中至少有十幾名劍士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釘在了地上。
「弓箭手!」
克雷爾遠遠地聽到長生種那邊似乎是有人在下達命令,他笑了笑,抽出一直擦在衣兜里的雙手——
「狼煙?我們也有啊。」
輕輕拍了拍。
銀藍色的煉成過剩電橫掃戰場,尖冰錐之林在下一刻紛紛爆裂,被穿插在冰錐上的劍士「准屍體」,在爆炸下徹底化作屍塊,而混合著血色的霧氣緩緩彌散,就在長生種的指揮官以為襲擊者打算通過這樣的方式阻擋弓箭手的視線的時候——
克雷爾從衣兜里掏出來一枚子彈,加上將魔力**成衝擊力的魔法飛彈后,隨手丟了出去。
「不過可是會炸的。」
追擊的一記赤紅色煉成電一閃而逝。
霧氣,爆炸了,掀翻了所有身上沒有施加魔法防護的人,只剩下了依然在風翼術與迅行術的幫助下,高速衝鋒中的黑袍軍憲官。
已經棲進復仇之劍的隊伍近處的軍憲官從背後掏出爆破筒,加上魔法飛彈看也不看就用力投了出去——如同鰉雨一般的數量可以彌補任何精度上的不足,在軍校學習,在戰場上驗證,軍憲官的魔法軍官們對於這一套戰術體系已經徹底深信不疑。
復仇之劍的風暴術士中有人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並迅速升起了風之壁障,想要把爆破筒擋在遠處,但是早已經準備多時的法術壓制部隊已經立即開始了反制,好好的風之壁障在徹底生成之前,就被繳入區域的異種魔力流絞成了一團亂流,而落下的爆破筒在半半拉拉的護壁上彈跳了幾下,然後便見縫插針地落了下去。
位於爆破筒正下方的長生種隊伍頓時被這一波打擊再次炸翻在地,屬於長生種的,遠比帝國人與普通南嶺人更強壯的軀體救了他們一命,卻也已經到此為止。
跟依文伊恩不同,他手下的這些軍憲官大多是真真正正地在戰場上走了一圈,存活下來的戰士,毫無畏懼的手雷近炸與抵近射擊,還有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一擊斃命——
殺死敵人的效率,在戰場上就是拯救自己與戰友的最好手段。
一腳踩在一名森族弓箭手的頭上,給他補了一槍,培爾納德扭頭看向遠處遊手好閒地瞎晃蕩著的克雷爾,有些不滿:「你能不能認真點……」
「我只是個人畜無害的技術人員。」克雷爾下意識地推了推臉上的平光眼鏡,「跟你們這些職業劊子手可不同。」
「去你的!我特么還是個搞路橋的!」自稱是搞路橋的男人一拳踩塌地面,將躲在地穴里的山族人拖出來,幾槍打斷手腳,長生種的命硬,按照新模範軍的經驗,這樣處理俘虜一般死不了人,用鋼索反而還有被掙開的可能。
總之,不知從什麼開始,殲滅作戰已經轉變成了清繳戰,留出手來的黑袍軍憲官逐漸開始收押俘虜——總之,無論是主動投降還是被動投降的,先打斷四肢再說。
如果依文伊恩在這裡,估計又要假惺惺地感慨了吧——
這個沒有曰內瓦公約的世界。
「這邊已經差不多了,依文伊恩那邊全交給他到底行不行?」
在處理過山族人之後,培爾納德也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向克雷爾走了過去。
因為抵近射擊戰術的原因,雖然是用槍械攻擊,但是基建隊長身上依然沾滿了鮮血,不過克雷爾看上去倒也沒有任何的不適:「別忘了上面還有大公呢,兒子扛不住的話,老子總歸是要出頭的。」
「你確認?」聽到克雷爾的話,培爾納德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就那個費爾德南公?」
回想起費爾德南的種種「劣跡」,克雷爾用力搖了搖頭——
「不,請容我收回前言,我們還是上去看看情況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