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動的【】
迥異於正常智慧生命的感知模式，令布偶人省略了常規情景下需要的研究工具。
或者說它的感官在大多數時候是透過那層「外皮」，再加以實現的。
通過這段時間對自身存在模式進行了理解，它知道該怎麼做。
讓我們開懷大笑，讓「內部物質」與污濁的大氣接觸。
捏著那一團橡皮泥一樣的雪花噪點放在桌子上。
布偶人的嘴巴發生了變化，原本由像素點組成的嘴，弧度向著兩側拉伸到了極限，隨即上下裂開。
高端的研究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的素材。
去【觀察】，去【品嘗】。
除了那幾乎算是觀測本質「眼睛」。
它的五感其實都有著不同的延展變化以及融合效應。
或者說「五感」這種說法本來就不太準確。因為「五感」本身就只是來自這層滑稽外皮的濾鏡。
拉扯著裂開，宛若月牙般的大嘴在【笑】，漆黑的顏色於內部蠕動。
黑暗逐漸向外滴落，就好似過於濕潤的顏料在畫布上緩緩流淌。
最終蠕動的「黑」在空氣中漂浮，呈現出一條嬰兒小臂般粗細的怪異觸角。
此刻擺在桌子上的那一小團來自惡魔的「組織樣本」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凝固住了。
以「味覺」來「品嘗」這個世界。
怪異的觸鬚像是一團墨汁般螺旋狀蔓延著，尖端不斷的拉伸變細，隨後接觸到了那布滿雪花噪點的表面，緩緩沒入了進去。
在此世界似乎陷入了靜止，一圈圈漣漪從接觸點向外擴散。
咕嚕……
咕嚕……
蠕動還在繼續，隨著觸鬚的深入，那一團雪花噪點像是正在融化成一灘。
不對……
平面化的並不止是那團來自「映像惡魔」的活體組織，整個桌面乃至桌子腿所在的三位空間，都逐步由上至下跌落到二維。
那是靜靜漂在半空，卻沒有厚度的東西，就好似浮在水面的一層薄薄的油膜。
觸鬚不斷的深入那「平面」之中，就好像正透過那怪異的油膜向著某個不知名的空間注入一般。
不同於藉助「視覺」這一「濾鏡」，產生「力」進行碾壓，或者通過「感知」與「視覺」結合粗暴的逆轉時間。
這一次是接近本質的親密接觸。
漆黑的「內部物質」依然在不斷的注入。
這些「物質」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之前有說過吧，只要存在信息的交互，對於布偶人而言就好像有著實實在在的通路連接著。
而透過那塊具備活性的惡魔殘片，自然也能連接到本體。
「資訊交互」「情報交換」「因果關聯」……
世界的萬物在它的眼中是如此的「親密」。
黑色粘稠的內容物，以一個起點開始，在錯綜複雜的資訊網路中流淌。
粗大的通路代表關係的緊密，而較為細小的暫時可以不予理會。
這一刻首先遭殃的是已經和「映像的惡魔」簽訂過契約的「智慧生物」。
遠在城市另一頭，依然脫力的躺在地上的惡魔獵人老劉整個人突兀地抽搐了起來。
啊啊……
啊啊……
張開的嘴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那不像是人類，或者碳基生物能夠發出的音節。
仿若壞掉的電視機中不斷發出的怪異雜音。
身體於扭曲中掙扎……
好在常年累月於苦難中鍛鍊出的鋼鐵意志撐起最後一絲力氣。
顫抖的手就摸索著自己的眼眶，然後指頭整根挖了進去。
伴著像是電燈泡爆開的聲音，房間里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慘劇，還在這座城市的多個地方發生。
夜班時間，穿著黑色制服和自己的狐朋狗友正在酒吧里玩樂的官差們，突然其中還摟住一位衣著清涼少女的高大男子僵住了。
「張老哥你怎……」
坐在他身邊的同伴端著酒轉過身，似乎發現了張姓男子的異樣。
噗嗤……
男子兩顆眼珠子中的其中一顆，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在一聲怪異的聲響后，竟從眼眶中彈射出來直接飛到了酒杯里，表演了一個我泡我自己。
大眼珠子泡酒……
越喝越有……
混亂，尖叫……
酒精混雜著血腥味……
擴散的異變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發生，好在「映像」的惡魔本身就比較冷門，又被官府控制收押，本次溢出並沒有造成過量的傷亡。
布偶人稍微約束了一下自己流動的肢體，死傷目前來看還沒有超過兩位數。
它沒有停下來的打算，脫離那層外皮的「內容物」，「反饋」出一種異樣的冰冷意志。
準確來講它連意志也算不上，無悲無喜，或者說連那樣的概念都不存在，只是流動的，相對於「存在」本身的「無」而已。
盲目而冰冷……
因為還有外皮的存在，才有了主觀的導向。
稍後它找到了今天的主要目標。
映像惡魔的本體所在。
。。。。。。。。劇情的分割線。。。。。
城市西郊遠離核心組團，十幾米高的牆壁以及電網和鐵柵欄封鎖了大面積的土地。
方圓數十公里廖無人煙，
十步一哨五步一崗，由元帥直屬部隊接管全部的安保措施。
那是常人無法接觸的機密禁區。
高牆內鋼筋混凝土結構的方盒形建築規整排列。
大多數建築連窗戶都沒有。
若是從上空俯視，還以為是一座座巨大的倉庫。
雖然說是「倉庫」也沒錯。
只是這之下儲存的，並非一般的「貨物」。
封鎖範圍地下。
研究所區域。
此處是距離地表最近的可活動空間，不同於地表荒涼的景象，被數重身份驗證限制的核心實驗室，一群研究員正在忙碌著。
有白髮蒼蒼的老人，有相貌年輕的學者，甚至還有金髮碧眼的外籍研究員。
精密的實驗設備正在運轉，有的閃動著光芒，有的正在輸出數據。
此刻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們臉上大多都帶著疲憊與倦怠感，眼中卻浮現出狂熱。
不久前一線採集部送來的研究素材，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那是一些惡魔的殘骸，以及土壤的樣本。
沒錯……
這隱藏在地下的研究設施，正式官方所屬的惡魔研究基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