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
草原之上,男多女少,所有部落的女性都是捧在掌上的珍寶,但婚配困難也就意味著繁衍困難,往往三五個男人會共同擁有一個妻子。
每個部落的風俗不同,有的地方規矩比較強勢,例如那臭名昭著的巴蛇部落,就會不顧女性的意願強行加塞,將繁衍後嗣和幫助男人舒緩慾望看作了女性存在的唯一意義。
但大部分的部落都還是會尊重姑娘們的意願,在她願意的情況下,才會擁有很多個丈夫。
「那是當然,她的命是我的,人也只屬於我。」穆雷斬釘截鐵說道。
商寧秀已經跑到床榻和牆壁之間的夾角里去了,她聽不懂草原話,只聽見這兩個高大的男人嘰里咕嚕的一通交流,然後穆雷就直接朝他走了過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帶進懷裡,硬是又再將人摟了出去。
他邊走邊給她介紹道:「這是維克托,我的好朋友,他是個很不錯的醫師,就是你們中原人說的大夫。」
商寧秀一點也不想認識他的朋友,也不喜歡被拉到陌生男人面前露臉,更何況在此之前才剛剛被身後這個男人給恐嚇過一番,現在無論如何也給不出好臉。
但是她陰沉的一張臉在維克托開口說出第二句話的時候土崩瓦解了,因為這個男人居然用了中原話和她笑著打招呼:「你好,美麗的姑娘,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你、你會說漢話?」商秀寧多少有些驚訝,在這千里之外的異鄉,同一種語言能帶給她的安全感太大了,她瞬間就剋制不住地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善意。
「是呢,我的妻子教我的,她的漢話說得要更好一些,總是笑話我發音不準確。」金色長發的維克托語氣輕快說道。
商寧秀心裡莫名燃起了一點希望,問道:「你的妻子,是中原人嗎?她是哪個國家的,大鄞?還是大夏或者和碩?」
「不是,她和我們一樣,都是土生土長在草原上的。」維克托笑著搖頭,提起妻子的時候滿臉都是寵溺的笑,「她是跟來往貿易的漢族商隊學的,她的語言天賦非常高,現在也是擔任著部落里翻譯官的職位呢。」
商寧秀聞言,激動的情緒掉下來了一大截,如果對方是漢人,那她尋求到幫助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強,可惜。
一直箍在自己身前的那條手臂忽然收緊了,商寧秀感受到了壓迫感,她深吸一口氣,感受到男人的臉靠近了自己,耳後被噴洒上了他灼熱的鼻息,她感受到了來自草原野獸的威脅,他咬了她的耳朵。
商秀寧生理性地縮著脖子,灼熱從脖子根湧上來,耳廓上傳來濕膩的疼痛,但沒持續多久,男人就收了牙齒,緊接著又重重親上他自己剛才咬過的地方。
是咬還是親,商寧秀都完全沒有躲避的可能,只能就這麼生生受著。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她咬著一口銀牙,頰側和脖子上的肌肉都緊繃著,穆雷又安撫性質地在她耳尖上啄吻了好幾下,才鬆手將人放開。
得到自由的商寧秀第一時間逃離開了他周圍七八尺遠,捂著自己通紅的耳朵,瞪了他一眼后就又跑回了床榻的夾角處。
這一次穆雷沒再去捉她了,任由小雲紡鳥躲進了讓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旁邊目睹全過程的維克托嘖嘖用草原話調笑道:「喔哦,看起來你的小妻子還不是很喜歡你的愛.撫呢,她是你硬搶來的?」
「當然不是,我從別人手裡救下來的。」穆雷一邊說著一邊坐了下來,脫了靴子擼起褲管讓他看自己被獒犬咬過的傷口,「他們漢人不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么,所以她的命,歸我了。」
之前在河邊穆雷只是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布條解開之後,受到粗暴對待的傷口比之前愈發猙獰了,血糊糊的一片黏在一起,有的地方已經結成了黑色的血塊。
「嗬,怎麼咬成這樣了,獒犬還是狼?」維克托一邊打開背來的醫藥箱一邊問。
「獒犬,巴蛇那養的狗。」
兩個男人之後就是一直在用草原話交流了,商寧秀躲在後面一個字都沒聽懂,她嘆了口氣放棄了偷聽的打算,站了一會體力實在有些遭不住了,便偷偷在榻邊一角坐了下來,倚著床頭的欄角,輕輕打了個哈欠。
原本她就奔波了幾日,昨天更是哭到半夜才睡著,現下吃飽了越發的犯困,無知無覺地就睡著了。
這個小盹打得很是舒服,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維克托已經不在了,自己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就被抱上了床好好躺著,身上還披著一層絨毯。而穆雷寬大的背影正蹲在那出水渠口邊洗著之前吃飯的盤子。
他的小腿顯然是重新上藥包紮過了,男人把受傷的腿擱在一邊避免壓到傷口,僅靠一條腿蹲著,動作非常麻利地處理了碗碟,擦乾后收進了柜子中。
穆雷發現她醒了,朝這邊看了一眼,道:「困了就睡吧。」
男人徑自將油燈吹滅了,屋子裡一瞬間陷入了黑暗中,商寧秀有點緊張地坐起了身來,她現在才發現自己的鞋子也被脫了,趕緊摸了把自己身上,還好衣服還是整齊的。
穆雷在黑暗中自如行走,男人靠近床邊的腳步聲被這黑暗放大,因為看不見他的人,商寧秀莫名產生了一種危險逼近的恐懼感。
很快,身邊一個熱源靠近,商寧秀本能地就想掉頭下床跑,但腰間被一條堅固的鐵壁牢牢箍住,她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往床中間帶了帶,身邊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不是困了嗎,睡覺,別瞎折騰。」
商寧秀強行被他帶著躺下,難耐地僵著身子與他的力道對峙,欲言又止:「我、我……」
「你什麼?你想睡地上?還是要說你們中原有規矩結婚前要老子睡地上?」男人在一片漆黑下也能精準找到她的額頭,帶了繭子的三根手指在上面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拍得商寧秀腦子一嗡,「你別打些奇怪的主意,說了結婚前不碰你就完了,老子尊重你們那的習俗。」
「我、」商寧秀咬著嘴巴有些窘迫道:「不是,我能不能……我想沐浴,就是洗澡的意思。」
屋子裡寂靜了好幾秒鐘。
商寧秀有點委屈地小聲又道:「我要受不了了,我都臭了。」
身後的男人就趁機把頭埋進了她的後頸里,高挺的鼻樑往黑髮里鑽了鑽,深深吸了一口,認真誇讚道:「哪臭了,香得很。」
商寧秀一瞬間頭皮發麻,被蟲咬了般縮了下脖子,她不吭聲了,但穆雷能聽出來那呼吸聲清醒的不行,她整個人都在那綳著,沒有一點要睡覺的意思。
過了短暫的幾分鐘,商寧秀忽然聽到身後男人妥協道:「給你弄,等我一會。」
商寧秀原本以為沒戲了,頗有幾分意外,「現在嗎?」
橫在她腰間的手鬆開了,她聽見了黑暗中細細簌簌的穿衣聲,男人簡單披了件外套,應聲道:「嗯,現在還沒到亥時,黑皮子里的水還沒冷透,稍微燒一下還能用,你要再晚點說就真沒戲了。」
商寧秀抿著唇,有些期待地跟著一起坐起了身,穆雷把油燈又重新點上,邁著步子往門邊走,一邊囑咐道:「就在帳子里等著,你別跟出來,外面已經降寒氣了。」
過了沒多久,穆雷就拎著兩桶水進來了。
熱氣蒸蒸往上冒,顯然是剛燒開的,男人將桶放在地上,然後從衣櫃邊雜物間里拉出了基本沒怎麼用過的浴桶,裡面之前都用來放東西了,也算擋住了沒落太多灰塵,穆雷倒了一些熱水進去,仗著自己力氣大,把半人高的木桶就這麼舉在半空搖蕩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