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太阿

「小丫頭？」白靈看著蘇禾。

若小丫頭出事，第一個有感應的應該是她才對，小傢伙不但借她龜蛋出世，前世更是她的魂獸。

她的感應比蘇禾和蘇華年都要強烈。

白靈腦後有八卦顯現，似乎要推算，可下一刻八卦便已散開。

白靈怔了一下，又看向前方的寂滅世界，隨即輕笑了起來：「出事的不是小傢伙，是這世界……」

千算萬算，卻不曾算到這般結局——玄黃終究要滅的么？

機關算盡，結局不變……果然看到的結局，便是定局！

若這世界出事……泰祖那兒出問題了？元勝了？蘇禾一時怔住，這種事兒怎麼可能存在？！

一條破泥鰍也配勝了泰祖？

蘇禾驚愕著，就見蘇華年一劍斬向屍群：「無需想太多，殺敵而已。若現世出事，斬了元殺回現世便是。」

蘇禾一怔。

隨即笑了出來，世界或許會出事，但泰祖一定不會有事，或是元用了什麼手段罷了，就像太古時候寂滅氣息直接污染整個世界。

不過是斬了元，回頭再去處理而已。

蘇禾長吁口氣，壓下對丫丫的擔心——丈母娘沒有跟著殺到亘古之前來，老丈人的半身也沒來，便是真有事也能護住丫丫。

而且他還有一道分身留在現世。

可惜隔著茫茫時間聯繫不上分身，不知彼處如何了。

蘇禾長吁口氣，手中機械的斬向屍群，大半意識再次沉入內世界。

卦象，凝聚！

泰祖要他先汲取卦象，必有因由。說不得待會大戰便會將這世界卦象打的粉碎。再無機會凝聚了。

六十四道小卦象閃爍著不同的光芒，圍繞太阿山不停旋轉著。

六十四卦已經完備，卻沒有開天神器凝聚。但這六十四枚小卦象上同時閃爍起了開天神器的氣息。

它們躍躍欲試，想要直接跳出世界，跳進渾沌中。卻被蘇禾生生壓制住了。

不凝聚開天神器，自己要殺進混沌中——要造反么？

開天神器，給我凝！

蘇禾意識體向著太阿山一指點去，六十四道卦象呼嘯而起，依舊沒有凝聚開天神器，反而自身氣勢瞬間暴漲。

幾近壓制不住。

蘇禾：「……」

這卦象想親自操刀自開天？！

別鬧！

此刻內世界才提升至23%，離著開天還早得很！

開天六重後輪回自成，內世界自動運轉，蘇禾並未強行提升內世界，他修行向來都是順其自然的，這般凝聚的內世界才是完美狀態，強求必然帶有自身意志，反而不美。

「給我下來！」

蘇禾強行壓制小卦象，那卦象卻固執的不肯降落。

「來！」

蘇禾一招手，外界承載人氣的星空落入內世界，向卦象壓去。

一點點的將卦象押回太阿山。

雖然蘇禾向來主張修行順其自然，但此刻內世界遠遠沒到可開天的時候，任卦象沖入混沌，行開天之舉。內世界怕不是會崩碎了。

「落！」

蘇禾叱一聲，星空壓著卦象落下，披在太阿山上，熠熠生輝。

就像在現世承載人氣一般，只不過這時候壓著的是卦象了。

就在星空落下的剎那間，又一個聲音落在蘇禾耳中。

「阿爹！你在哪兒？」

這一聲就像魔咒，蘇禾意識被狠狠一拽落在太阿山上，撞在那星空之中。

剎那間便覺身上重擔襲來，是太阿山上的人氣——但是承載人氣的太阿山不是內世界的太阿山，是歸望山世界中的太阿山！

蘇禾意識向外探去，驀地怔住。

玄庭山在左，鎮幽山在右，前方是歸望山。

現世！

不是回歸現世了，這一段意識依託內世界星空連接到了現世太阿山！

蘇禾向外看去，入眼便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大地崩塌，星空毀滅。

「阿爹！你在哪兒？」丫丫聲音清晰無比的傳了過來。

帶著急促，帶著不知所措。

蘇禾只覺一身汗毛倒豎，朗聲長嘯：「丫丫！」

這一聲就像一座燈塔，就聽那星空亂流之中，一聲龍龜長吟。

一頭木偶龍龜分開亂流橫在太阿山與玄荒之間。雙目看向太阿山眼中靈光閃過。

這是……老丈人的雕刻的他的木偶，融合了他的虎毛分身！

龍龜一聲長吟，崩塌開來，就那麼化作一條通道貫穿了玄荒與歸望山世界的通道，連在太阿山下。

一身明黃戰甲的丫丫跌落在通道中，抬頭向太阿山看來。

「阿爹！」她欣喜叫著。雖然看不到蘇禾，但只看到這通道盡頭的大山，便有看見阿爹的感覺！

就是阿爹，不會錯！

那裡——安全！

「來！」蘇禾叫道。

丫丫邁步便跑，跑了半截卻又停了下來，看著太阿山搖搖頭。

「阿爹，等我！」

她說著，轉身向外跑去，直衝到通道入口，小手一揮外面戰艦上大纛飛來，丫丫揮舞大旗，聲音響徹星空：「大周將士，歸國！護我國民！」

「攜我國民，隨本王來！」

「來——」

戰鼓雷雷，慌亂的戰艦循著聲音，竟穩定了下來。就在流光河掉頭向玄荒歸去。

「左相何在？聚我國民！」

大周之內，青蛇橫在九霄，一道道五色霞光向蒼穹打去，似乎想將這世界末日阻攔下來一般，但打出的霞光卻泥牛入海，毫無效果。

直到丫丫聲音傳來。

青蛇低頭向下方看去。面色清冷散著威嚴。

「妖古衛，征諸派飛舟！聚民！」

青蛇令下，剎那間一道道光芒射向大周各處，一艘艘飛舟飛天而起。

蘇禾看著通道口的小小女孩，開口：「丫丫……」

丫丫回頭，看著蘇禾咧嘴一笑。

「謝謝阿爹！但我——是周王呀！」

外公說過，帝王從來不是只知跨馬橫刀征戰天下的莽夫！

有戰當能提刀上馬，當能坐鎮後方，當能調度諸將，當能統合諸方。

無戰當能理順萬民，修法度治太平！

有災當能為萬民抗這天地大亂！

「阿爹！我是周王，終有一日要做這周帝！不是只會揮斧頭的蠻王！」

遠處，已經化作蠻王狀態的木偶，愕然不知所措的看向丫丫。

丫丫咧嘴笑著，頭頂國運神龜一聲長吟，大纛揮舞，劈開亂流，為大周引路。

「來！」

「諸軍，隨我——走！」大纛為引，為大周開路。

這稚嫩聲，響在天空之中，叫萬民安心。

咔嚓！

一隻木偶鳳凰，撕裂一處大世界，吞下億萬臣民，向歸望山而來。

木偶無數，只是卻沒有任何一隻落在玄荒界，沒有任何一個撕碎玄荒世界，護持玄荒眾生。

卻不知為何？

蘇禾望著崩塌的天地，救生的木偶，老丈人……他們早知今日！

還有那劃過蒼穹的龜爪，那是……泰祖！

「老祖！」

亘古之前，蘇禾肉身睜開雙眸，仰頭叫道。

但這和戰場深處卻沒有聲音傳來。反倒是意竅中一個蒼老聲音傳來：「龜仔。」

蘇禾一怔，看著意竅識海中發出泰祖聲音的蛤蟆。

「老祖……你背著我對我家翠花做什麼了？」

蛤蟆：「……」

泰祖沒有接蘇禾的茬兒，只輕笑著看著他。

蘇禾深吸口氣：「老祖，世界……被你打碎了？」

泰祖呵呵笑著：「是！」

「為何？」蘇禾不解。

蛤蟆泰祖輕輕搖頭：「被我打碎，總好過被元打碎。我打碎，眾生尚有一線生機，元吞了玄黃，便連那一線生機都沒了。」

他說著輕笑起來：「龜仔……可想做萬民的神？」

蘇禾沉默許久：「老祖想將諸天生靈，送入我內世界？」

意識落在現世，蘇禾就感知出來了。他的意識脫離不了太阿山，離不開歸望山世界，但卻隱隱將現世的太阿山與內世界的太阿山聯繫起來。

諸天生靈，登上現世太阿山便有機會踏上他內世界太阿山。

登上太阿山便是出現在他內世界。

可是……承載不了啊！

哪怕蘇禾此刻內世界已成真實，但是內世界太小了，便是傾盡全力又能承載多少生靈？

十個大世界？百個大世界？

而諸天萬界有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

泰祖沉默許久：「龜仔，開天吧！」

開七重天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蘇禾愕然：「老祖莫鬧！我才剛開六重天啊！」

不說開天神器，那群卦象看起來也不像會凝聚開天神器的模樣，開七重天應是要親自下場了。

但單單是內世界成長度就遠遠不夠啊！

泰祖靜了片刻，輕笑一聲：「開天吧……其他的交給老祖。」

蛤蟆說完這話，巴登一下暈在蘇禾意竅之中。

蘇禾怔住。

怎麼交給老祖？這會兒就是往他內世界灌源石也來不及了！便是源石充足內世界成長也要時間。

現世太阿山上，蘇禾看著木偶洞開的通道，看著通道外。一隻只木偶飛來，丟下一片片領地，撞在歸望山世界中，連接太阿山。

蘇禾看著內世界多出的一片片領土，看著無數生靈湧入。

並不是所有登上太阿山的生靈都能進入內世界。不知泰祖他們做過什麼，但兩個太阿山畢竟不同。

少了真正的牽連。

泰祖……當真膽大妄為啊！

既有今日，為何不等他開七重天再來？蘇禾笑了起來，太阿山上意識向著長月府方向長嘯：「來！」

便聽長月府上一聲龜吟，一隻墨玉龍龜飛出，橫空飛來，一頭撞在太阿山上，化作點點星光，就那麼融了進去。

這是白靈大墓中，白靈凝聚的那頭龍龜屍身——原本是給蘇禾留下的復活體。

不過蘇禾進階太快了，也沒像白靈一般的作死，這復活體從不曾用到過。

甚至蘇禾一度忘記他的存在。

此刻復活體一頭撞在太阿山上，融了進去，兩座太阿山冥冥之中便徹底貫穿起來。

登太阿山，必入內世界！

轟隆！

一聲巨響，龜爪劃過蒼芎，絞碎一片世界，蘇禾甚至聽到了世界的哀號。

崩碎、沸煮、化虛。

一片世界歸於虛無，卻有滾滾本源氣息，好似受到徵兆翻滾著向歸望山世界而來，撞在太阿山上，沖入蘇禾內世界。

蘇禾修行，自身吞吐靈氣內世界進階最慢，吞噬靈石、天材地寶稍好一些，更好的便是源石。比源石還好的是在本源空間修行。

而此刻崩碎世界，化作的本源氣息，竟比本願世界還要好的多。

幾無煉化時間，沖入內世界撞進山水之中，便融入世界內。

內世界成長度肉眼可見的提升起來。

23%……24%……

起源之地，泰祖龜爪落下，感受著蘇禾的進階，嘴角微微彎起。

不是不等蘇禾開七重天再來。但若蘇禾獨立開七重天，不曾吞噬玄黃本源，玄黃生靈焉能進入？

泰祖緩緩落下爪子，背後有虛影重重。一頭看去一般無二，卻要更加蒼老的龍龜，那是過去身。一位邋裡邋遢的老者，是與天帝半身同入大墓的未來身。

過去、未來、現在，三身同在，卻又彼此之間隔閡著。

斬元不難，斬他的過去未來才難。今日不過是將玄黃的過去未來也一併斬去罷了。

三身同時抬手向著前方玄黃世界拍了上去。

玄黃世界上寂滅世界形成的毒瘤掙扎顫抖，嘶吼著向整個世界侵襲而去，要強行感染整個世界。

卻在此刻，現世玄荒界上，丈母娘凌空而立，對面巒帝現身，手中提著一老者，正是不忿老人。

巒帝面色古怪，一言不發，只拱拱手將部分老人丟下，轉身便走。

天帝！

原來那橫行世界的木雕師，竟是天帝！

天帝離開，一聲令來，他發現自己竟然反抗不了——不是有神通壓制，是氣勢上的反抗不了！

卻不知天帝要他將不忿老人送來作甚？

這世界出了大事，堂堂巒帝也不知自己能做什麼……

孟樂也沒有說話，抬手一點，不忿老人便化一道光芒射向玄荒中央，驟然插了下去。

湧向諸天萬界的毒瘤，就像被磁鐵吸引一般，不受控制的向玄荒湧來。

「你們，龜仔子！」不忿老人張口大罵。

孟樂卻不為所動，龜仔子……這是祝福了吧？能做泰祖後人，多好的祝願！

不忿老人本就是老祖憤怒所化，又吞眾生怒氣，自由了億萬年，不管陛下還是老祖，都不曾干涉他。

今日自當為玄黃盡一份力。

寂滅世界的毒瘤，斬不出去，卻能抑制、引導。

不忿老人自帶泰祖氣息，正好做這藥引！

玄荒界乃曾經的玄黃大世界，是玄黃世界真正的核心，將毒瘤引入玄荒卻不難！

身邊隆隆鼓聲響起，有大周戰艦滿載國人，自身旁劃過。

看著遠處揮舞大旗，接引艦隊的丫丫，孟樂嘴角微微彎起。

小傢伙卻有陛下三分風範。

雖無血脈聯繫，卻難得的合陛下脾氣。

——

（已經完本，正在修改，接下來大概每15分鐘發一章，今天上午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