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迷途
元啟絲毫不讓著雲弈,從正面一劍斬他斬去。
但云弈接下來的行動卻讓元啟對他刮目相看。
儘管雲弈喪失了以前的記憶,但身體的本能促使他立刻做出反應。
只見雲弈動作迅速,將劍橫在自己身前,擋下了元啟的攻擊。隨後立即向上挑,兩把劍分開之際,雲弈果斷進攻,揮出閃電般的劍擊。
幾輪交鋒下來,元啟沒有佔到一點便宜,這讓他越發懷疑雲弈的來歷。
而此時的雲弈卻出了神,腦海里忽然響起一段話:劍隨心動,身隨劍行,攻防有度,一擊即中。
「這是誰告訴我的?」
緊接著,一個曼妙的背影出現在雲弈的腦海里,記憶中模糊的女子正在為雲弈演示劍招。
「她又是誰啊?」
元啟看出了雲弈的異常,迅速向他移動。
「小子,別走神啊!」
話音剛落,雲弈的劍已經被打落在地。
隨後便是元啟疾風驟雨般的攻擊,逼得雲弈只能一味的躲閃。
在一旁觀戰的初夏攥緊手心,一時不知道自己在擔心誰。
可隨著戰鬥的進行,雲弈的戰鬥技巧愈發熟練,腳下的動作不停變換,屬於身體的肌肉記憶正在逐漸復甦。
「這小子果然有問題。」
雲弈在之後的交手中不僅拿回了失去的劍,還掌握了戰鬥的主動權。
元啟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單論劍招,他很難輕鬆戰勝雲弈。
就在雲弈揮出一擊重斬后,元啟大聲說道:「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
聽到聲音的雲弈立即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將劍還給了元啟。
元啟:「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初夏:「你們沒事吧?」
元啟:「沒事沒事,你放心吧。」
初夏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通過剛才的切磋,元啟大致摸清了一些狀況,隨即詢問道:「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能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奇迹了,但你好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雲弈默不作聲,元啟搖了搖頭,說道:「可惜了,你的靈根已廢,恐怕這輩子都只是個普通人了。」
初夏聽后,大為震驚,道:「爹,你的意思是藍玉以前也是修鍊者?」
「嗯。」
此時的初夏不免同情起了雲弈。
一身的靈力修為被廢,對常人來說恐怕是難以接受的事,但云弈的內心卻毫無波瀾,被廢的靈根給他之前的記憶又蒙上了一層面紗,讓他更加執著於找回之前的記憶。
看雲弈出神,元啟拍了一下他的頭,說道:「你的來歷不跟我解釋解釋嗎?」
「抱歉,我想不起來了。」
「失憶了嗎?這就難辦了。」
元啟思量片刻,又說道:「算了,你一個廢物也構不成什麼威脅,等妖神祭典結束了,送你回人族去吧。」
聽到廢物這兩個字,初夏狠狠瞪了元啟一眼。
「爹!」
「怎麼了?」
「不會說話就閉嘴!」
「我……」
元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自己的女兒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雲弈看了看父女二人,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們的照顧。」
元啟:「好了好了,別客套了,小子,會喝酒嗎?」
雲弈搖了搖頭,元啟露出一個蔑視的表情,道:「一個男人不會喝酒怎麼行,跟我走。」
「那個……等一下。」
說著,雲弈就被強行拉到了元啟的住處。
元啟的妻子銀簌見有陌生人來,狐疑地打量著雲弈,而後將元啟拉到一邊,說道:「這是哪兒的妖怪啊?我怎麼沒見過他?」
「這是你女兒的朋友。」
「初夏回來了?」
元啟指了指門口的初夏,說道:「丫頭,進來啊,愣著幹什麼?」
「哦,來了。」
得知雲弈是初夏的朋友,銀簌放下了戒心,準備了酒肉款待雲弈。
雲弈看了一眼酒杯,心中莫名其妙有些害怕,最後還是被元啟強行灌了一杯。
美酒下肚,雲弈起先只是覺得頭暈,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元啟:「小子,小子,藍玉!」
銀簌笑了,說道:「這孩子怎麼就這麼點酒量啊。」
初夏埋怨地看向父親,說道:「你看你,非拉著人家喝酒。」
「我哪兒知道……」
「我帶他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說完,初夏扶起不省人事的雲弈離開了父母的家,銀簌剛想阻止,卻被元啟攔住了。
銀簌:「你幹什麼呀?女兒都好幾年不跟咱們住在一起了,這好不容易晚上回趟家,況且……他和一個男的住一起,這……」
元啟:「由她去吧,女兒長大了,不是以前那個老喜歡趴在別人肩頭的小狐狸了。」
「那個叫藍玉的孩子,他……」
「他是人類。」
「啊?」
……初夏屋內
初夏將人事不省的雲弈扶到床上,給他蓋上了被子,月光從窗外照到雲弈的臉上,顯得格外好看。
「他以前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呀?」初夏看著熟睡的雲弈,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祭典當天
初夏為雲弈準備了一身新的衣服,一同參加祭典活動,二人打算在最後的祭祀儀式中趁機離開綠波潭。
祭典異常隆重,整個綠波潭張燈結綵,幾乎所有的妖怪全部在場。
雲弈掃了一眼群妖,小聲問道:「這到底是祭奠誰的?」
「傳說中的妖王,大妖排行榜排名第一的存在。儘管大妖排行榜在不斷變化,但妖王的位置從未有人可以撼動。」
「妖王……」
「他是我們狐族的祖先,長著九條尾巴呢。」
雲弈:「那……你有幾條啊?」
「一條。」
「哦。」
「你那什麼語氣啊?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也會修鍊到九尾,成為絕代妖王。」
雲弈沒有回答,站在妖群的最後,等待祭典高潮的來臨。
過了許久,衝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天空,祭典的氣氛被推到了最高點。
群妖紛紛下跪,對著火光燃起的方向虔誠祈禱。
就在這時,雲弈和初夏已經悄悄離開了綠波潭。
「呼~總算出來了,我的妖氣可不能一直護著你。」
「謝謝你了,我們就此別過。」
「等一下。」
初夏喊住了雲弈,雲弈回過頭來,面露疑惑。
「那個……藍玉,照顧好自己,下次再被人打成那樣,我可救不了你了。」
「我知道了。」
看著雲弈越走越遠的背影,初夏喃喃道:「真是個陰沉的傢伙啊。」
……
告別初夏之後,雲弈踏上了一條迷途,在這片未知的大地上胡亂行走,為了找尋自己之前的記憶不斷奔波。
這天,雲弈穿行於一片荒漠之中,刺眼的陽光令他睜不開眼睛,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會一點劍術的普通人,根本無力與自然對抗,很快便因失水過多倒在了沙地里。
不知過了多久,雲弈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晚上,不遠處燃著一堆篝火,一個穿著長袍的人正坐在火堆旁。
「你醒了?」
「你是誰?」
「我叫**,你呢?」
「叫我藍玉就行。」
**:「你一個普通人,來這種地方幹什麼?」
「我在找我之前的記憶。」
「祝你旅途順利。」
雲弈注意到了**背上的大劍,大劍上散發出的力量似乎正在與他產生某種共鳴。
「你背上的劍能給我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能拿起來的話。」
說完,**取下背上的大劍,扔給了雲弈。
大劍半截都插在黃沙下,任憑雲弈怎麼用力,都無法拔出半寸。但他身上的某種力量卻與這把大劍的共鳴越來越強。
**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並沒有詢問雲弈。
「別白費力氣了,這是神兵,你拿不動的。」
「神兵?你是神嗎?」
**苦笑一聲,回答道:「我不是神,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罪人。」
「罪人?」
「想聽聽嗎?」
「嗯。」
「我來自孤雲鎮,一個偏遠又祥和的地方,在那裡有我的父母,朋友,還有我的未婚妻——血舞。」
**為雲弈講述著自己的故事,彷彿那些事就發生在昨天。
……在孤雲鎮,**的生活可謂是一帆風順,年少的他就展現出了極佳的修鍊天賦,曾拜師於萬劍門下修行,一度成為人族冉冉升起的新星。
可就在他向人族巔峰攀登的過程中,不幸的消息從家鄉傳來了:血舞身患絕症,已經命不久矣。
第一時間得知消息,**扔下了宗門的一切,毅然決然回到了孤雲鎮。
病床上的血舞奄奄一息,面色慘白,眼睛中布滿血絲,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儘管**天賦極佳,甚至得到了絕世神兵繁星大劍以及古神多魯的認可,但此時的他對於血舞的病情卻無能為力。
這時,一位途徑孤雲鎮的巫師告訴**:「在遙遠的西方,有一處叫絕風嶺的地方,在那裡生活著影兔一族。」
**:「影兔?它可以救血舞嗎?」
「得到影兔的心臟,方可救治這位姑娘。」
「我馬上去。」
巫師:「等等,心臟要現取現用,一定要帶活的回來。」
「我知道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此後,**踏上了尋找影兔的征程。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歷經諸多磨難后,**終於找到了絕風嶺這片世外之地,並意外結識了一隻名為稚甜的影兔。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與稚甜結伴而行,起先,**接近稚甜的目的只是為了她的心臟,後來在逐漸相識的過程中,**對自己的目的產生了質疑:為了自己的私心,真的要犧牲如此善良的女孩兒嗎?
這個問題一直困惑著**,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一天天的相處中,他對稚甜的態度已經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而稚甜,早就愛上了這個願意用生命來保護她的少年。
隨著離孤雲鎮越來越近,**的心情跌宕起伏,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最後,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私心,**選擇接受事實,讓稚甜好好的活下去。
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向稚甜坦白了一切。可稚甜的反應卻出乎**的意料。
稚甜一把抱住**,淚水奪眶而出。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好,那你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
稚甜擦著眼淚,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原來你有未婚妻啊,她一定很漂亮吧。」
「嗯,她叫血舞。」
還沒等**細細為稚甜介紹,一把尖刀從背後刺破了稚甜的胸膛,行兇者正是當日的巫師。
即便臨終前,稚甜也沒有將那句我愛你說出來。
「哈哈哈,**,你帶回來的這隻影兔簡直就是極品啊。」
稚甜倒在**懷裡,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令**更加絕望的是,站在巫師背後的,正是他的未婚妻——血舞。
血舞的背後長出一對蝙蝠的羽翼,渾身上下散發出強烈的妖氣。
**:「血舞,到底是為什麼?」
血舞:「阿彥,對不起,我騙了你,但我需要她的心臟。」
**怎麼也想不到,他的未婚妻是一隻修行了千年的蝠妖,他竟然毫無察覺。
巫師念出一段複雜的咒語,瞬間使**頭痛欲裂,趁機一掌將他打翻在地,搶走了稚甜的屍體。
「稚甜……」
血舞敏銳地察覺到了**對稚甜的感情,頓時怒火中燒,伸出利爪,剖開了稚甜的胸膛。
「住手!」
血舞在取得稚甜的心臟后,立刻吞了下去,她的靈力在一瞬間暴漲,雙眼變成了血紅色,整個孤雲鎮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
**的耳邊傳來人們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在這一刻,他意識到,自己徹徹底底錯了。
血舞因短時間內無法掌握自己膨脹的力量導致失控,在孤雲鎮大開殺戒,甚至連那位巫師也成為了她手下的亡魂。
此時的**必須做點什麼,於是他提起繁星大劍,沖向了失控的血舞。
……
聽**講到這裡,雲弈問道:「後來呢?」
**:「整個孤雲鎮變成了灰燼,除了我,再沒一個活人。」
「你打敗血舞了?」
「我和她打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後將她封印在了遺忘之海深處。」
說到遺忘之海,雲弈的腦海里又閃過一些零星的畫面:魚骨打造的監獄,背靠在監獄邊的女孩,騎著魚的天神……這些記憶令雲弈頭痛不已。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沒事就好,我的故事也講完了。」
雲弈緩了好一陣子,問了**這樣一句話:「你後悔嗎?」
(儘管你對我的關懷存在私心,但只要是你,我仍義無反顧。——畫外人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