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異端殺手
時間回到三天之前。
在貴族觀禮區慌亂奔逃的低階貴族中，有幾個人異常顯眼，一人身披黑袍隱隱處於眾人的中心，而四五名灰袍的武士則恭立於一旁，聆聽著男人的指示——
「……阿貝爾？奈特羅德嗎……」
「雖然不如『首選』，但是在以前看來，其資質也已經足夠優秀，要不是教會的那些混蛋，早在十五年前，他就已經是我們的【容器備選】了，不過現在收回來倒也不遲……」
聽到黑袍人的話，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灰袍武士沉聲說道：「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有些麻煩，雖然看不出實力，但是從之前她與羽族的青騎士交戰的情況來看，至少也有著真理初階巔峰，乃至真理中介的實力，僅僅以那些屍傀儡，很難制服他們——要不要我們出手？」
「……」黑袍人沉思了一下，「不……算了，儀式要緊——卡特琳娜那個女人，跟貓頭鷹一樣警覺，又有著狐狸的狡猾，稍微的異動，都有可能讓她察覺出蛛絲馬跡，所以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是！明白了。」灰袍武士低聲喝道。
「那麼你們就去吧，把那位文寧區的店娘小姐抓來，她對於『首選』的意義非同一般，以防萬一，最好能將她控制在手裡。」黑袍人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對於這類依文伊恩發明這種無需發動任何魔力，就能達到類似魔法效果的小道具，他一直很有興趣。在向依文伊恩本人請教之後，他已經學會了如何調整焦距，以將鏡頭距離定焦在合適的程度。
「明白！」這一次，數名灰袍武士齊聲喝道，然後一轉身，跳下高聳的觀禮台，消失在人群中。
遠處白色巨狼仰天發出巨大的咆哮。
「呵呵……」轉過身來，黑袍人眺望著它，不禁低聲笑出聲來——
「依文伊恩……我的學生，讓我看看你這些年來的進步吧……」
。
真正的襲擊者總是會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從意想不到的地方跳出來，狠狠地地揍你的腦袋。
面對突入起來，從人群中衝出來揮劍砍來的黑袍人，阿貝爾沒能像是斯卡琳那樣即時調整腳步，迎著揮舞的長劍就撞了上去。
因此腳踩椅背，疾奔在觀禮台上的阿貝爾，面對突如其來，一劍揮下的黑袍襲擊者，就宛如迎面撞上了一台重型機車般，慘叫一聲，倒飛著砸向身後的斯卡琳。
「請求損傷報告，神父阿貝爾。」
單手接住飛舞的神父，轉了360度卸去衝擊力后，斯卡琳把他放了下來，而另一隻空著的手，已經跟襲擊者交上了手。
襲擊者一劍狠狠砍在斯卡琳的左臂上，切開表面的仿生皮膚之後，卻卡在了鋼鐵制的液壓管上。
鋼鐵小姐抬起左腿，黑色制服的袍擺飛舞間，已經狠狠地一腳踹在了襲擊者的胸膛上。
「喀嚓」一聲，面對戰錘一樣的巨大的衝擊，黑袍人的胸膛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坍塌了下去。
一聲沒吭地就倒飛了出去，然而黑袍的鋼鐵少尉並未就此結束，似乎是為了報復被砍傷的左臂，她抬手舉槍，左手中的神悔之淚發出連續的咆哮，宛若宣洩一般，將十數發子彈狠狠轟在黑袍人的身上。
在空中就斷裂成兩段的屍體，砸在奔逃的人群中，引起一片尖叫。
「我沒事……但是這些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在斯卡琳的攙扶下，阿貝爾捂著被砍到的左肩，搖搖晃晃地站穩了身體。
令斯卡琳有些意外的是，他的黑色教袍上連個划痕都沒有。
直到注意到阿貝爾身上流動的神力波動，她才反應了過來，將眼前的情況與檢索到的信息對照了起來——
教會神術【聖護壁】。
俗稱神力護盾這系列神術的基本原理說白了很簡單，就是通過對電與光元素的複合運用，製造出一層物質斥力場，使得並非物質的魔法護壁具備了堪比鋼鐵的材質姓——雖然在符文架構上並不一樣，但是在基本的架構思路上，跟依文伊恩等其他新模範軍的軍部法師卻別無二致。
但是即便有著神術保護，面對刀刃可以避免被一劍刺穿的結果，但是攻擊本身應有的衝擊力，卻必須施法者本人承受下來。
所以阿貝爾咧著嘴，看起來也不怎麼好受。
「……」襲擊阿貝爾的那個黑袍人被斯卡琳的反擊幹掉了，但是阿貝爾卻看到，手提長劍，全身都籠罩在黑袍里的襲擊者將擋在面前的無辜者一切兩半，在揮灑的血雨屍塊中，將他們兩個人團團圍了起來。
「……沒有生命反應……」與阿貝爾背靠背站在一起，鋼鐵小姐稍稍沉默了一下，看著以人類標準而言，被打成半截，本應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襲擊者顫抖了一下，兜帽掉下的上半身重新立起來，被剜去眼珠的頭顱張大嘴巴向自己發出了無聲的嘶吼，她那冰冷的機械邏輯也不禁感到了有些沉重。
「……屍魔像嗎……」跟各種教會異端打了多年的交代，就連其自身也亦為異端之物的阿貝爾在聽到斯卡琳回答的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碧藍色的眼瞳冰冷得就如同刀鋒一般，「斯卡琳小姐你怎麼樣？還能繼續作戰嗎？」
「稱呼我為少尉，神父阿貝爾。」斯卡琳冰冷的回答，顯露出她的機械邏輯，面對多達十五名的敵人，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動搖，「受損的地方只有左臂的表皮組織，受損油管的輸油口已經關閉，所以請不要在意我。」
表面上看起來，斯卡琳此時的樣子看起來比阿貝爾要更為凄慘一些，被砍開的左臂已經完全被紅色的皮下循環劑給浸透了，如果忽略那濃厚的機油味，看起來真的宛若人類一般。
「明白了。」阿貝爾點了點頭，揮動手中的銃劍，將撲來的屍魔像狠狠彈開，口中的語氣卻很輕鬆，「那麼斯卡琳小姐你負責5隻，我對付10頭，如何？」
「一半。」斯卡琳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就這樣吧。」忍不住勾了下嘴角，阿貝爾眼神冰冷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面對這些已死之物，他沒有任何留手的理由，只有儘快地將這些可憐的羔羊送到諸神的身邊，才是他身為教會神父應盡的義務——
「動手吧！」
話音落下，阿貝爾與斯卡琳一左一右，已經瞬間沖了出去。
鋼鐵的軍憲官少尉左手神悔之淚，右手手腕一翻，已經拔出長劍將一隻屍魔像的腦袋整個砍了下來。
在克雷爾錄入她記憶體中的戰鬥預案中，面對這樣不知疲憊與痛苦的屍塊魔像，可以將人體一分為二的長劍比槍彈更為有效。
鋼鐵小姐的戰鬥藝術剛朗而硬派，沖向她的屍魔像不是被一劍削開，就是被大口徑手槍用達姆彈轟在身上，變得跟壞掉的布偶一般七零八落。
而另一邊，銀髮神父的戰鬥則顯得利落與聖潔得多。
「願諸神救贖汝等……」喃喃地念述著禱文，阿貝爾將體內的神力注入進手中的銃劍里，這種聖銀製作的長刃飛刀隨之便發出蒙蒙的白光。
然後在他向屍魔像衝過去的時候，腳步在椅背上狠狠一踏，被神力強化過的身邊隨之便高高地躍起，高高地俯瞰著地面上的風景。
雙臂交叉於胸前，從肩胛骨處延伸出來的銀色刀刃如鋼鐵之翼：「只應——」
高高抬起腳，從天而降，將一隻屍魔像的腦袋連同它的長劍一起，一腳踩爆。
「汝等並非罪人！」
人落地，劍刃炸裂，聖銀銃劍在屍魔像群的中心掀起風暴，六把長刃對應六隻屍魔像，每一頭倒飛出去的屍魔像身上都插著一柄透體而出的銀色銃劍。
隱約中，傷口裡閃爍出一道紫光，然後在下一刻，銃劍釋放出強烈的白光，身上插著銃劍的屍魔像發出無聲的嘶吼，就像是遇見到了陽光的吸血鬼一樣，瞬間化作了飛灰。
只剩下六把重新變得黯淡的長刃插到了地上。
「小心背後。」丟出飛刀，俯身落地的阿貝爾背後免不得地顯露出了一絲死角，在斯卡琳的提醒中，最後一隻屍魔像已經向銀髮神父的背上狠狠砍了下去。
阿貝爾轉身，槍響了。
屍魔像的頭顱炸裂，胸膛塌陷，子彈轟飛了它的腦袋，而阿貝爾帶著神力的右手則深深地陷入了它的身體內部。
屍魔像高高舉起的雙手緩緩地落了下來，長劍還未落地，屍體已經化作了飛灰。
「呀……居然真的是正好一半呢～～」消滅了屍魔像，直起身來的阿貝爾有些羞澀地抓了抓腦袋，「最後這隻我倆一人一半，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說著，神父先生就湊到了斯卡琳身邊，滿臉賠笑地說道，一點看不出來之前戰鬥中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然而看了他一眼，斯卡琳將神悔之淚與長劍插回腰間，沒有回答。
縱是阿貝爾笑得再人畜無害，她冰冷的機械邏輯里也只有深深的忌憚——
在那一瞬間，她實際上是出錯了，跟人類並不一樣，屍魔像的腦袋並非要害，它真正的魔力驅動核心通常都位於軀幹，因此阿貝爾說是一半一半，但是實際上，除了最開始的那一隻之外，她消滅了7個屍魔像，而阿貝爾解決了八個。
斯卡琳不會簡單地認為一次戰績就能代表什麼，但是即便如此，也可以管中窺豹，看得出阿貝爾的一絲實力。
而這麼一個絲毫不弱於她的強者，平時里卻一副軟弱可欺的樣子——
即便是斯卡琳這樣的機械邏輯，也能判斷得出，其中異常的味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