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毀滅中的生機

第二章 毀滅中的生機

最近三百年裡,藏劍宗被毀的據點已經不下百個,罪魁禍首就是羅煞門餘孽。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哪怕藏劍宗花了千年時間也沒有將其連根拔除,因為羅煞門餘孽徹底隱藏起來了,這讓藏劍宗高層心裡有根刺,畢竟是隱患,不得不防。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羅煞門這根刺在這三百年裡刺痛了藏劍宗,陸陸續續剿滅過幾個窩點,卻是除之不盡。

除之不盡必定後患無窮,弟子下山歷練被暗殺,據點突然之間就被毀滅,敵暗我明,很是被動。

吃痛么?

相當痛。

噁心不?

吐的不要不要的。

藏劍宗高層是又氣又恨,卻又很無奈。

他們知道羅煞門死灰復燃了,能夠隱忍這麼久,花了幾代人蟄伏,已經成氣候,所以開始向藏劍宗復仇。

藏劍宗是給鳳凰山背了鍋,門是人家鳳凰山滅的,這沒有錯,可是羅煞門的地盤是你藏劍宗霸佔的,不找你難道找鳳凰山嗎。

人家上宗鳳凰山!

咱們這幫餘孽搞不過。

跟你藏劍宗還是能玩玩的。

……

牛家屯上空,有五個人影,正是白師兄一行人。

「魏師弟,聚魂往生陣是否布置妥當?」

為首的白師兄望著下方牛家屯一處問道。

「白師兄,一切安排妥當,是否啟陣?」

魏師弟站在白師兄身邊回道,臉色凝重。

「不急,你去牛家屯村后牛棚將那牛的屍體挪開,下面還有兩個倖存者,將他們帶來,再啟陣。」

白師兄不再看向那一處,而是抬頭看著那個又大又圓的月亮,臉上出現了些許笑容,不過很快又斂去,抿了抿嘴說道。

「什麼!師兄的意思是還有兩個倖存者,呸,我說的什麼胡話,我這就去。」

魏師弟被白師兄的話嚇了一跳,嘴快有些話就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呸了一口,然後就朝牛家屯村后的牛棚飛去。

其餘三人也是一驚,很自覺的跟著去,也怕耽誤時辰。

「你們三個將全村的屍體都搬到一起,記得,輕搬輕放,手腳麻利些。」

白師兄見其餘三個都下去,就給他們另外做了安排。

「是,白師兄。」

三人停下身形,對著白師兄拱手作揖,一同回道,然後朝著牛家屯而去。

又剩白師兄一個人了,月光下的白師兄可謂是神形仙影,從頭到腳都是白的,就連頭頂也一樣,特別是頭頂堪比小月亮,泛著亮光,原來白師兄沒有頭髮,好嘛,這造型真的很秀。

白師兄並非是天生沒有頭髮,是練功所致,所練功法的弊端就是沒有達到大成之境,那麼全身上下就別想有一根毛,為此白師兄還苦惱好久,在宗門裡也是埋頭苦練,就怕走出去被大家笑話,不過這並不妨礙白師兄依舊是宗門內門弟子當中最受女弟子的喜歡的,哪怕沒有毛。

「自從練了《玉蠶功》,真是一言難盡啊,不過練了此功,氣血和神念都大幅度提升,是難練了點,可是完全值得,要不然也不能發現那兩個倖存者,罷了罷了,回去再努力修鍊,爭取長出頭髮。」

白師兄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摸摸自己的光頭時而苦笑,時而自嘲哀嘆。

過了一炷香左右,魏師弟就御劍飛到了白師兄身邊,不過多了兩個人,一個約莫十歲的孩子一個還在襁褓里的嬰兒,魏師弟是懷裡抱一個,頭上騎一個,讓魏師弟很是鬱悶。

「額,魏師弟,你當爹了啊,失敬!失敬!唔~你身上什麼味啊,真嗆。」

白師兄回過神看看身旁的魏師弟,看了一眼騎在魏師弟頭上將魏師弟頭髮抓得凌亂的小男孩,和懷裡正在哇哇大哭的嬰兒,嗅了嗅鼻子,然後一臉嫌棄地調笑道。

揶揄之意別提有多足了。

「白師兄,你還取笑我,頭上這個你抱過去,我這脖子都快被壓斷了,感覺頭髮被拔了好幾撮,正好你頭上沒什麼可拔的,咳,嘿嘿嘿,師兄莫怪,莫怪!」

魏師弟別提有多難了,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兩個倖存者帶來,卻被師兄這般取笑,當然是心裡不平衡了,就反譏咯。

「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偷懶了嗎,還是最近沒修鍊,身體都廢了,都是當爹的人了,身子骨這麼弱,是不是不行了。」

白師兄也是氣的夠嗆,不過有兩個剛剛倖存下來的小傢伙在,也不好教訓魏師弟,只能繼續挖苦魏師弟。

「啊呀,原來白師兄是這樣的白師兄,呸,宗門好多師姐妹都說你溫文儒雅,不苟言笑的,全被你騙了,回去我要告發你。」

魏師弟苦瓜臉一副,對著白師兄翻了翻白眼,帶著威脅性地回道,想起之前的事情,眼珠子一轉,昂起頭對著白師兄繼續道。

「師兄想知道嗎,我偏不告訴你。」

說完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哪裡還有之前的衰樣。

「愛說不說,我跟三師妹說你已經當爹了,這一定很好玩。」

能當師兄的,不能輸給師弟,哪怕鬥嘴。

「白荊陽師兄,算你狠,我老魏服你還不行嗎,不過話說回來,師兄是如何發現藏在下面這兩個小傢伙的,那個牛棚下面居然有個地窖,足足有兩丈深,裡面放著很多腌菜缸,我是一個個找過去的,後來才在一個腌菜缸裡面發現這兩個小傢伙,當時這個小傢伙抱著嬰兒,想讓他們出來,地窖的味道太難聞了,可這小傢伙抱著嬰兒死活不肯出來,無奈之下才耽誤里這麼長時間。所以我就只能砸缸救人了,對了還有一件事師弟很疑惑,我去挪動牛屍體的時候,發現牛是被自家主人殺死的,致命傷就是屠夫的慣用手法,這讓我怎麼想也不明白。」

魏師弟見白師兄這般下作,只能委曲求全,一五一十說了事情經過。

「就你這腦子,也只適合做師弟了,要不是主人自己殺的牛,可能這兩個小傢伙都保不住,下面也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聽魏師弟這麼一說,白師兄也明了,伸手將騎在魏師弟頭上的小男孩抱了下來,讓其站在飛劍上,靠在自己身前,摸著小男孩的頭,似乎在撫平小男孩心中的怒火。

小男孩從被帶出來一直就很安靜,一句話也不說,不過白荊陽從他眼睛里看到了滿目的仇恨怒火。

這麼反常的表現讓白荊陽面色有些凝重,看來要好好勸導一番了,免得長大之後誤入歧途。

「啟陣」

此時一行五人都站在牛家屯村口,還多了兩個倖存者,白荊陽一聲啟陣之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玉瓶,往空中一扔,玉瓶上升到五十丈高處,瓶口朝下,在其餘四人連忙往手中的陣盤中注入靈力,隨後牛家屯四個方位開始泛起藍幽幽的光芒,上方的玉瓶開始輕微震動,藍芒似乎得到了牽引一般,猶如水簾一般朝著玉瓶靠近。

十幾個呼吸之後,整個牛家屯已經被藍芒所籠罩,就像一個透明的藍色琉璃碗將牛家屯罩在裡面,碗壁上有符文流轉,時隱時現。

站在牛家屯村口,血腥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光罩不能隔絕血腥味,看著幾百具屍體整整齊齊擺放著,都蓋著白布,眾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很難想象整個牛家屯之前是怎麼樣一副修羅地獄場。

白荊陽將小男孩交給魏師弟,御劍飛上空中,離地也是五十丈左右,接下來的事情要他動手了。

「塵事已逝,萬般皆休,亡靈歸位,輪迴往生,去。」

白荊陽右手食中二指並立,對準玉瓶,大指掐無名指中節,念著往生語,左手則不斷變換手勢,雙手開始出現瑩白色光球,越來越盛,然後左手化掌,平托右手,兩團光球合二為一,光芒大盛,隨著最後一聲『去』字,光球化為白色光束,飛向玉瓶,向玉瓶不斷注入光束。

玉瓶被注入白色光束,開始散發瑩光,一圈圈漣漪向外擴散,隨後玉瓶猛地一震,散出去的漣漪往回收縮。

白荊陽見此,收了手訣,緩緩鬆了一口氣,飛向地面。

「各位師弟,開始護身,馬上陰氣會驟增,且不可讓陰氣入了體。」

白荊陽一到地面就將那個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前,將嬰兒抱在自己懷裡,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抱嬰兒,總覺得怪怪的,看了一眼懷中嬰兒,用意念從儲物袋取出三樣東西,一枚玉佩,一串珠子和一件斗篷,將一枚橙黃色玉佩放在襁褓里,珠子套在小男孩手上,斗篷則是將三人都罩住。

「嘖嘖嘖,看不出來白師兄更有當爹的潛力啊,真是羨煞我等,這般寶物都捨得拿出來。」

一旁的魏師弟見此,驚訝的同時,陰陽怪氣地說道,不過手上也沒閑著,也給自己弄了一個光罩,另外三位師弟也是如此。

「你還別酸,我寶物就是多,你這麼羨慕,要不你叫聲爹,我也可以給你對你關懷備至,要不是你修練不努力,堪堪自保,我也不會剝奪你當爹的資格啊,這能怪我嗎?」

白荊陽平日在宗門因為修練功法的緣故,深居簡出,很多同門都不了解這位師兄,只知道白師兄俊逸非凡,天資出眾,也算是宗門裡的一號人物了,不曾想白師兄也是個有趣的人,就連跟他熟的魏師弟也沒發現這一點,這下倒好自找沒趣。

呼~呼~

牛家屯開始起風,那些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被一片片吹開,露出了一具具冰冷帶著血漬的屍體,陰森無比,就算是他們這樣的修士,也無法多看幾眼,要不然也不會用白布蓋著。

白荊陽能夠清晰感受到身前的小男孩那小身體在止不住地顫抖,過了這麼久,總算有點反應了,說真的,要不是小男孩眼中滿含怒恨,白荊陽都認為這孩子肯定傻了。

風越來越大,眾人哪怕隔著光罩也感到涼意,為防意外,五人紛紛加大了靈力注入,光罩變得凝實許多,這才消散了那股涼意,這是陰氣來襲的徵兆。

陣法透著光亮,幾位修仙者能夠看到一股股陰氣朝著陣中而去,籠罩整個牛家屯。

陣內的陰氣越來越濃,形成灰黑色的雲霧,不斷翻騰,很快整個牛家屯被雲霧遮蓋,再也見不到牛家屯破敗的面容。

整個聚魂往生陣一半空間都被陰氣瀰漫,宛如實質的雲霧開始有魂魄在其中遊盪穿梭,可謂是如魚得水一般,並有來自地獄般的慘叫與怒吼。

五個修仙者自然能看到這樣的情景,也能聽到這些冤魂的聲嘶力竭,也不免面露驚駭,心神震蕩,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經歷了,也還是會當場失態。

站在白荊陽身前的小男孩目光死死盯著那村口停放著的屍體,他看不到陰氣,也看不到鬼魂,但是他能聽到那讓人心悸的聲音,男孩面色蒼白如紙,緊握著小拳頭,身體不停顫抖,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手上的珠子泛著淡淡的黃光,支撐著他,他沒有哭,心裡卻是滴著血一般的痛,要不是有珠子在,應該早就昏死過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白荊陽給他這串珠子了,他明白小男孩,他完全明白,他也曾經歷過這樣的事,但是沒有小男孩這般堅強。

也就過了半柱香的樣子,幾百個冤魂在濃郁的陰氣雲霧裡亂竄,還會衝撞陣法光罩。

「收。」

白荊陽見此,知道時機已到,大喝一聲。

玉瓶開始震動,不斷往瓶口吸入陰氣,那些冤魂也隨著陰氣一起被吸入瓶中。

玉瓶就像一個無底洞,不斷吸收陰氣和冤魂,吸收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直到陣中再沒有一絲陰氣,白荊陽見狀,取出一張畫滿符號的符籙,將其揉成團,往空中的玉瓶一直,瓶口就被那團畫了符的紙團堵住了。

白荊陽隨手一招,玉瓶就飛到了白荊陽手中,白荊陽仔細瞧了瞧,確定沒有遺漏,就將玉瓶小心放入一個布袋中,並未放入儲物袋,因為儲物袋不能放活的東西,哪怕是魂魄。

「諸位師弟收了陣旗,此事已了,牛家屯已經沒了,將這裡焚了,免得發生瘟情,師兄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把這裡處理完也回宗門吧,畢竟現在不太平。」

白荊陽對著各位師弟囑咐道。

帶著兩個小的已經站在飛劍之上。

「請師兄放心,我們會處理乾淨的,此間事了,便回宗門,師兄路上也請小心。」

四人對著白師兄拱手一禮,魏師弟拍著胸脯保證道,還不忘提醒一二。

……

白荊陽帶著兩個小的剛御劍飛行一會,就覺得自己的長袍被人扯了一下,白荊陽停了下來,對著身前的小男孩問道,語氣盡量溫柔。

「小傢伙,你怎麼了。」

小男孩抓著白荊陽的衣服,轉過身,抬頭看著白荊陽,沒有說話。

「你想再回去看一眼牛家屯嗎,嗯……,哥哥答應你。」

白荊陽像是從男孩眼裡看出了什麼,輕聲問道。

男孩沒有說話,但是卻點了點頭。

白荊陽笑著摸了摸男孩的頭,很欣慰。

飛劍轉頭,又往牛家屯飛去。

在能看到牛家屯的地方,停了下來,此時的牛家屯已經是火光滔天,映在小男孩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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