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鍛體鑄魂功

封姓老者所傳的功法，就像烙印在程秀腦子裡一般，揮散不去，只要稍稍記起，就會湧現出來。

程秀站在桌子前，雙手托著腮幫子，時而皺眉，時而思考，好一會兒，才放下雙手，一手執筆，一手攤開白色的紙張。

筆在紙上遊走，落下一個又一個文字，形成一段段晦澀難懂的語句，足足寫了三張。

程秀放下毛筆，揮了揮發酸的手，有些口渴，拿起果盤中一枚翠綠色的果子，這果子程秀沒有見過，跟桃子一樣大，卻又不像桃子，打量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不妥，就張大嘴咬了一口。

「這什麼果子，又酸又甜又脆，汁水也多，咬一口感覺神清氣爽，剛剛抄錄功法的疲倦都散去不少。」

程秀嚼著嘴中的果肉，眼睛睜得大大的，隨後又閉上了眼，有點享受。

好一會兒，程秀吃完了手中的果子，果子很奇異，吃完沒有飽腹感，卻是可以解渴，消疲解乏，讓程秀精神狀態很好。

看了看桌子上擺放著的果盤，裡面還有好幾樣其他奇異的果子，程秀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看著水果突然笑了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收回目光，盯著身前桌上並排連在一起的三張寫滿字的紙張，有些迷茫，愣愣發獃。

三張紙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字不算好看，簡單的字還算中規中矩，那些筆畫多的字就有點不堪入目了，關鍵程秀大多不認識，連起來就完全一頭霧水，有些頭疼，鬼使神差地將手伸向果盤，接著又「咔嗤咔嗤」地吃了起來，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趴在凳子上睡著程秀好像被人拍了一下，悠悠醒來，扭頭看了一眼，連忙站起身來。

「嗯啊......老爺爺您來啦，我已經默寫好了，在這裡無聊，就睡著了，嘿嘿。「

程秀看著老爺爺，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恭敬說道。

「嗯。」

老者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目光瞥了一眼桌上的果盤，眼角微微抽動，有些心疼的樣子，又把目光放在那三張紙上面，似乎有點不相信，走到桌前，身體有些顫抖。

「這是你背寫下來的嗎，這都是什麼，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看的字，簡直不忍直視，還有這麼多不認識的字，你給我過來。」

老者似乎看到了什麼無法忍受的事物，言語變得嚴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程秀唯唯諾諾地走到老者身旁，看到桌上的三張紙沉默不語。

「怎麼不說話了，除了吃就是睡，算了，別學了，老老實實做個凡人，看你的樣子也不是讀書的料，就留在宗門打打雜吧，報仇就不用想了。」

老者看到身邊的小娃娃不說話，更來氣，怒不可遏地說道，言語傷人。

「老爺爺我......我想學，但是我真得認識的字不多，看不懂上面的話，也想找一本書看，但是翻了一會兒，上面的字也不認識，所以就將書放回去，然後覺得很無聊，就睡著了，我不是偷懶，我是真得不認識，我想報仇，老爺爺，您教我識字好不好？」

程秀小小的身軀抖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說到後面已經帶著哭腔和乞求了。

「罷了，我就不教你識字了，不過我會安排別的人教你，不過你可要認真學，不僅要學識字，還要練書法，什麼時候書法讓我滿意了，什麼時候就可以開始學了，今天天色不早了，去樓下等魏家小子來接你，明天記得來。」

老者輕嘆一聲，也覺得自己剛才失態了，緩和了語氣，餘光瞄見程秀那雙有眼淚的大眸子正看著桌下那個果盤，果盤中還有幾個果子，老頭一手搭在程秀肩上，然後兩人身上就泛起黃色的光，很快光芒將兩人淹沒，然後又一下子開始消散，等光芒完全消散，一老一少兩個身影也隨同消失一般，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除了那少了大半果子的果盤，三張寫滿字的紙也消失了。

程秀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就出現在藏經樓大門口，腦袋有點眩暈，剛剛還看著果子呢，一眨眼就在藏經樓大門口了，小臉上有點失落，他本想順走那剩下的果子的。

「明天記得來，記住我說的話。」

程秀聽到藏經樓門後傳來老爺爺的聲音。

程秀仰了仰頭，已經看不到太陽，已經步入黃昏，雲海披上了一層橘紅色的霞光，又一天快過去了。

雖然老爺爺說的話很傷人，但是程秀不以為意，臉上掛著笑容，總的來說，今天他收穫很多，至少自己是可以修行的，只要接下來的時間好好識字，他就可以開始修鍊了，老者所說的那些修鍊經受的磨難痛苦，對他來說，同樣不是問題，失親之痛都承受下來了，還會怕身體上的嗎？

「怎麼，找到修練功法啦，看把你美得，走吧，回去了。」

不知何時，魏溪已經出現在程秀身邊，看著程秀帶著笑容，也替他感到開心，心情也好了幾分，看了看天色，重重吐了一口氣說道，神色帶著疲憊，衣著有些狼狽，不知道他幹嘛去了。

「魏哥哥，你看上去很累啊，幹嘛去了，要不我自己回去吧，你好好休息。」

程秀扭頭仰著脖子看向魏溪，覺得身邊這個哥哥有些疲憊，一張小臉緊張兮兮地回道。

「沒什麼事，看到阿秀都這麼努力想修行，哥哥我壓力好大呀，怕被你趕超，那可就丟大了，這不好好去修鍊了一番，吃了些苦頭，沒什麼事情。」

魏溪勉強露出一副輕鬆的樣子，滿不在意的說道，抱起程秀，讓其站在飛劍上，準備回竹苑。

「魏小子，明天記得帶著這小娃娃過來，順便也帶幾壇好酒來，你帶來的這個麻煩有些讓老夫頭疼，看你表現了。」

魏溪正想催動飛劍遠去，耳邊響起封姓老者的傳音。

「封老，您放心，只要阿秀能夠修鍊，有事您儘管吩咐。」

魏溪轉身朝著藏經樓拱手作揖，恭敬回道，然後催動飛劍離去。

「這小子，真不錯，可惜被藏得太久了，還有三年不到的時間，可別出意外，唉！」

老者又躺在躺椅上，渾濁的眼睛看著藏經樓一樓的頂部的樓板，眸子中時而閃現雲海山川，時而閃現深邃星空，嘴裡喃喃著，聲音細不可聞。

魏溪沒有直接將程秀送回竹苑，而是去了一處宗內坊市，畢竟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藏劍宗共有兩處坊市，分別是藏劍宗南北兩處，宗內不僅有修士也有凡人，除了修鍊還需要生活。

凡人在宗門，除了幫宗門做些耗時耗力的事，也會閑暇時經營自己的生活，會將自己一些多餘的物質拿出來售賣或者交換自己需求的物資。

宗門弟子除了修鍊也要為宗門完成任務，不僅可以獲得功勞也能換取自己需要的資源，有一些長老自己不出面，讓其他弟子去幫忙收集資源。

所以坊市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

南北兩處坊市規模並不大，也就一條長三百丈不到一點的街道，兩旁是一個個商鋪攤位，售賣的東西五花八門，有最基本的柴米油鹽，果蔬魚肉，也有各類礦石和丹藥武器，自然也少不了小吃攤和酒樓，跟紅塵世間的商業街道沒什麼兩樣。

魏溪帶著程秀來到南處坊市，輕車熟路地來到一處叫「多吃點」的酒樓，名字相當粗俗，看著有點不正經，也不知道是哪個「人才」取的。

「魏哥哥，這酒樓名字我認識哎，嗯~好香啊，肚子都餓了。」

程秀一臉興奮地看著酒樓那塊招牌匾額，皺著鼻子猛吸一口，摸著肚子說道。

「瞧你那出息，能不能別給我丟臉，走，進去，哥哥今天請客，祝你早日修行有成，敞開了吃。」

魏溪拍了拍程秀的肩膀，笑著說道。

酒樓名字雖然俗氣，生意卻是很好，一樓大廳八張桌上都坐滿了食客，不過大多都是一些修士，畢竟這裡的消費，普通的修士都消費不起，更別說是那些普通人了，可以說這酒樓就是為那些有背景有實力的修士開設的。

「掌柜，二樓開一個包間，先將你們酒樓的招牌菜都來一遍。」

魏溪帶著程秀穿過大廳，來到櫃檯前，對著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說道。

胖乎乎中年男人是此樓的掌柜，卻不是此酒樓的老闆，正拿筆記著賬，聽到魏溪的聲音，抬頭放下筆，對著魏溪微笑地點了點頭，很是客氣，然後找回來店裡的小二，詢問了一番。

「魏少，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怎麼的，生意特別好，二樓包廂都滿了，要不明天您再來，實在是抱歉，明天給你打對摺，您看這樣可好？」

掌柜詢問完，面色變了又變，最後一臉賠笑，忐忑地問道。

「哼，二樓不行就三樓，我心情並不好，不要惹我生氣，不然明天你就別當這酒樓的掌柜了。」

魏溪可不吃這一套，板著臉，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

「額~三樓有點貴，要不您再等等，二樓包廂差不多也有人吃飽喝足了，等空出來就給您安排。」

掌柜臉上肥肉一顫，小心翼翼地說道，不敢怠慢。

啪！

「你是覺得我吃不起嗎，再廢話，現在就讓你滾蛋。」

魏溪一掌拍下櫃檯上，周身衣袍鼓盪，冷冰冰地說道，有點不耐煩。

這情況讓一樓食客都靜了下來，紛紛看向這邊，不明所以。

「不想吃的，自己滾蛋。」

魏溪掃視周遭一圈，冷冷說道，囂張跋扈。

周遭食客聽完，都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不是因為怕了，而是不想惹事，因為在坊市惹事，處罰是很嚴厲的，打架鬥法更是禁止。

「猴~子，愣~著幹嘛，趕緊請魏少去~三樓，趕緊~上菜，給我招待好了。」

掌柜抖得更加厲害，臉上有細汗密布，招呼一個精瘦又很靈活的小二，怒喝道。

「魏~少，嘿嘿~您別生氣，小的擔待不起，小二會帶您去三樓，我讓后廚立馬給您上菜，請您消氣。」

掌柜轉頭又換上了一副賠笑的模樣，做了個請的手勢，畢恭畢敬地說道。

「算你識相，哼！」

魏溪看都不看一眼掌柜，沉聲說道，在小二的帶領下，拉著程秀上了樓。

「額，呵呵~諸位，萬分抱歉，打擾各位雅興，等會每桌送上一份甜點，就當是賠罪了。」

直到魏溪消失在樓梯盡頭，才動了動身體，撩起寬大的袖子在臉上擦了擦，面向一樓的客人拱了拱身，面露笑容地說道，語氣輕鬆，面色自然，好像剛才的事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