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與龍（6）

哈雷摩托是對得起它的價格的，很快路明非和老唐就到了目的地，一路上參孫保持著沉默，似乎他也看出來自己的君主現在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人類了，正在糾結要不要講出實情。路明非和老唐倒是精神病人歡樂多，一路像堂吉訶德一樣嗷嗷叫喚，視裂隙如無物。

隨著剎車聲，哈雷穩穩停在了山頂湖邊，那道裂隙也像看到了紅綠燈似的停留在離摩托不到百米的地方。路明非拍拍屁股下車，比出中指「你過來啊！」

預想中的對罵當然是不存在的，夜風拂過帶來幾分涼意，路明非知道自己的計劃存在著不小的挑戰。看到罐子里的東西時他就意識到這是某位不嫌事大的存在的手筆，區區鑽地魔蟲對自己屁用沒有，但是在學校里搞這出就不好說了。

後來卵真的孵化出來，也算證明了路明非的猜測，但是他不記得這群蟲子有隱身的技能，只能解釋為這算是鑽地魔蟲plus。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雖然對方是奔著自己來的，但懼怕水源的特質依然存在——甚至像多數生物一樣依然會迴避風險。

「對了老唐你最好往後多退退，要不可能一會兒頭疼。」想起了什麼路明非扭頭看了一眼老唐，對方拿著頭盔看起來一臉迷茫「所以明非你的計劃就是在這大眼瞪小眼？我的大開殺戒呢？」

「這不是得穩重起見嗎，別急」看到頭盔路明非想起了什麼「這樣你去湖裡拿頭盔盛一碗水給我，快一點我怕這玩意兒不要命衝過來。」

老唐緊鎖眉頭照辦，把裝了水的頭盔遞過來，路明非接過之後就開始像指揮家一樣在空氣里比劃雙手，同時輕吹水的表面。「兄弟你病了我可以給你墊付一部分費用沒必要在這裝巫師吧？霍格沃茨也他娘的不在這邊啊？」

話音剛落，山頂突兀地視野模糊起來——大片的水霧像本來如此般地漂浮著，隨著夜風慢慢移動。縫隙一開始就處在水霧的範圍里，此時發出什麼東西在地上掙扎滾動的聲音，老唐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這讓他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無聊看的一部叫《迷霧》的電影。

「說起來那個電影里還有觸手怪之類的玩意來著，還好是白天看的……」老唐念頭剛起，水霧中恢復了安靜，隨著夜風的吹拂，霧氣離開了原本縫隙的位置，有著灰黑色袋裝軀體的無數觸手映入眼帘，幸運的是這些玩意兒沒繼續涌動。

老唐呆在了原地，感覺呼吸有點困難。路明非擦擦鼻血趕緊上來安慰「都解決了就別繼續看了，你就當成是科學實驗品之類的就完了，多大人了不至於吧？」

「明明」老唐語調顫抖「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剛看了什麼啊，我都懷疑我是不是有負面意義的心想事成超能力了。」談話間，山腳處亮光四起，逐漸往山頂靠近。

「嘖大老爺們少來這出，接下來還有更勁爆的呢兄弟信你可以堅持住，加油！」路明非拍拍老唐肩膀，打了個響指「Showmetheflowers」

回應他的依然是寂靜，就在路明非準備掐死某人的時候，夜空驟然間明亮起來。各色俗氣的花朵形焰火亮起，因為繽紛的色彩和龐大的規模反而有了幾分高貴的氣質，區別於傳統煙花的是它們在山腰處就爆開了。

下面四起的亮光似是受到了干擾，一時間有些潰不成軍。路明非咧嘴笑笑，不管腦子裡大喊大叫的參孫踹了老唐屁股一下「行了你快騎著摩托走人吧？還是想被請喝茶啊？」

老唐不再廢話，跨上哈雷揮揮手「謝了，下次見記得告訴我這到底啥情況啊，注意安全！」趁著千百朵煙花的綻放，老唐劍走偏鋒順著一處較緩的山坡一路火花帶閃電，很快衝出了本就不怎麼高的山體，落在公路上離開。

與此同時，酒德麻衣一臉便秘地騎著改裝摩托四處亂竄放煙花，幸運的是這次一直吃薯片的某人也被逼上場，哼哼唧唧地點著火。離她們一段距離的地方，「綠森林」煙花公司的兩位職員在豐厚酬勞的鼓勵下也點完了最後幾個煙花。

「現在人都這麼會玩嗎？這麼放點著樹林怎麼辦？」「你管那麼多，說不定整座山都是人家私產，願意嚯嚯給錢就行嘛。」「可能是什麼暴發戶吧，玩這麼怪的不是暴發戶就是變態老貴族……」點完火兩位職員拍拍屁股上車走人了。

「原來是用這種方式來解決的嗎？太厲害了！」山頂，路鳴澤站在湖邊陰陽怪氣。「你就說是不是解決了吧？」路明非習慣成自然的回懟。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送花的秘籍是弟弟我幫哥哥找對象泡妹子用的，不是讓你擱這給好兄弟打掩護的？我們是在耽美片場嗎？」路鳴澤恨鐵不成鋼地說。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都已經有女朋友了，甚至可以說是未婚妻？」路明非一臉不屑。

「行行行你就抱著二次元的對象溺死吧，說正事，你怎麼解釋這堆章魚須？」路鳴澤顯然不信，嗆了一句就轉移話題說正事。

「所以老唐是龍王，他應該是你或者你的人弄過來的吧？他的職業不難猜出是雇傭兵之類的角色，作為弟弟你就這麼對哥哥的好兄弟？」路明非面色不善。

「我說過了哥哥我有我的劇本，你像自己說的那樣打破了劇本。」「所以？」「所以以後是你的劇本了，滿意了？」路鳴澤狂翻白眼。

「你小子……」路明非捏著便宜弟弟的臉「是我們的劇本，既然你為了老哥這麼付出，事實上也沒造成惡劣後果，那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停停停，氣氛太奇怪了，怎麼你現在這麼能噁心人，以前都是我整蠱你來著……」路鳴澤扯開頭嘀咕著「咳咳好了現在你要怎麼辦哥哥？我不知道諾頓，也就是老唐的弟弟康斯坦丁的卵在哪了，有人替換了我們拿到的東西。」

「這事得緩緩，包括怎麼解釋章魚須也得緩緩，現在有個當務之急，還是叫燃眉之急來著？」路明非的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

「你又搞什麼啊哥？哥？！」路鳴澤才發現路明非的臉慘白如紙。

「哎，你可能覺得老唐和你是怪物或者神或者龍什麼的，但是在我看來，我自己才是最大的怪物，你們倒是更像人一點。」來不及說完這套絮絮叨叨的說辭，路明非的神經徹底綳不住了，整個人順勢倒在了湖邊。

他最後的理智告訴了他現狀——這將是頗具紀念意義的路明非在「現實世界」的第一次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