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旅伴
高彥沒有回答,只是告訴雲弈:「已經發生的事誰也無力改變。」
雲弈:「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啊……將這把繁星大劍交給一位朋友,現在的我已經無力揮動它了。」
雲弈默不作聲,仔細端詳了一眼高彥,眼前的人大不了他幾歲,但鬢角卻寫滿了滄桑。雲弈看得出來,他現在真的很累。
這時,高彥反問道:「那你的終點又是哪兒呢?」
雲弈搖了搖頭,此刻的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找尋自己之前的記憶?那找到之後呢?他的未來又將何去何從?
想到這裡,雲弈頭痛欲裂,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再加上身上的傷沒有完全好,在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后,雲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亮了,隨後再次啟程,與高彥一同離開了沙漠。
臨別之際,高彥為雲弈指明了一條道路:「從這裡一路向北,穿過雪山,跨過遺忘之海,抵達魔族的隕心涯,在那裡有一個叫異靈閣的地方,也許可以解開你的疑惑。」
「感謝,那……在此別過了,後會有期。」
看著雲弈離去的背影,高彥喃喃道:「奇怪的人,不過……總覺得他會做些了不起的事情,多魯,你怎麼看?多魯……多魯……」
過了許久也沒人回答,高彥的眼角泛起了一絲淚光。
「都忘了,你也不在了。」
……
雲弈按照高彥所說,一路向北,大約走了一個多月,雲弈終於看到了城鎮。
此時的雲弈筋疲力盡,坐在了一個茶攤旁,向店家要了一壺茶水。
店家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見雲弈衣衫破爛,滿臉疲憊,便向他打聽起來:「小夥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從哪裡來啊?」
「嗯……綠波潭。」
「綠波潭?」
老者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地方,就在納悶之際,茶攤又來了一位頭戴面紗的姑娘,面紗遮住了整張臉龐。
姑娘衣著普通,和尋常人家的姑娘打扮並無二異,身姿曼妙,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被面紗遮住的容顏又將是一番怎樣的風景?
由於戴著面紗,女子有些顯眼,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女子在茶攤掃了一眼,只有雲弈那裡還有空座,稍加思索,坐在了雲弈對面。
雲弈壓根沒有注意這個人,埋頭大口大口喝著茶,可當喝完茶要付賬的時候,雲弈犯了難,一壺茶僅僅只要兩個銅板,可雲弈身無分文,無奈,只好將刻有藍玉名字的玉牌當給了店家。
店家一臉疑惑,這塊玉牌的價值明顯要比兩個銅板貴重的多,雲弈付完錢后直接離開了茶攤,稍作休息準備繼續向北走。
剛離開城鎮,原先在茶攤的那個女子追了上來,叫住了雲弈。
「喂,前面那個人,你等一下。」
雲弈假裝沒聽見,繼續向城外走,誰知那女子一把拉住了雲弈,將雲弈剛才當掉的玉牌放在了他手裡。
「這應該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吧?拿好了。」
「為什麼在你這裡。」
「我向店家買下來了。」
「既然你買下來了,那就是你的東西了。」
雲弈不想和她再廢話下去,他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裡,找到高彥所說的異靈閣。
於是,雲弈不由分說,掙脫了女子的手,加快腳步離開。
出城之後,雲弈沒有選擇走大路,而是臨時變道,走到一個偏僻處停了下來。
「出來吧。」
墨染從一棵樹后緩緩走出,戴著的惡鬼面具遮擋住了他的臉,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寒氣令雲弈瑟瑟發抖。
墨染:「你在害怕?」
「太冷了而已……」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出城時候就發現了。」
墨染沒有作聲,手中召喚出一根冰棱射向雲弈,雖然並沒有凝聚多少靈力,但要雲弈的命已經綽綽有餘了。
雲弈忍受著寒冷,躲到一顆樹后,冰棱直接刺穿了樹榦,但云弈已經跳到了樹上。
墨染:「還要負隅頑抗嗎?你不是早就想死了嗎?」
「那也不應該由你來終結。」
「你不會覺得你能打贏我吧?」
「那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殺我嗎?」
「你的存在只會傷害身邊愛你的人,我將會取代你。」
「取代我?」
此時的雲弈疑惑不解,可已經來不及細細思考,他所藏身的那棵大樹已經被墨染用渦流三叉戟斬斷,雲弈也重重摔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四周突然彌散出了濃煙,熏得雲弈睜不開眼睛。
一隻纖細的手抓住雲弈,從煙霧中傳來一個聲音:「跟我走。」
待濃煙散去,墨染環顧四周,冷冷說道:「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直到離開濃煙區,雲弈才看清救他的人,正是之前在茶攤遇到的女子。
二人一路逃竄,一直跑到筋疲力盡才停下來。
雲弈:「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沒有為什麼,只是覺得你是個好人,我叫夜雅,你呢?」
「藍玉。」
「這個還你。」
說著,夜雅將刻有藍玉名字的玉牌還給了雲弈。
雲弈先是楞了一下,隨後將玉牌收了起來。
夜雅:「這應該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吧?怎麼說當就當了。」
雲弈:「抱歉,我想不起來了。」
「啊?真是個奇怪的人。話說你要到哪裡去啊?」
「跟你沒關係。」
說完雲弈就要走,夜雅攔住他,說道:「喂,我好歹救了你唉,你就這個態度?」
雲弈停了下來,回答道:「魔族。」
「魔族!你要去魔族啊!」
夜雅很激動的樣子,隨即拉住雲弈的胳膊,說道:「真巧,我也要去魔族,咱們一起吧!」
「不必。」
雲弈的回答像一瓢冷水澆在夜雅的頭上,可即便如此,夜雅依舊纏著雲弈不放,緊接著一掌打向雲弈。
雲弈側身躲過,很輕鬆制服了夜雅,將她按在了地上。儘管靈力盡失,但先前學會的戰鬥技巧,在這時依然可以派上用場。
「疼疼疼,你輕點啊!」
雲弈鬆開了她,說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好像……好像是身體的本能。」
夜雅目光獃滯,說道:「你覺得我信嗎?」
「對不起。」
「算了,既然你身手這麼好,作為賠償,你要護送我到魔族。」
「你去那裡幹什麼?」
夜雅:「找我的親人。」
「哦。」
「你呢你呢?追殺你那人是誰啊?看你的打扮不像是這裡的人……」
夜雅嘰嘰喳喳個不停,雲弈請扶了一下額頭,說道:「那個……路上邊走邊說吧。」
「嗯!」
……與此同時,遠方的碧波潭,懵懂的少女也踏上了自己的征程。那位神秘的墨染,早就已經在雪山等待著雲弈的到來。
……
雲弈結識了新的旅伴,與她一同前往前往魔族。
不知怎的,雲弈明明沒有來過這裡,但去往魔族的路他卻有一種熟悉感。一些零碎的記憶再次湧上腦海:白衣勝雪的女子,溫潤如玉的少年,冒冒失失的孩童……
縱使想起這些畫面,雲弈依舊看不清他們的臉。
見雲弈不知道在想什麼,夜雅拍了一下雲弈的肩膀,說道:「我們離雪山已經不遠了,要不要休整一下,神木林那些猴子也太頑皮了。」
雲弈:「還好它們只是頑皮,並沒有惡意。」
夜雅眺望遠方,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說道:「迄今為止,還從來沒有人類翻過這座雪山呢,更別說隔絕人魔兩族的遺忘之海了。」
雲弈向前看去,可以隱隱約約瞧見雪山的一角,一股寒意侵襲全身。
就這樣,兩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儘管已經提前購買了棉衣,但根本無法阻擋刺骨的冷風,僅僅只是走到雪山的邊緣地帶,夜雅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雲弈的情況比她好很多,畢竟先前所遭受的「毒打」大幅提升了他的身體強度。
看著瑟瑟發抖的夜雅,雲弈說道:「你要不回去吧。」
「為什麼?」
「你會死的。」雲弈毫不避諱地說道。
「切。」
夜雅翻了個白眼,走在了雲弈的前面。
雲弈在原地楞了一下,隨後邁開了腳步,心裡想道:對啊,她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就在這時,渦流三叉戟從天而降,若非雲弈及時躲開,他的腦袋此時恐怕已經開花了。
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響,夜雅立即回頭,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別過來!」
雲弈認出這是墨染的兵器,警告夜雅不要過來,隨即從背後抽出一把凡鐵鍛造而成的劍,擺出作戰的姿態。
墨染動作迅速,雲弈甚至沒有看清,他已經拾起渦流三叉戟向雲弈發起了進攻。
凡鐵鍛造成的兵器怎麼可能與神兵對抗,瞬間成了粉末,渦流三叉戟直朝雲弈面門襲來。
儘管躲得已經足夠及時,雲弈的左肩還是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夜雅長大嘴巴,不知如何是好。墨染是鐵了心要置雲弈於死地。
而雲弈在看到鮮血滲出來的一瞬間,憤怒、不甘、怨恨等等負面情緒湧上心頭,紫黑色的戾氣在身後燃成了火焰。
這近乎瘋狂的火焰越燒越猛,力量甚至已經壓制住了雲弈體內菱莎的靈體。
墨染看到雲弈的樣子,放聲大笑。他的靈力居然在飛速增長!
「哈哈哈,多來點,再多來點吧!」
雲弈雙目通紅,一躍而起,揮拳砸向墨染,墨染抬起渦流三叉戟抵擋,與雲弈的拳頭相撞,迸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夜雅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藍玉明明只是一個普通人,居然可以操控元素力,而更令她驚訝的則是現在近乎瘋狂的雲弈,看起來是那樣可怕。
墨染:「沒用的廢物,被戾氣支配的奴隸,你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雲弈早就聽不到他說話了,現在的他,只想將身邊的一切焚燒殆盡。拳頭像雨點般打向墨染。
墨染將渦流三叉戟旋轉一圈,化解了雲弈的進攻,反手向前刺去,直接命中雲弈腹部。
本應是致命傷,但圍繞雲弈的火焰反而更加猛烈。
「是燃盡嗎?」
隨後,雲弈又一個撲了上來,這一次他牢牢握住了渦流三叉戟,一腳踢向墨染,墨染鬆開了兵器,退後好幾步,雲弈奪走渦流三叉戟后,朝墨染所在的方向拋出。
燃著烈火的渦流三叉戟飛速奔向墨染,墨染雖然強行握住了它,但雙手已經被熾熱的火焰所灼傷。
正當墨染以為雲弈可以憑藉留在體內的火之精元和身上的戾氣與之一戰之時,一道微弱的星光閃爍在雲弈胸口。
儘管失去了所有的意識,菱莎卻仍然在以自己的方式阻止雲弈燃燒生命。
星辰之力在雲弈胸前擴散開來,與戾氣相抗,雲弈在兩股力量的擠壓中極度痛苦,發出歇斯底里的喊聲。
墨染面無表情,準備一擊擊殺雲弈。
千鈞一髮之際,夜雅不顧一切衝過來推開雲弈,墨染見渦流三叉戟馬上就要刺到夜雅,急忙收了回來,卻還是划傷了夜雅的胳膊。
墨染:「該死!」
而兩人的打鬥,意外喚醒了沉睡在雪山的神獸——冰玉蟾蜍。
冰玉蟾蜍在塵封的積雪中跳出,吐出冰雹攻擊墨染等人,墨染也不甘示弱,予以回擊,兩股靈力的碰撞引發了雪崩。
……
雲弈再次醒來之時,眼前已經沒有道路可言,全是白茫茫的雪,忽然感覺自己身上壓著重物,將其推開后發現是夜雅。
「你還好吧?」
雲弈站起身來,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夜雅沒有回應,此時,雲弈發現夜雅左臂的傷口已經發膿,並且發起了高燒,不過,最先映入眼帘的則是夜雅的外貌。
劇烈的雪崩早已掀開了夜雅的面紗,雲弈所看到的是一張醜陋的臉:奇形怪狀的胎記幾乎擠滿了整張臉,好似中了詛咒般,這也是她為什麼一直戴著面具的原因。
雲弈無暇顧及這些,他背起昏迷不醒的夜雅,茫然無措,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向哪個方向走。
「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