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神秘的道門理綜隱派
初夏的清晨是一日中最涼爽的時候。
山上的報曉雞打第一遍鳴的時候,張良便從床上起來了。
整理好衣冠,從卧房裡出來,東邊的天空才剛蒙蒙亮,張良仰頭望著這高山上廣袤無垠的天空,一邊對比著星圖的軌跡,一邊感受著風和濕度。
『乙巳年壬寅日寅時,星圖未改,啟明星重軌,驪山南風,高天雲上,細如杼軸,蔽日月,五日必雨』張良口中默默念叨著。
觀星與識天,這些都是家主教授給張良的一項技法。
曾經,張良對於家主能夠觀星預測天氣的本事也驚為天人,直到後來,家主將其中訣竅一一教給他,張良才發覺,原來天氣一道,甚有跡可循,若是經驗足夠豐富,可以通過一日之時的觀星觀日觀雲感風得出接下來七日之內的天氣如何。
預測天氣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但是觀星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家主曾認為:混沌星球假說是當今世上最接近現實世界的說法。
在此之前,家主曾總結出兩種宇宙之說,既:蓋天說,渾天說。
關於這兩種假說,家主曾和張良深入探討過。
在上古時代,人們信奉蓋天說,可由於設想的圓蓋形的天與正方形的地無法吻合,因此有人提出天與地應不相接,而是像把傘,或是涼亭一樣高高懸在大地之上,地的周邊有柱子支撐。而《山海經》所載共工怒觸不周山女媧鍊石補天的神話,皆由此說而來。
後來人在蓋天說上演進,提出天圓地方,大地是一座方塊,它的盡頭即是大海,海是圓的,綿延萬里不絕,其中有鯤鵬,身形大於萬人,日月星辰從東海生,到西海落,周而往複。
此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佔據了人們對天地的認識。
可後來又有人提出渾天說,他們認為地球浮在水或者氣中,因此有可能迴旋浮動,乃地有四游。而全天恆星都佈於一個天球之上,日月五星則附於天球之上運行。
此種假說放棄了日月星辰轉入地底,以及提出了日月星辰附於圓形的天球上,能更好的解釋天文現象,因此在渾天說提出后的幾百年間,家主也十分認同此種假說。
可漸漸的,家主在近百年間見過太多奇異的天相,有無數流星劃過的夜空,也有一顆拖著長長尾跡,每隔七十六年便可看到一次的巨亮流星,還有冬天可見的奇異綠色極光太陽出現巨大黑色斑點日食月食等等天相。
用上面兩種解說,很難解釋那些奇異的天相。
可當家主第一次在《荀子·寰宇》一書中看到混沌星球假說,腦海中構建出書中所說的宇宙模型后,若是把天上的所有星星都看成一顆顆巨大無比的星球,那些奇異的天相居然都有了神奇的解釋。
流星劃過是因為宇宙中無數的塵埃或石塊墜落向地球,那顆每七十六年便可看到一次的巨亮流星乃是一顆布滿積雪的巨大石球,此石球甚至被道門理綜命名為『哈磊』,全稱『哈磊彗星』,其繞太陽進行圓周飛行,每隔七十六年,便略過地球一次,世人便可在夜空中看到此彗星。
在《荀子·寰宇》一書中,荀子更是花了許多篇幅介紹在混沌星球假說條件下,日食和月食的發生原理,皆是因為圓形星球進行了遮擋的原因。
在看到那篇文章之後,連家主都不禁汗顏,這世上居然能有人提出如此奇妙的理論,最妙的是,在此理論之下,那些曾經極難解釋的天文現象,都有了合理且可重複觀測實驗的解釋。
道門理綜隱派,有大才者,甚至有長生之人,切勿與之交惡,此番前去驪山與之交往,也要三思而後行。這是家主交代給自己的話,雖然已經從荀子手中接過第三代道門理綜明派第四任門主之位,張良依舊不明白,這個思想奇異,行事古怪的門派如何能夠一直傳下去。
道門理綜隱派,除了曾經的荊赤燕枝兄弟皇子成蹻兄長韓非以及現在的陳耳,張良就沒見過第五個自稱道門理綜隱派的人。
人數如此稀少,卻有著極大的底蘊,根據張良的推測,這個門派中大概率也應有長生者存在。
可惜,不論是荊赤燕枝,還是成蹻,亦或韓非,以及目前的陳耳,這些人似乎都很短命,甚至像燕枝,成蹻,陳耳這些人能夠預測自己的壽命。
這也一直另張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門派的長生者,究竟是如何隱藏自己的?
張家也是長生的家族,可它的隱藏方式很簡單,便是抱團聚居,極度排外。
往複幾十年,對外便說自己是自己父親的兒子,當同時代沒有再活著的人,自己便又能繼續進入人世間。
張家對隱藏自身有著豐富的經驗,不過如果有心去查,也是能夠查到的,可這個道門理綜隱派,即便張家暗中已經調查多年,都毫無頭緒。
既不知道對方在哪裡居住,也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甚至不知道對方對張家的態度。
直到陳耳在驪山所創道門理綜隱派的山門出現,張家才找到一個目標點。
經過這些年的調查,已經知曉這個陳耳是道門理綜第九代傳人,同時他還有一個隱藏的身份,那就是秦國第三代太宰,繼承為秦始皇陵的守陵人。
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張良也很驚訝。
他沒有想到,陳耳看上去小小年紀,居然背負著如此大的責任,可這個人在外卻沒有絲毫展示,看上去人畜無害,可見城府之深。
這幾日在道門理綜隱派的山門上,張良也見識了許許多多的機關,有一些機關原理他現在還不甚明了,可也已暗中描繪下了機關圖譜,這次回去,他便打算讓家主看看這些東西他老人家有沒有見過。
正當張良還在仰頭思忖時,忽然自己住房的院門被人敲響。
張良微微收神,每日清晨觀星到寅時四刻,張蕤才會來找自己,今天為何不到二刻就來敲門?
進來。張良說道。
只見院門被推開,陳耳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他看到張良站在院中,臉上的表情也舊保持著進門時的嚴肅。
陳耳兄弟,這麼早,有事么?
陳耳沒有停頓,答道:宮中傳來消息,漢王病重,已到彌留之際,現召我入宮,來找你,是想問問,你要去見他么?
張良眼神有些閃爍,淡淡說道:上次辭別朝堂,吾便說願去山中隱居,此生再難相見,也已與漢王闊別,現今他也不知道吾已出山,便不去見罷。
陳耳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便道:我知道了,那我先乘馬車進宮去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去找甘羅,他會安排。
好。
事發突然,走的匆忙,因此送陳耳出去時,望著他遠去的馬車,張良忽然覺得有些蕭索。
即便他早就預感到劉邦這幾年可能就不行了,不過當親耳聽到劉邦病重的消息時,張良還是有些悲戚。
畢竟是一同打拚多年,對於劉邦,張良心中頗有些複雜的情緒,他既有些反感劉邦的放浪形骸,又欣賞他做事的不拘小節,既有心輔佐他登上帝位,又不屑他所在乎的功名利祿。
是非成敗轉頭空,人生何處難相逢。
不得不說,劉邦算是個偉大的人物,真正和他做過多年戰友的張良能夠給他如此評價,可就算是再偉大的普通人,也逃不過生老病死的輪迴,這也是他們的宿命。
正如張家的家主所言:天下熙熙,王侯將相不過爾爾,天下攘攘,唯有張家方窺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