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訓話時的小插曲

第七章 訓話時的小插曲

龍羽誠感覺自己有一種要踢人屁股的衝動。

這種想法的來源,主要是自己曾經的親身體會。

「要不,來一個應急小軍訓?」

想法固然是好,這種辦法的效果也會很明顯,只是時間根本不允許。

況且,就這些人,來個兩三小時的超強訓練,估計會在床上躺一天都不一定起得來。

龍羽誠想了想,還是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站好!站好!聽大人訓話!……」

張德彪和李茂才兩人一前一後,邊喊邊手腳並用,一種軍閥似的壞毛病展現得淋漓盡致。

龍羽誠當然不提倡這種體罰和帶羞辱的行為。

不過,對待那種又懶、又笨、又膽小的人,適度的調教一番,也不是什麼壞事。

經過一番非常「友善」的整頓,隊形總算是站整齊了。

張德彪和李茂才回到韋德安身旁。

「大人,請您訓話!」

張德彪站得筆直,一拱手間,說出的話還真有那麼一丁點軍人的氣魄。

韋德安只會文,不會武,叫他說具體的事項,那就等於搬門弄斧。

但作為一縣父母官,應有的氣魄和威嚴還是得裝裝樣子。

為了提振下面這些人的士氣,場面話那是必須得說一說。

韋德安擺著一副嚴肅的樣子,清了清嗓子,甩著官腔就大聲的說:「大半夜的把大家叫來,大家都辛苦啦!」

鼓掌!龍羽誠啪啪啪的拍起了手掌。

他之所以會有這種舉動,主要是從小就耳濡目染和養成的一種習慣。

在原世界里,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一個小小飯店的經理講話,都得佯裝熱烈歡迎的樣子。

此時,一個知縣講話,那自然應該熱烈的鼓掌。

豈料,一個人的鼓掌並未引起共鳴,反而適得其反,場上一片鴉雀無聲。

剎時,幾十雙眼睛非常詫異的看向這個剛剛熱烈鼓掌的人,就連韋德安也是感到奇怪。

龍羽誠不由得尷尬一笑,心道:「難道不應該鼓掌嗎?」

就聽幾十個人齊聲高呼:「大人辛苦!」

龍羽誠立刻明白,窘態的呵呵一樂,趕忙解釋:「我的也是這個意思。」

龍羽誠此番一解釋,韋德安也是深明其中含意,當即笑著拍掌而說:「對,大家都辛苦。」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知縣大人都接受這種新的歡迎方式,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所以,這幾十個人也是隨聲附和,一通啪啪啪的鼓掌不停,掌聲響徹整個院子。

韋德安也是無師自通,手掌向下擺擺,掌聲立刻停了下來。

接著,他開始繼續慷慨陳詞:「諸位也是跟隨本官多年,往後也得多仰仗大家的協助。

在此多事之秋,匪患猖獗,百姓疾苦,想必大家都耳聞目睹,不必本官多說。

剿滅匪寇,已迫在眉睫,恰得龍捕頭一得力助手,智勇雙全,又加上張副捕頭和李副捕頭的勇武幹練,定當能辦成大事。

本官希望大家同心協力,以一方百姓安危為己任,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奮勇殺敵,掃除匪患……」

好傢夥呀!韋德安一通天花亂墜的言詞,都快趕上某米國總統的演講報告了。

龍羽誠聽得頭皮發麻,耳朵都快起老繭,心裡暗戳戳的說:「大人,可以了,南天門開了,你再說的話,玉帝都要扔帽子下來給你。」

張德彪和李茂才眯著眼,非常受用的一直慢慢點頭,一副受益匪淺的樣子。

錢楓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他那一臉崇拜和敬佩的模樣,似有,恨不得把這些話都背下來的意思。

龍羽誠也是不禁暗自感慨:「受過長期熏陶的人就是不同啊!」

下面幾十個人聽著聽著就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大人在說些什麼?」

「你還在夢遊嗎?剿匪!」

「剿匪?就這幾十個人能行嗎?」

「怕什麼?大人不是說龍捕頭智勇雙全嗎?」

「……」

說什麼的都有,三十個捕快是見過龍羽誠的身手的,所以,怯戰的反應不是太大。

剩下十個人就不同,彼此都在討論不能去剿匪的理由。

韋德安慷慨淋漓的演說似乎還沒有結束地意思,可下面一幫人嘰嘰咕咕的討論,讓他也沒法再說下去。

「別吵!別吵!有什麼話一個一個的說!」

縣令大人的喝斥肯定是有原因的,並不是因為下面的人說了些怕死想臨陣退縮的話,而是因為不認真聽自己抑揚頓挫的朗朗演講。

三十個捕快是明白人,知道惹大人生氣的原因所在,所以,都趕緊閉嘴。

剩下十個人雖然停止了說話,但彼此眼神交遞之間,一個個似有躍躍欲試的衝動。

一個滿臉勞腮胡的光頭大個子,穿著一身粗麻布衣,衣袖捲起,褲腿捲起,黑色的短布鞋在晚上都透著一些光亮。

但凡有一點點風吹來,立刻就從他的身上散發出油膩的蔥姜蒜味。

不用猜,這是一個掌勺的廚子。

廚子見沒人敢第一個訴說苦衷,就鼓起勇氣向前跨了一步。

實未想到還真有人敢站出來,但剛剛說過的話,總不能言而無信,韋德安皺著眉問:「劉金貴,你有什麼話要說呀?」

劉金貴雖說是個廚子,但也有機靈的一面。

他向縣令大人深深鞠了一躬,才說:「大人,我就是個炒菜的廚子,舞槍弄棒的本事都不會,這剿匪的活,我就不去了吧?」

韋德安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材結實的劉金貴,便問:「你不是會用菜刀嗎?」

劉金貴當時就打了個顫,表情立刻變得像超特困戶一樣,再深鞠一躬,央求道:「大人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望著我養活,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

韋德安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而且,劉金貴所說的也確實屬實。

但是,如果答應了劉金貴,那就會起到連鎖反應,指不定這些人會擬出些難以拒絕的理由來拒絕去剿匪。

韋德安暗思:如果都不去剿匪,十萬兩白銀誰出?那還不得我去想轍?不行!

甭說十萬兩白銀根本就籌不到,就算有十萬兩白銀,那也是身家性命啊!

他當即婉轉的說:「你的情況容稍後再商議。」

聽得韋德安這句「容稍後再商議」,龍羽誠不禁暗贊:「大人,高啊!」

這確實是高明的說詞,龍羽誠打工時,也問過老闆什麼時候發工資,得到的回答總是「看看吧!」、「過幾天再說」此類模稜兩可的話。

恨得龍羽誠好幾次都想將那個老闆摁到地上去磨擦。

廚子沒什麼文化,一句話搪塞得他不知所云,撓著光頭就回到了隊伍了。

廚子剛退回隊里,又一人站了出來。

此人二十三歲左右年紀,小高個子,身板很是結實,穿藍布短衫和白色的過膝褲子,一雙白色的短布鞋都快被厚實的腳板給撐破了。

他的雙臂很結實,肌肉如小拳頭一鼓一鼓的,在昏暗的燈光下,古銅色的皮膚也散發出些許光澤。

他的小腿肚也很結實,看不到一丁點的肥膘肉。

憑猜測,這是個劈柴、挑擔的小夥子。

小夥子是個急性子,不等韋德安問,也不給韋德安鞠躬,張嘴就說:「我娘信佛的,所以不能殺生,所以我不能去剿匪。」

這種行為舉止,換誰來都不待見,更不用說堂堂一個知縣大人。

韋德安當時就吹鬍子瞪眼的喝斥:「皮小虎!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滾回去!」

皮小虎討了個沒趣,竟然一點都不在乎,仰首挺胸的退回了原位。

縣令大人一怒,嚇煞眾人,再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了。

韋德安嚴肅的掃了一眼下面這些人,忽又態度溫和的說:「大家都不要急嗎!公事為重,具體的任務安排由龍捕頭來決定,大家有什麼意見,待會可以問問他。」

變臉比翻書還快,也是情非得已。

但他這一句話很有水平,一下子就把「鍋」甩給了龍羽誠。

這一招看似不高明,但很管用。

龍羽誠心裡嘎噔沉了沉,心說:韋大人啊!你比那個韋爵爺還要陰險狡詐!得罪人的事讓我來做……。

「龍老弟!……龍老弟!到你了!」

韋德安輕輕的呼喚龍羽誠,臉上難掩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哦!……哦……明白……明白……」

龍羽誠回過神來,又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只好一個勁的答應。

縣令大人的面子是得給的,韋德安的屁股總得有人去擦。

為了二百兩白銀,龍羽誠想不背這「鍋」也不行了。

說什麼呢?

說什麼好呢?

龍羽誠曾經也是半個泥腿子,插秧、種地、跟人聊點葷段子倒是很拿手。

如果說有那麼一點點成就感的經歷,那就是放牛娃當中的大隊長。

可這跟領導講話根本挨不著邊。

突然靈機一動:「有了!」

有了想法的龍羽誠向前走了幾步,一拍劉金貴的肩膀就和顏而問:「劉大哥,閑時在家都干點什麼活啊?」

上司主動近前拍拍肩膀,不但是拉近上下級的距離,更是對下級的一種賞識。

劉金貴曾幾何時得過這種厚待,當得是受寵若驚啊!

劉金貴「誒喲」一聲,趕忙像征性的鞠了一個躬,滿臉堆笑的回答:「回龍捕頭,我是個粗人,沒什麼好手藝,閑時在家打打魚。」

「打魚?」

龍羽誠心中一喜,遂問:「用魚竿?還是用魚網?」

劉金貴咧嘴一笑,自是回答:「嘿嘿……!不瞞您,釣魚太慢,用魚網招呼一次,我就可以收工了。」

龍羽誠心中頓喜,心想:電視劇里不是有那些大俠客、大英雄被魚網套住的劇情嗎?看來,這招很管用。

不過,單單拋得准還不行,龍羽誠又問:「你拋魚網最多能拋多遠?」

這下可問到劉金貴的得以處了,他哈哈大笑時,如針的滿臉鬍子都像噴發一種興奮。

劉金貴一拍他那厚實的胸膛得瑟的說:「在方圓百里之內,論拋魚網,我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不是吹牛,在平地拋網,我最少能拋出三丈多遠;要是站在高處拋網,我能拋出六丈――可能都不止……。」

這似乎是有水分在裡面,但總的來說,已是非常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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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雨有誠佳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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