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高考前一天考生集體放假,寧昭父母特地請假在家給他做了一桌好吃的，飯後,寧昭被要求在客廳看電視，寧媽媽是這麼說的：「明天就高考了還複習什麼,今天好好放鬆放鬆,考砸了也沒啥事兒，我兒子還怕考不上大學？」
如果不是寧爸爸攔著,寧媽媽還想帶著自己兒子去ktv唱歌。
晚上八點,葉崢來了簡訊——[我在時光廣場等你。]
寧昭有點奇怪，今天明明和葉崢通過了電話，說好了不見面的。指腹滑過屏幕，寧昭還是換了衣服，他本來就想晚上出去散個步。
推開父母卧室的門，寧昭探進去一顆腦袋，「爸媽，我出去散個步，一會兒就回來！」
時光廣場只要步行二十分鐘就到。
八點半不到，時光廣場上人很多，寧昭環顧四周，沒看到葉崢的人，掏出手機來給他打電話，熟悉的鈴聲卻在人群中響起，寧昭循聲望去，卻見一身波西米亞風格白裙的海蘭拿著手機從人群中現出身來。
「葉崢的手機怎麼會在你手裡？！」寧昭掐了電話，冷了眉色問。
「是啊，它怎麼會在我手裡？」海蘭手一松，葉崢的手機就墜落到了地上，寧昭彎腰去撿，海蘭一腳踩在了手機上，屏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
寧昭一陣心疼，迅速拿起手機轉身就走。
海蘭在他身後歇斯底里地大喊：「你為什麼要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寧昭停住腳步，問過頭輕聲反問：「你又為什麼要執迷不悟？」
廣場上忽然響起擇震耳欲聾的音樂，寧昭只看見了女生塗了唇彩的唇張張合合，她在說什麼？寧昭想，大概是咒他和葉崢不會幸福的話吧。
手機雖然壞了但電話卡還是可以用的，海蘭說起過自己和葉崢家是認識的，大概是去葉崢家裡偷偷拿走的，寧昭撇了撇嘴，他都不知道葉崢家在哪兒。
花壇里的花謝在花根旁，隱隱可見盛開時的絢爛，寧昭腦海里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一句話，願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精美。
等等！
海蘭的唇形是……
寧昭轉身往時光廣場的方向跑去，時間在那一刻靜止，他只看見女生墜落的身影，紗裙張開像是白色的蝴蝶，落地后變成刺眼的紅色。
那隻血色的蝴蝶安靜地躺在那裡，人群尖叫著把它淹沒，寧昭動作獃滯地轉過身，從人群的細縫裡一步一步走遠，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
寧昭推門進屋，朝坐在客廳沙發里看電視的父母說：「爸，媽，我回來了。」
寧媽媽轉過頭來，被自己兒子慘白的臉色嚇了一大跳，「糯糯！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寧昭拍了拍自己的臉，「外面風有點大，可能受了點寒，沒事兒媽，睡一覺就好了。」
「你要是感冒了明天還怎麼考試？」寧媽媽站起身來，「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我給你去沖杯板藍根。」一邊又數落自己的丈夫，「寧大偉，你能不能關心一下你的兒子，還在這兒看電視呢，趕緊關了給糯糯煮夜宵去！」
寧爸爸第一寵老婆，第二寵兒子，二話不說樂呵呵地進了廚房。
寧昭茫然地站在原地，寧媽媽催促他，「發什麼呆，還不快洗澡去！」
對，洗澡……洗澡要去衛生間……衛生間左轉走十步。
寧昭機械地走進衛生間，打開淋浴，水燙得他一個激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忘了調冷水，塗沐浴露，洗，把左手臂搓得通紅一片，然後換右手臂，寧昭機械地洗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熱水的溫度讓他神志清明些，擦著頭髮走出去，在對上客廳里人眸子一怔，隨即僵硬地看向他媽，寧媽媽把一杯板藍根沖劑塞進他手裡，「糯糯，你怎麼把你同學的准考證也帶到家裡了，還讓人家往咱們家跑一趟！」
葉崢給了他一個暗示的眼神，寧昭慢吞吞地開口，「跟我來房間吧。」
寧昭帶上門，轉身就被人壓在門板上，同時炙熱的吻就落了下來，過了好久，葉崢才退出來輕啄他的唇，「我手機被偷了，你手機怎麼關機了，知道我聯繫不上你會擔心么？」
寧昭身子顫了顫，垂下眼睫輕聲說：「沒電了。」
「下不為例。」葉崢親昵地颳了刮他的鼻子，手掌摩挲著他的臉頰，「臉色怎麼這麼差？身體不舒服嗎？」
「被你嚇的……」寧昭拉下他的手，掩飾地笑了下，「出去吧，呆久了我爸媽會生疑的。」
葉崢見好就收，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寧爸爸端出兩碗水餃來，和藹地招呼，「吃夜宵吧。」
「謝謝叔叔。」葉崢討好地笑。
送走葉崢，寧昭回到自己房裡，把放在抽屜里的手機拿出來，喃喃自語，「我……是個自私的人啊……」
——所以海蘭，請你在另一個世界里……不要停止恨我……
高考結束，解放的還有葉崢。
「叔叔阿姨上班去了，不會有事的，乖，讓我親一親。」葉崢把人壓在沙發上，喘息著放過已經被他親得紅腫的唇，轉而欺負那秀氣的頸線。
寧昭上身還穿著寬大的t恤，葉崢正埋在他胸前啃噬著他的鎖骨，細密的j□j感讓寧昭也不禁情動起來，「去、去我房間！」
葉崢卻在這個時候長驅直入，寧昭一下子被逼出了眼淚，葉崢低頭將他的淚盡數吻去，托住他的臀丨部抱小孩一樣把人抱進了房間。
如果不是寧媽媽早上出門的時候把學生的試卷忘在了家裡，她還發現不了在她不家的時候，家裡所上演的曖昧的一切。
滿地狼藉，隨意散落的衣服，沙發上曖昧的痕迹，甚至沙發的扶手上還靜靜躺著一條內褲。
觸目驚心。
寧媽媽一下子被震驚得邁不出步子，根本不用走近她兒子的房間，就能聽到裡面傳出來的曖昧的呻丨吟和男人低啞的喘聲。寧媽媽只覺得眼前一黑，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只能死死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那樣的呻丨吟聲竟然是她兒子發出來的，一想到她的兒子在裡面的樣子寧媽媽就恨不能衝進去，可是衝進去怎麼辦，兒子最不堪的樣子要是被她這個做媽媽的看見了該有多羞愧，她只能渾身冰冷地坐在沙發上，等著房間里的兩個人完事了后出來。
房間里，葉崢親了親少年濕透的鬢角，「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把外面收拾一下。」
給少年細心地掖了掖薄被，葉崢走出房間，卻不料對上一雙盛怒的眼，是寧昭的媽媽。
回房間穿上了衣服，葉崢重新走出房間，坐到了寧媽媽的對面，臉上有些訕訕的，「阿姨，您都……看見了？」
「我不是瞎子！」寧媽媽咬牙切齒地說，她渾身都是顫抖的，「我早該發現！你那天來的時候我就該發現！我還當你們兩感情好，卻沒想到好到這份上了！」
「阿姨，您輕點聲……」葉崢擔憂地看了眼房間的方向，但是已經遲了，寧昭穿著堪堪遮住一小截大腿的t恤出現在房門口，身上的青青紫紫的吻痕一覽無餘，他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可目光卻閃著堅定的光芒，步子輕輕地走過來，坐到了葉崢身邊。
寧媽媽見他這副樣子簡直要被氣昏過去，盛怒之下一巴掌就抽了過去，「你還有臉出來！」
「阿姨！」
寧昭的臉被扇到一邊，臉上立刻出現一道嫣紅的掌印，葉崢死死抓住了寧媽媽還欲再扇第二次的手，「阿姨——」
話還沒出口，被寧昭輕聲打斷，「葉崢，你先走，好嗎？」他目光里幾乎帶著乞求，看得葉崢幾乎喘不過氣來。
等葉崢走出去，寧昭轉而看向自己的母親，「媽，我早就想過了，要是你……要是你和爸覺得丟臉，就不要我這個兒子好了……」他每說一個字就要頓一下，好像隨時就要斷氣了一樣。
「你、你說什麼？」寧媽媽臉上的血色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寧昭又重複了一遍。
寧媽媽聽得清楚，忍不住失聲痛哭，「你怎麼敢說這樣子誅心的話！你怎麼敢！……」
眼角滑落一滴淚，被寧昭迅速用手擦掉，輕輕擁抱住自己的母親，「媽，你別哭，對不起，是我不好……」
接下來的日子裡，寧昭很聽話地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也沒有試圖走出去。
葉崢每天都來，即使寧昭父母完全無視他。
往往寧媽媽坐在他床邊說老半天，寧昭就抱著膝蓋沉默地聽著。
屋子裡全是寧爸爸吸煙的煙味，寧媽媽捨不得朝兒子發火就把目標轉移向他，「寧大偉！你抽什麼煙！這屋子裡還住不住人了！」
寧爸爸比寧昭還沉默，但會順從地泯滅煙頭，沒過一會兒又重新抽上。
寧昭沒胃口吃不下飯，他媽就陪他餓著，最後他只能逼自己把飯菜吃下去，等他媽媽吃了后就跑去衛生間大吐特吐。
「葉崢，我們見一面吧，我想去安山公園。」
寧昭把簡訊發出去，拉開抽屜拿出葉崢的手機放進口袋裡，走出房間，他父母沒有攔著。
葉崢也瘦了很多，寧昭忍住去抱住他的衝動，低頭從口袋裡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他，「給你。」
「……怎麼會在你這兒？」葉崢沒有伸出手去接。
寧昭便把手機放到到了長椅上，目光落在公園裡的花花草草上，「是海蘭，她給我的。」在葉崢驚訝的神色里繼續說，「她跳樓前和我見了一面，她就那樣像只蝴蝶一樣死在了我面前。」
「寧昭！」
寧昭抬起頭來打斷他要說的話，「你看，我是一個殺人兇手，我堅持不下去了，覺得和你分開才能讓我得到救贖，葉崢，我們——」
「寧昭你給我閉嘴！」葉崢大口地喘息著，幾乎要把寧昭的肩膀捏碎，寧昭朝他笑，繼續著自己的話：「我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