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
商寧秀看著他這明顯是在清洗的動作,有點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們平時……都不沐浴的嗎?」
她回憶起之前被他抱著摟著扛著,好像也沒聞到什麼很強烈的異味。
穆雷涮得差不多了便將桶里的水倒進了廢水渠。那渠口有點小,只能慢慢倒,男人把著桶維持著倒水的動作,不咸不淡地回答她的疑問:「哪家的大老爺們泡浴桶?像什麼樣子,老子平時都是趁著有太陽直接在河裡就洗了,只有家裡有女人的帳子才會提水沐浴,這桶還是維克托硬塞給我的,說是以後媳婦用得上。嘿,果真還就用上了。」
商寧秀又被佔了口頭便宜,攥著絨毯不說話了。
穆雷把兩桶熱水都倒了進去,浴桶就被填了小半,男人怕她等急了,說:「就好,熱水加了,再直接去黑皮子里提兩桶溫水兌一下就行。」說完男人便又再出了門。
水弄好后,穆雷在木盆雕出的耳翼台上放了皂莢,又取了一塊澡巾搭在盆邊上,朝床上的商寧秀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可以過來了。
商寧秀慢吞吞下了床,這帳子的外壁材料似乎很是特殊,能夠保存一些溫度,昨天差不多這個時辰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冷得發抖了,但現在就感覺還好。
「你……」商寧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看著男人好整以暇地在桌邊坐下,似乎並沒有要繼續睡覺的意思,她掙扎了片刻了,看了眼氤氳地熱氣,實在想洗。
「再磨蹭,水涼了我可不會再給你燒第二遍。」穆雷岔著腿,雙臂環胸正正坐在那,出聲催促。
「非禮勿視。」商寧秀說。
穆雷搖頭,「沒聽過。」
商寧秀想了想,準備過去把油燈吹熄,被男人出聲阻止道:「我倒是能看見,就是怕你自己洗完了摸到衣服了也穿不上。」
心裡正天人交戰之際,商寧秀看見了一個好東西,她眼睛一亮,拉起了他雜物間門口的絨紗,原本是用來擋灰的,現在將另一頭系在床頭上就正好能圍出一塊遮擋視線的小地方來。穆雷只全程看著她忙活,也沒阻止。
儘管這個沐浴的過程崎嶇了些,但當商寧秀整個人泡進熱水中的時候,四肢百骸都得到了深層次的放鬆,那一刻她覺得怎麼也都值了。
光線朦朧,藏在那片絨紗後面的身子影影綽綽的,水聲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傳進耳朵里,男人的目光變得深沉,盯著那個方向。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也就只有商寧秀的心理上得到了些許安全感,殊不知,越是猶抱琵琶半遮面,越是引人遐想。
穆雷勉強閉上眼,揉捻著自己的眉心,忽然覺得這個行為實際上是在給自己找虐,那水聲好像落進了油鍋里,墜落的每一滴都在激起熱油四濺。
不多時,帘子后的水聲嘩啦加劇,是她從浴桶中起身了。那拉起的絨紗朦朧映襯出了少女曼妙的弧線,看得不算真切,但光影晃動間還是能判斷出她的動作與方向。
「要衣服嗎。」穆雷一張口,嗓音竟是沙啞的。
帘子后的商寧秀沒在意這一聲的異樣,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有些期待地問:「有嗎?」
有是再好不過的了,沒沐浴之前那身衣服還能勉強穿得住,現在身子洗的清爽了,那些衣服就看起來灰頭土臉髒兮兮的,商寧秀扒拉了兩下,略微有些嫌棄。
「你可以先穿我的,明天找人給你做新的。」帘子外的男人起了身,聽動靜像是去拿衣服了,商寧秀聽到了衣櫃木門打開的聲音。
不過幾秒鐘,帘子上面就拋過來了一團白色的東西,氣流將絨紗掀起了一個小角,躲在後面的商寧秀緊張極了,手忙腳亂去拉帘子,一邊還要接住那件白色的衣服。
那是一件裡衣,棉質的,還算柔軟,商寧秀打開來摸了一下,面料手感還比較挺,要麼是新的,要麼沒穿過幾次,她鼻尖探過去聞了一下,只帶著一點淺淡的皂莢氣味。
「是乾淨的,先對付一晚上。」穆雷的聲音再次傳來。
商寧秀的心裡有過一瞬間的猶豫,但很快就被打消掉了,原本和這個陌生的粗獷男人共處一室就已經是無奈之舉,她實在沒辦法做到再穿著他的衣物入睡,這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於是她只能重新再將自己那身臟衣服給套上了。
沐浴后的小姑娘面色紅潤越發的嬌艷欲滴,她從紗簾后出來的第一秒,穆雷的視線就黏在了她身上。
商寧秀鬢角的頭髮沾了水汽黏在了臉側,她攥緊了自己的衣服,面對他這直勾勾的眼神略顯局促,「你別盯著我看。」
對於她沒願意穿自己的衣服,男人心裡也沒太意外。
她背過身去躲避他的視線,目光瞟過那澡盆子,身後的男人朝這邊走了過來,說道:「睡覺吧,不早了,這個我明天處理。」
油燈再次熄滅,兩人重新躺回了床上。
商寧秀抱著絨毯蜷縮在一側,離男人遠遠的,而這一次穆雷並沒有再強行將她摟到身邊來。
他徑自躺在床上闔眼平復著呼吸,好兄弟已經硬得發疼了,要是再接觸她,怕是承諾就要守不住了。
身上洗乾淨了的商寧秀人也爽利了,窩在柔軟的絨毯下面,剛才那個小盹打得太香,現在一下子睡意全無,她用指甲扣了一下毯面上的短絨,這東西看著薄蓋著也輕,但卻是非常之保暖,她認得這個材質,這是綿羊身上最貼近皮膚的一層短絨,每年邊關都會上貢進京,成色好的非常稀罕。
身後的男人呼吸聲平穩,雖然沒有別的證據,但商寧秀就是莫名知道他肯定沒睡著。
穆雷閉著眼,黑暗與寂靜並沒能起到什麼幫助,反而是越發助長了那心裡瘋狂生長的慾念,沐浴的水聲和朦朧的身影,他眉頭蹙起,忍不住去想象後面發生的事情。他決定明天一早就開始籌備婚禮的事情,儘早完成她心裡的儀式感,然後他一定要還原今天的場景,讓她坐在浴桶邊上承受……
「你的腿,疼嗎?」
黑暗中小姑娘的聲音清晰響起,穆雷睜開眼,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的雙眼中爬了許多紅血絲,「你說什麼?」
商寧秀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正前方,手裡指甲還在無意識地把玩著軟絨,她又說了一遍:「你的腿疼嗎,你說那些狗能咬穿門板,那你的腿肯定很疼吧……可是你今天走路看起來好像都沒受什麼影響。」
「皮外傷。」穆雷的回答簡短又冷硬,他肌肉緊繃著,牙關壓抑著情緒。
「哦……」商寧秀頓了一會,又說道:「你動起來肯定還是疼的,只是你很能忍疼,你流了這麼多血,應該要好好修養才對。」
商寧秀的本意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傷情,甚至是刻意便顯出了些許關切,但這句話在草原男兒聽來就好像是瞧不起他的體魄覺得他受不起傷,穆雷的呼吸沉悶,猛然間像一頭髮力的獵豹,迅捷將人籠罩壓在了身下。
商寧秀髮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她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獵食者,纖細的十指捂住自己的嘴巴,穆雷單憑一隻手就將那兩隻蜷縮的小手給拉開了,帶著薄荷味的深吻封緘她的檀口,一番攪弄吮吸親到了呼吸能承受的極限。
半晌后穆雷氣喘吁吁地放開她,痞氣十足地說:「這點傷算什麼,不影響老子打架也不影響老子上你,你要是點個頭,老子現在就解褲腰帶。」
商寧秀已經被他不加克制的纏吻親暈了,現下有些缺氧,但迷糊間還是本能反應地搖著頭,然後他就聽見了男人一聲不屑地冷哼,「慫樣。」
儘管呼吸粗重,還是不情願地翻身放開了她,臨起身前泄憤般在她粉嫩柔軟的香腮上掐了一把:「你給老子惹出來的火先欠著,我記著帳呢,到時候一起還。」
說完這句話,他就氣勢洶洶地起身離開了,外衣都沒套,就這麼直接出了門,還沒忘記將門給反手關上了。
商寧秀緩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自己起伏的胸膛,這個時候,屋子裡已經只剩她一個人了。
粗鄙之輩,還陰晴不定。商寧秀在心裡暗罵著。
穆雷出去了很長時間,但商寧秀並不在意他是幹嘛去了,男人不在屋裡她反而更加輕鬆自在,躺了一會就重新醞釀出了睡意,混沌睡去。
只是這一覺睡得卻並不安穩,噩夢頻出。
最後迷濛的意識匯聚成了腹部的絞痛,就好像夢中有歹人在踢踹著她的肚子,秀氣的遠山眉擰在一起,商寧秀髮出了些許無意識的嚶嚀。
穆雷是出去沖冷水澡的,用手給自己解決了兄弟的情緒,時間用得長了點,回來的時候床上的那個女人已經睡著了。
他身上帶著清冷寒氣,人還沒靠近就聽見床上的人輾轉反側,男人擰眉走過去,聽她哼得實在可憐,試探性地把人推了一把想要叫醒她:「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