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與龍（3）

路明非和老唐面面相覷。

大約一刻鐘前，路明非反覆嘗試讓老唐搭理自己無果后，選擇了直接入侵老唐的意識。照理來說這種行為會十分危險，但路明非可以隨時跑回自己的夢境，所以在等走廊深處傳來追兵的聲音時，他選擇了賭一把。

結果是喜人的，路明非順利進入了老唐的頭腦或是精神世界一類的地方，考慮到面前的老唐一身古代的功曹打扮，路明非確信自己的網友少說也是個長生種了。但是為什麼老唐看自己的目光如此詭異？不會他以前好男色吧，路明非想到這裡有些哆嗦。

老唐更加想哆嗦。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會在夢裡時不時來到此處，坐在對面的通常都是一個自稱他弟弟的少年，喜歡說些「吃掉我，什麼樣的牢籠哥哥都能衝破」的怪話。自己一直在逃避這件事，今天看來這一行為顯然導致了更加惡劣的後果。

不僅在還清醒的時候來到了這裡，之前眉清目秀的弟弟也突然像遊戲里的bug一樣開始模糊抖動，閃爍著雪花斑點——然後變成了他娘的自己的星際網友之前找自己練英語的路明非的模樣！

「你不要過來啊！」老唐一拍桌子，把路明非嚇了一跳。「說真的喊你很久了差不多該接受現實了吧老唐」路明非撓撓頭，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和茶壺開始倒水。「來都來了，面也見了，你看你現在也醒不過來，不如聊聊？」路明非把杯子推到捏自己臉的老唐面前。

老唐沉默地接過杯子，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一飲而盡，然後豪氣萬丈地說「我問心無愧，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來吧水我也喝了你想幹嘛！」

路明非意識到面前的男人可能是個憨憨，他斟酌著辭彙「額我需要你見個人，然後我就不會再找你了」「行，但是我不幹缺德事說好了啊。」「不缺德不缺德放心吧您。見一面也差不多你能有數了。」路明非喝乾水，準備回現實拉著老唐去找找還在校園裡遊盪的參孫。

「我不知道老唐到底是哪條龍同一種族的參孫總能知道吧，大不了我再欠他個人，不對龍情。」路明非準備順便把老唐踹出去，但門外傳來了隱約的噪音。

「走了老唐」路明非感覺有些心悸，他想先解決老唐身份的問題再研究這深不可測的夢境，但很快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算盤打空了。灼熱的火焰猛然穿透了房門，身著鐵質鎧甲手持長矛的士兵闖了進來，雙眼搖曳著金色的光芒。

「為什麼回來之後我每次進到新的夢境似乎都在被襲擊啊」路明非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拉起老唐準備跳窗。士兵的長矛從兩人眼前劃過，多虧這段時間有鍛煉一下身體，路明非勉強閃過了攻擊，兩人開始墜落。

「聽好了老唐想象自己從夢裡醒來，要不我們可能會被困在這裡了，剛剛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現在先信我！」路明非閉眼開始退出動作。

他感到自己的速度猛地慢了下來，眼皮彷彿被陽光炙烤著，幾秒后，下墜的感覺依舊在繼續。稍顯強烈的灼燒感讓路明非下意識微微睜開眼睛看向下方，他知道了灼熱感的來源。

「啊至少老唐先回去了，要不他真瘋了我可實在過意不去......」路明非喃喃自語。他的下方，成建制的士兵瞳孔里閃爍著金色的光芒，這光芒就像夜裡的燈塔引領著某物的方向，難以計數的光點如飛掠的流星一般從空中俯衝而下，落到這些士兵身上把對方化作灰燼。

但這些士兵卻高舉著雙手，彷彿恭迎神明的降臨。路明非意識到自己緩慢地下墜不是因為重力的影響，而是周遭的一切都處在放慢的狀態中，緩慢化作灰燼的士兵們和慢速的火焰彷彿一場特效電影，不幸地是自己不是觀眾而是裡面的受害者。

路明非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到了古老城池上方的第二輪太陽。一輪巨大的、放射出燃燒的火柱與灼熱的焰珥的太陽，一輪充斥著痛苦與折磨的太陽，放出由紅色到橙色，再到黑色的光與熱。在它燃燒著的外層結構之下，填充著無數的圓盤或是球狀物，每一顆都不規則地移動、扭曲著。

伸手比了個中指，路明非的身影消失在難以計數的光點間。空中的第二輪太陽光芒愈發耀眼，不久這片夢境像火堆中的木柴一樣化作了飛灰。

教堂，「路明非」很快在楚子航「你不該來這裡，快走」的提醒下搞清了友軍是哪一位，儘管心裡有些遺憾不能跟對方打一場，但入侵者的少女也氣勢凜然。「看起來在這摸摸魚應該很穩妥」帶著這樣的想法，參孫和楚子航夾擊著三無同學。

當然，因為惦記著卵，加上對路明非的警告姑且還有些記憶，參孫沒有貿然用出全力，只是參照著路明非目前的身體素質打個略微佔優的平手。另一邊的楚子航卻苦不堪言，向來一人成軍的他很少跟同伴打配合，路明非插進來讓他也不敢用出全力，戰局一時間就這麼僵持住了。

指揮部里，施耐德搶先一步堵住了古德里安準備張開的嘴「你的學生在拖累楚子航的進攻節奏，我知道作為新生他的表現很不錯了但能請你先閉嘴嗎？」得到古德里安的點頭回應后，他放下手「雖然這樣很尷尬，但至少教堂安全了，諾瑪，其他地方現在怎麼樣？」

「圖書館依然在我的控制中，英靈殿那邊凱撒.加圖索同學切斷了電源，他似乎在和一個忍者進行公平一對一的戰鬥。」諾瑪的聲音波瀾不驚。「該死的為什麼我們的學生都表現得像紳士一樣，現在不是在戰場上嗎，正義的圍毆啊！」曼施坦因痛心疾首。

施耐德沒搭理兩個活寶同事，繼續下達指令「守住這三個地方對方的目的就達不成了，把增員分兩組，一隊去凱撒那裡布防，一隊在教堂那裡待命，但先不要進去。」「獅心會的成員還沒撤出太遠，讓他們先原地待命嗎施耐德教授？」「可以，就先這樣，等某一處決出勝負我們再行動。」

教堂里，參孫突然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愈發遲滯起來，他全力下腰躲過了三無少女的一擊直拳，心裡一緊。「已經不錯了，你去休息吧，交給我。」楚子航的聲音仍舊古井無波。

參孫自然不甘心自己竟然比混血種先退場，他想逞強一下，但腦海里突然傳來熟悉的有些發虛的聲音。「你怎麼在打架啊我不是說巡邏一下就行嗎，算了總之先找個地兒緩緩。」路明非有些懶散的語調在腦海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