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物能源精鍊
練膽的效果是顯著的。
或許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或許是人類本就沒有想象中那麼脆弱，總之這些學生和老師周夏已經敢於對著喪屍揮舞手中的鋼管車座了。
用自行車堵住電梯口，樂繁帶著幾個男生直上五樓，清理了走廊和辦公室里的喪屍。然後眾人就開始通過電梯把小賣部的物資轉移到五樓的辦公室里。
留下其他人通過電話、廣播、網路搜尋外界的信息，樂繁又馬不停蹄地帶著男生們以及江悅吟按照計劃逐層清理走廊里的喪屍。入夜之前，必須把這棟教學樓里能夠自由行動的喪屍全部清理乾淨，其他的鎖進教室。
每層的走廊里都有十幾個遊盪的喪屍，聽起來好像不多，但如果它們一齊衝上來，樂繁一個人帶著幾個沒有利器的新手，根本招架不住，只能採取分多次引誘，逐個擊破的辦法。
遵照樂繁的指導，末日新手們利用樓梯口的高度優勢，不斷地把引誘過來的兩三隻喪屍打下樓梯，往往一兩次后，就能看到喪屍的肢體發生開放性骨折，這樣的傢伙基本就不可能再爬上樓梯了。
如此下來，這些新手們開始漸漸適應了這種打獵一般的技巧，對於喪屍的恐懼也在迅速地消退，甚至細想一下就覺得——某種程度上，這些喪屍還不如大型犬來的可怕。
「最後幾個！」樂繁從樓梯口跑上來，壓低聲音說道。
直到幾個踉踉蹌蹌的身影出現在樓梯下方，其中一個男生忽然驚呼一聲：
「趙老師！」
其他幾人愣了一下，目光紛紛集中在其中一個顯然不是學生的喪屍身上：
「真的是！趙老師……」
樂繁愣了一下，低聲問身邊的江悅吟：「趙老師是誰？」
「……隔壁班的物理老師，選修課的物理競賽也是他帶，很幽默風趣的一位老師，很受同學們歡迎。」江悅吟情緒有些低落地說道。
樂繁沒參加過那種競賽班，所以不認識他。看到眾人有些灰暗的臉色，他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向樓梯下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這種事……各位習慣就好了。」
沒用其他人動手，樂繁砍瓜切菜似的把最後這幾隻喪屍幹掉了，包括那位趙老師。
一番戰鬥下來，天色漸暗，殘陽泣血，沒有人開燈的教學樓里一片昏黃。
五樓的教師辦公室里，一股濃濃的泡麵香味混雜著些榨菜的味道飄散開來，這現代垃圾食品的腐敗味道，此時聞著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辛酸感。
走廊末端的熱水器還沒斷電，儘管如此，卻沒人敢在傍晚打開辦公室的白熾燈，只是把老師桌頭的小功率檯燈打開而已。
「都吃啊，愣著幹什麼。」樂繁撕開一袋榨菜倒進速食麵桶，湊上去嗅了嗅，感覺有些流口水了。雖然這具身體其實直到昨天還生活在和平美好的現代社會裡，但他的意識已經實實在在快一個月沒吃過這種熱氣騰騰又香氣四溢的食物了。
看來即便是完美的「記憶」也不可能覆蓋「意識」本身的現實之錨。
沉浸在有些悲涼情緒里的眾人也受到了他樂觀情緒的感染，拿起叉子吃起來。
「這些食物會被病毒感染嗎？」一個男生腦袋抽了一下，問出這麼一句話。
正往嘴裡送泡麵的眾人都僵了一下。
「反正咱們沒法檢測，怕感染難道餓肚子嗎？」樂繁率先開口：「吃吧，如果真的不知不覺感染了，那就吃一頓少一頓了。」
雖然毫無安慰的效果可言，但大家還是只能無奈地接受現實。
「對了，你們聯繫外面的情況怎麼樣？」樂繁一邊吃一邊問那幾個女生。
「咱們沒有收音機，電話能打通，但哪裡都沒人接。互聯網也還能用，但目前還沒有官方的消息，倒是有不少倖存者在網上建立了聊天群，甚至還有直播間什麼的……」范佳佳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問道：「樂繁，你知不知道……喪屍會進化？」
「啊……確實，但也僅僅知道他們會進化而已，到底進化成什麼樣……」樂繁苦笑一聲，看了一眼江悅吟：「我們剛才在一樓就幹掉一隻像是進化中的喪屍，那種傢伙……見過的人可能都死了吧……」
這個壞消息，讓眾人的心情更沉重了。
「末日爆發才第一天啊……我看L省那邊有人上傳了類似進化喪屍的視頻，那東西跑起來的速度簡直就像是……」范佳佳有些恐懼地比劃著，她本來想說汽車來著，但頓了一下，又覺得其實也沒那麼快，於是改口道：「……簡直就像是電動車！」
「不知道電力還能支撐多久，按理說該活下來的人現在也都活下來了，共和政府再不利用互聯網發布些消息，就真的只剩下無線電了。」魏青松有些苦惱，他一直覺得生化末日只是聽起來很可怕，但對於國家機器來說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的威脅。
可是距離末日爆發也已經過去三四個小時了，共和政府卻像是完全癱瘓了似的。
這讓他對未來的信心倍受打擊。
「不管情況糟糕到什麼地步，我們都得認真去面對，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樂繁吃完面，提著長刀向外面走去：「我最後去確認一遍樓里的安全，你們警惕一點，有事就大喊。」
說完他根本沒管其他人想要說什麼，就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巡樓當然是借口，他要避開眾人的視線去嘗試完成「以食為天」的生存任務。
所謂生物能源精鍊，說白了就是把人類所需的各種營養物質精鍊成一種統一的「食品塊」，不需要吃了米面再吃肉再吃蔬菜。雖然這種食品塊也許口味單調甚至難以下咽，但卻方便攜帶、不會腐爛（HQ保證的）且易於統計。
作為軍糧一定是非常實用的東西，末日也一樣。
在從地下車庫的小賣部搬運物資時，樂繁就悄悄藏起了一部分食物放在倉庫，作為他第一次生物能源精鍊的原料。
參考HQ給出的詳細教程，首先他需要一個邊界清晰的可封閉容器。
小賣部售賣的不鏽鋼飯盒就符合要求。
然後將原料全部加入這個容器——放不下的話分多次加入也可以。樂繁先把一整塊泡麵餅放進飯盒蓋好，然後啟動了納米維生系統的生物能源精鍊功能。
HQ的通訊界面上，立刻就顯示出封閉容器的識別邊界，然後是納米機器人前期準備增殖工作的進度。讀條完畢后，納米機器人開始將生物能源材料的相關成分數據傳回，並且顯示出精鍊進度和預計時間。
其實哪有什麼預計時間，一塊泡麵餅連半秒鐘都不需要就變成了一灘糊狀物。
明明是科幻色彩濃重的過程但看著好噁心啊……
HQ的通訊界面上，人類——生物能源每Tai的「碳水化合物」一項已經亮起了綠色標記。
Tai是HQ默認的人類生物能源單位，1Tai就是1塊食品塊，能滿足生理周期巔峰的人類，一個晝夜周期的基本物質需求。
基本物質需求，自然不包括劇烈的運動、癒合以及代謝所需。在HQ的建議中，生理周期巔峰的人類一天食用2Tai生物能源是比較合理的。畢竟人體自己也能緩存營養物質。
「不愧是速食麵，碳水直接拉滿。」樂繁砸了咂嘴，又加了個滷蛋進去。
小賣部里的食品種類並不豐富，尤其是維生素和礦物質這一塊，樂繁把所有食物都加了一遍進去，碳水和鹽分早就超標了，但維生素和礦物質仍然不夠。
「HQ，你就不能把每種食物的營養成分記下來然後搭配一個最有效的配方嗎？這麼試下去也太浪費了吧……」樂繁一邊抱怨著，一邊打開飯盒。
他剛才加入的是辣條，名為「膳食纖維」的項目也終於變成綠色。飯盒裡，「食品塊」已經基本成型了。那是一個像酒心巧克力似的長方體，外層是纖維硬殼，內部是包含各種營養物質的流狀物。
這東西不溶於水，就像巧克力一樣咬著吃就行。
「許可權不足，指揮官，請解鎖信息參謀部。」
21世紀真不愧是信息時代。
樂繁心裡吐槽著，但也沒有辦法，HQ並不是什麼大善人，雖然他不相信納米維生系統連這種簡單的信息統計工作都做不了，但就像是電子遊戲一樣：
卡關只是為了遊戲平衡和體驗，並不在乎合理與否。
「算了，反正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浪費……」
樂繁也不管配方比例了，直接把他留下來的食品和飲料全都往飯盒裡加了個遍。有些東西維生素和礦物質含量雖然低，但並不是沒有，多加點總能湊齊1Tai的標準含量。最終，完整的食品塊得到了6Tai，而由於辣條極為充足，那些營養物質並不完整的食品塊也至少有著纖維外殼，不至於留下一攤子噁心的糊狀物讓樂繁沒法攜帶。
總共是16塊食品塊。
先這樣吧，反正任務已經完成了。樂繁拿了兩個新的飯盒裝好食品塊就往外走去。
只是路過小賣部那具喪屍屍體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腳步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