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忠義兩全符

景瑜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見上爺爺最後一面。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過去的終究會過去，留下的一定要珍惜。

景瑜直面完心中的遺憾，眼前畫面旋轉，來到一處古色古香的閣樓。

此處一名男子正在披掛穿甲，即將奔赴戰場。

男子原為綠林好漢，在前朝沒落時率軍起義，號稱寨軍。

在他的帶領下，寨軍逐漸匯聚成一股巨大的起義勢力。

更有甚者稱其：『聲動萬里，威行四方。』

不幸的是，寨軍作為新興起義勢力，遭到諸多阻礙，更是在一次軍隊會戰中被強勁敵軍打散。

男子也因此被迫與弟兄們分離，隨後被行滿俘虜。

行滿原本就眼饞男子的武力，以優渥條件使其招降，並將親生女兒下嫁於他，成為自己的女婿。

後來寧帝來襲，行滿命男子出戰迎敵，並讓其立下毒誓，勢必要讓寧帝鎩羽而歸。

男子面對丈人及妻兒骨肉，怎麼可能會生出三心二意之舉，立下誓言后領兵奔赴戰場。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寧帝手下的將軍士兵，竟然是自己以前的生死兄弟。

男子不忍對昔日袍澤下手，被俘虜後為表忠心更是誓死不降。

他知道寧帝有自己的兄弟做幫手，統一天下只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他只求昔日兄弟隨後慷慨赴死。

死亡的前一刻，他的眼睛通過層層迷霧看向景瑜，斬釘截鐵的問道：「若是你，將如何？」

若是我，將如何？

景瑜腦海中不斷迴響這段話，他彷彿變成了男子，面對昔日兄弟，無數情感湧上心頭。

他給不出答案，只能做到活在當下，珍惜眼前，是非在己，毀譽由人。

所以，景瑜只求寧帝在擊敗行滿后能將自己的妻兒留下來，讓他們可以安穩的度過餘生。

自古以來，忠義難兩全。

男子甘願被俘也不願跟昔日生死兄弟兵刃相向，這是義。

此刻化身為男子的景瑜，要做的便是寧願赴死，也不能讓男子成為背叛丈人妻兒的不忠之徒。

景瑜認為，男人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妻兒在寧帝攻破行滿軍以後會被當做亂黨處死，所以他在明知自己無法生存的前提下，必須要讓自己的犧牲有所價值。

絕對不能讓男子心存遺憾的死去……

這是景瑜成為男子后的唯一想法，他總不能讓一個將死之人和自己一樣心有遺憾吧？

景瑜心中想到這些時，耳邊響起解鎖聲，識海清涼無比，屬於玄黓童生的氣息自體內散發而出。

景瑜的『答案』，讓泉水認可了他，因為幻境中的男子同樣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一捧清澈泉水將他送出水井，張道悉和昌茂昌盛兩兄弟正站在那裡駐足觀望。

「成功了？」張道悉笑了笑，景瑜的氣息已經發生了變化，但他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成功了。」景瑜握了握拳，感受著『童生』帶來的變化，對著昌茂說了句：「你會在三息之後舉刀砍向身邊之人。」

拿著雙刀的昌茂聽得莫名所以，想不通景瑜到底要幹什麼。

景瑜不顧昌茂的眼神，對著昌盛說道：「你會在三息以後，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他的兩句話，讓昌盛兩兄弟嗤之以鼻，誰會相信這些鬼話。

沒等兩兄弟出言諷刺，昌茂心中沒由來的覺得他應該出刀，當即抽刀便砍。

昌盛更是半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指縫中間正好夾住昌茂砍過來的刀刃。

「什麼情況？！」

兩兄弟心中震驚無比，紛紛看向景瑜。

「好了好了，知道怎麼運用就可以了，別玩了。」張道悉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景瑜，揮手將『玄黓童生』的能力驅散。

井中突然射出光線，一枚閃閃發亮的玉符懸空而立並緩緩移動到景瑜脖間自動戴好。

「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給你這東西。」張道悉望向玉符，眉毛不經意間上挑。

景瑜沒聽清張道悉說的話，他正低頭看著脖間的玉符。

玉符光滑圓潤，兩面分別刻有『忠』、『義』兩字。

忠義兩全符。

增加自身修鍊速度，忠義之氣可破詭魅妖氣。

景瑜心中頓時了解玉符的名稱和作用，心中暗喜沒想到還能拿到獎勵。

「請問……這是忠義兩全符嗎？」昌盛輕聲問道，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玉符，表情似乎熟悉無比。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景瑜奇怪的看了昌盛一眼，這個中年男人除了唱戲還不錯以外，到現在也沒聽他說過幾句話，怎麼會對一個玉符這麼在意。

「大哥，不會是……」昌茂同樣看向自家哥哥，語氣驚疑不定。

「不會錯。」昌盛點了點頭，兩兄弟神態頓時嚴肅起來，同時半跪在景瑜面前。

「綠林三旗，昌茂，昌盛，拜見飛將後人！」

兩兄弟雙手抱拳，腦袋低垂，異口同聲的模樣讓景瑜開始自我懷疑。

我啥時候成飛將後人了……

反倒是張道悉顯得鎮定自若，等兩兄弟站起來時候才出言開始解釋。

飛將就是景瑜在水井之中見到的男人，在他身死以後寧王軍隊順利攻破行滿軍，並將反抗者悉數處死。

男人的妻兒在有心之人的幫助下逃了出來，並且經過數年的運籌帷幄成為綠林三旗的掌旗人。

這道玉符就是飛將以及三旗掌旗人的信物，見符如見人，所以兩兄弟才會稱呼景瑜為飛將後人。

「大人，既然忠義兩全符在您手上，那麼您就是我們綠林三旗的掌旗人。

有什麼要求只管吩咐我們兩兄弟即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昌茂、昌盛兩兄弟半跪在地上，一副聽候景瑜差遣的表情。

景瑜沒想到他們倆的態度因為玉符能有這麼大的轉變，一時間也拿不準到底要這麼做，為難地看向張道悉，試圖讓自己師父出手解決。

張道悉看在眼裡聽在耳中，見自己的徒弟有些為難，緩緩說道：「你們三個先下去吧，昌盛昌茂，趁這個時間把三旗的情況給景瑜說說，我等會就過來。」

隨後不等景瑜三人反應，就將他們送下絕壁。

張道悉一人站在絕壁之上，面對孤零零的水井，竟然開始自言自語：

「你們這群人也是有趣，我已經安排好了讓綠林三旗成為我徒弟的助力，你們為什麼還要把忠義兩全符送他？」

張道悉說完這句話，耳邊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翻滾的雲層瞬間變化出幾個大字：

你安排的不行。

張道悉被這句話給逗笑了，這群人放著棺材不睡，盡會操心活人的事情。

「要是讓景瑜知道你們這樣弄，會讓他覺得我這個做師父很小氣，就連寶貝都沒死人給的好。」

雲層繼續翻湧成為的字體，每個字都像是在嘲諷張道悉。

『見面禮而已，當師父的不心疼弟子，就讓我們來心疼。』

張道悉看得鬢角發疼，語氣止不住的生冷：

「見面禮？還而已？等我死後非要跟你們好好說道說道！」

飛將冠諸軍，忠義難兩全——《生平錄·人鬼孰惡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