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屍魔像

第一百二十三章/屍魔像

前世的依文伊恩也只是個普通人。

嗯,年少時跟任何人沒有不同,父母也不是特別會教育孩子的人,小學時在探索生命的起源中度過,中學時叛逆的中二自我意識覺醒,然後在高中時變成了個腹黑變態紳士,在網路上鍥而不捨地探究著各種奇怪的福利資源——

如果沒有患上絕症的話,他估計也會像是個普通人一樣,上學,畢業,工作,結婚,娶妻生子,然後度過那一輩子吧。

之後的故事……你們也知道了。

依文伊恩也曾經考慮過,既然在機緣巧合之下,是否乾脆就老老實實地過這一輩子算了,不過……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依文伊恩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一個站在巨人身上的矮子,即便他本質上再是個矮子,但是他也是曾經/正在站在巨人肩上的矮子,這種與眾不同的特殊姓,註定了他不可能像是其他矮子一樣,忍受那低矮,骯髒而又潮濕的下水道——

因為他已經見識過了從空中俯瞰世界的那種震撼與美妙,宛若人類曾經的對於天空與飛鳥的渴望。

「依文,你又在想什麼?」

書房中,費爾德南的聲音將依文伊恩從思緒中拉出來,他愣了下,然後稍稍欠了欠身體,「抱歉,父親大人,明明是你的送行會,我卻發獃了。」

上午時艾瑞特的話,稍稍觸動了依文伊恩一些思緒,有時候就是這樣,在一路往前猛衝的時候,你往往很難時時顧及最初的,只有機緣巧合之下,突然回頭,才會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走出那麼遠的距離。

費爾德南搖了搖頭,沒有介意:「嗯,你手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好,只是有些脫臼,再過兩天就差不多了。」依文伊恩回答道。

「嗯。」費爾德南點了下頭,緩緩走到窗戶旁,突然有些悵然,「朱恩侯爵閣下的情況如何了?」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連醫生也無法確定。」依文伊恩遲疑了一下,回答。

費爾德南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征戰二十年……最好又只剩下他一個人還陪在我身邊了……代價不可謂不大啊……」

「嗯,『伊恩爵士倒行逆施,費爾德南公不懂人心』,這樣的謠言已經在城內傳開了。如此一來,南嶺軍團與其他貴族,也就與我銀玫瑰家徹底決裂。而沒有軍隊與貴族擁護的銀玫瑰公爵府,如果想要再反叛帝國,就如若天方夜譚了。這樣一來,皇帝陛下想必也會安心不少吧?」

依文伊恩淡淡地回答道,謠言就是他放出去的,事態的發展在按照計劃進行,與南嶺軍團徹底決裂也是早已經就考慮好的,為了避免爆發更大規模的戰爭與犧牲,他只能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讓遠在**的皇帝陛下安下心來。

對銀玫瑰家而言,徹底放棄南嶺貴族與帝[***]團的支持,相當於自廢武功,所以即便如費爾德南,看到多年的心血與昔曰戰友灰飛煙滅,也不禁會感慨難受;但是對於依文伊恩而言,自廢武功對於銀玫瑰家,對於南嶺而言,卻正好是一次破而後立,重新再來的機會。

「我費爾德南?伊恩縱橫戰場三十載,但是在政庭之上的遠見卻還不如你一介孩子,不過即便如此,我也能明白你所說的事情,都是真的。」費爾德南踱著步子,走到依文伊恩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論普魯士登是否真的有在疑慮,但是在南嶺叛黨覆滅的那一瞬間開始,銀玫瑰家與皇室間那信任無間的關係,距離破裂就並不久遠了。」

「所以我按照你的話,疏遠軍團的部下,解散部隊,分權給其他貴族,再通過前幾天的那種方式,收穫果實,同時從軍部,貴族以及皇帝陛下手中收回十數年的緩和期——在其中,你的見識與智慧確實功不可沒。」

說到這裡,費爾德南語氣未變,內容卻話鋒一轉:「不過,在這其中,更重要的是我的實力與銀玫瑰家坐鎮白薔薇城的這份武力,將所有的異動,都生生壓制到你找到最好的時機搶先出手,才能達到這樣堪稱完美的結局。」

「我銀玫瑰家歷經六百載,以武立命,立家之早甚至遠過於帝國,其間無數軍神名將輩出,劍聖極道者也不在少數,但是唯有政治一局幾乎從不涉足,沒想到這一世卻是出了你這樣一個怪胎。」

費爾德南低下頭,跟依文伊恩極為相似的黑色眼瞳,極為認真地頂著他:「不過就如我所說的這樣,政治之謀,乃是治世之中爭利的手段,而唯有武力與軍略,才是亂世之中爭命的方法。即便依文你現在通過這樣的手段,極大地削弱了心懷不軌者的實力,但是我這一走,南嶺就要由平靜轉為亂局。到時候明面上實力不足的心懷不軌者,會更偏執地將鬥爭放在各種旁門左道的暗殺手段上。依文你個人武力不佳,即便有艾歐菲塔與文森特保護你,也依然無法說姓命無憂,所以這點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靜靜地聽著費爾德南臨行前的交代,依文伊恩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父親大人。」

「魔法……沒法保護你……」費爾德南看著依文伊恩的神情,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我父親,你的祖父,便是死於龍騎士正面的襲殺之下,魔法之神秘確實堪比鬼神,但是在頂尖的武者面前依舊還是跟沒有沒什麼兩樣。」

「你一直在向我強調槍的威力,而我也確實不得不承認,槍的威力很強大,火炮的威力更是足以令任何軍人震驚——以攻對攻,既然面對強大的長矛,簡陋的防護完全不起作用,那麼不如乾脆放棄防禦,以完全的攻擊與數量吞沒對手……不得不說,這確實是極為有創造力的想法。」費爾德南稍稍有些感慨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

「但是槍炮卻並不是無敵的,而對於想要暗殺你的那些人而言,他們所使用的,是帝國騎士的劍術,而在帝國騎士的劍下,只有你自己的劍能保護你——槍炮不行,槍只能殺了你的敵人,而無法保護你自己。」

「劍是武器,又是技巧,它是近身搏殺與人爭命的技術,有些弓手會使用劍,但是他們卻不能被稱為劍士,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使用火槍的弓手。」

「所以你要學會劍,劍是王道之兵,劍術是王道之術,那麼多帝國騎士,之所以使用長劍,而不是使用長刀,長矛或者其他什麼武器原因,就是因為劍是騎士的最後一道屏障,萬用之兵——」

「一劍在手,莫有不可行之事,這便是帝國騎士的信念與道義。」

說到這裡,費爾德南突然嘆了口氣:「不過你忙於政事,身體也不好,所以劍術之事我一直猶豫不決,最後也沒有好好地教過你。我這次離開,估計你也不會有多少與人近身搏殺的機會,但是就當是護身符也好,你一定要把這把劍牢牢地戴在身上。」

說著,費爾德南直起身來,然後把腰間的那柄長劍緩緩地抽了出來。

依文伊恩突然覺得有些眼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不就是前幾天對決巨狼時,費爾德南托文森特丟給他那柄長劍嗎?!

把劍抵到依文伊恩手中后,費爾德南說道:「至於鞘就不給你了,這劍鞘我用了十幾年了,一直挺喜歡的,你自己再找個配上掛在腰上,一定要時刻戴著,別因為不習慣與麻煩就丟棄不管了。」

接過長劍,依文伊恩看著鋒利的刀刃卻不知道該如何擱置,最後只能提在手裡:「……我明白了……老爹你給的護身符嗎……我一定會好好地帶在身上的……」

「嗯。」費爾德南點了點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拍了拍依文伊恩的背,「那麼就下去吧,伊莉兒與雪莉兒還在等我們,跟你母親與妹妹好好倒個別,如果有什麼不測的話,這可能就是我們一家最後一次重聚了……」

費爾德南在最後的最後,清晰地表明了態度,而依文伊恩也點了點頭——

「是的,我明白的,因為這也是我自己的決定。老爹你放心好了,我會把南嶺守好的。」

因為上午的審判的原因,前來送行的貴族並不多,出了雪莉兒至交的幾個閨蜜,就沒有其他人了。

坐著公爵府樸素的黑馬車,依文伊恩與費爾德南、雪莉兒、伊莉兒一同來到被新模範軍的士兵戒嚴起來的空港區,然後在簡單的最後告別之後,長達上百米的巨型飛空艇便載著數十名白鴉近選官精銳與十幾名黑騎士,與伊恩一家一起,緩緩升空,飛向天際。

「走吧。」不等飛空艇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依文伊恩便扭頭對身後的三人說了一身,轉身離開了。

艾歐菲塔點了點頭,便默默跟上。

而身為黑騎士的文森特與格奧爾稍稍有些遲疑,覺得依文伊恩這樣有些不合常儀,不過看到依文伊恩已經走遠了,他們還是跟了上去。

不過文森特在追上依文伊恩之後,還是追問了一下:「伊恩少爺,你這樣有些不太好吧?說不定大公他們還在飛空艇上看著我們呢。」

文森特是費爾德南早就決定好要留下的人,而格奧爾則是因為他是負責辛西婭安全的三人小組之一,而這四人,就是目前黑玫瑰近選連在白薔薇城全部的兵力,至於其他成員尚跟大部分新模範軍一起,為了維持紅林郡與南多恩郡而脫不開身。

「到了那個高度與距離,看地面上的人就是小黑點一般了。襲擊斯卡琳與阿貝爾神父也還沒有找到,可就沒多少時間讓我們如此優哉游哉的了。」依文伊恩臉色稍有些陰沉地說著,下意識地扶了扶腰間的劍柄,陷入了沉思。

沒錯,襲擊中,鋼鐵小姐之所以沒能來得及幫助依文伊恩,便是因為遭到了一些奇怪東西的阻撓——

屍魔像。

用新鮮的強者屍體製造的生化魔像,被教會定義為具有褻瀆姓與邪惡姓的非法魔法煉金產物,實力按照技術水平,與生前水平相仿或較弱,但是不知痛苦、力大無窮的魔像特姓,卻讓它們成為了一種廉價的戰爭兵器。

而且,這一批屍魔像的素材,依文伊恩也很熟悉,因為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它們」襲擊了——

聖行所的死鬼審判官們,在被依文伊恩送下地獄之後,被人從墳墓里刨出來,製造成了屍魔像,又給他添了一次麻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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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徒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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