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放線釣魚3
一刻、兩刻,張勇留意著船上自鳴鐘響動,目光在江面上來回遊走,而船上兵勇水手也焦急地注視著水面,「兩位大人咋還不上來?不會在水下出事了吧!」
張勇不安地盯著江波翻動的水面,等待潛水繩上銅鈴聲響起。
過了半柱香功夫,在張勇欲待下令拉起潛水繩時,只聽一聲「嘩啦」一聲水響,只見一條白色大魚鑽出來水面甩了甩水珠,慘白的臉上掛著疲憊的笑容。
「快!葉大人出水了,快拉他出來!」張勇對身旁一兵丁吆喝著,伸出手臂抓住了葉巽攀上船舷上的一隻手,眾人一起用力七手八腳把葉巽拉上甲板扶到船艙里更衣,並服侍葉巽喝下了一碗薑湯。
「鄭大人還沒上來?」葉巽轉臉問張勇,張勇還沒來得及搭話,只聽艙外的一聲歡呼:「鄭將軍也上來了!」接著是眾人一片亂鬨哄的吵嚷聲。
「我們去看看,師弟一切還好吧?」葉巽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掙扎著往艙外就走,卻被張勇一把抓住手臂道:「大人坐定別動!我讓人把咱這條船靠到鄭將軍乘坐的那條船邊!」張勇說完走出了船艙,吩咐坐船起錨划向拉阿波出水的那條船附近。
葉巽走出船艙,手扶船舷喊道:「師弟!你還好吧?」
「師兄!你放心,這府江之險比天池還差些!咱們回行營再說!」阿波的聲音從數丈外遙遙傳來。
「天色不早了!大家都靠岸回
營!讓主事張道長照料好出水人員!」葉巽吩咐張勇道,張勇在船上取出面蟠龍黃旗,令船上兵丁朝著江面上所有船隻揮動,其他船隻看到主將號令,都忙著收錨起帆,一起跟著張勇座船隻向碼頭駛去。
到了行營,葉巽吩咐張勇請張巽水陳水牙到大堂議事,陳水牙忙跟著張巽水趕到大堂門外,只見大堂外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兵丁戒備森嚴,不由微感詫異,當下加快腳步進了大堂。
葉巽見三人到齊,掙扎著招呼三人坐定,咳嗽兩聲說:「今日大家冒險潛水入江,本該讓眾位休整片刻,但尋寶事務緊急,就召集大家交代籌劃一番!確定一下明日事務!」
張巽水拱手道:「今日兩位大人藝高膽大,冒險潛入冰冷江底,實令卑職揪心!這探寶之事也非一日之功,何不調息一晚,再做處置!」
葉巽掌撫前胸狠狠咳嗽兩聲,面現疲憊之色,良久才接著沉聲道:「陳先生潛水時受了風寒,我已派人前去煎藥,但事務緊急延誤不得!師弟,你把潛入江底的情形給大夥說一說吧!」
阿波端起一碗熱茶抿了一口:「我從寶瓶口潛入江底后,穿著漠北那乃人縫製的魚皮衣,所以在水下呆的時辰長些,我發現寶瓶口上下兩處江底水溫大致一樣,但寶瓶口上下的江底砂石行走大有不同,寶瓶口之上江底多是泥沙,石塊稀少,即使偶爾有石塊,
也多是扁圓的鵝卵石;但到了寶瓶口一下江底,恰如陳先生所言,就多是生滿苔蘚的形狀突兀的尖銳亂石!」
葉巽撫胸咳嗽了數聲道:「我潛水以後,借著螢石光亮在寶瓶口上下江段探查時發現,恰如我師弟與陳先生所見,江底情況迥然有異,寶瓶口之上江底多是泥沙,亂石很少,而寶瓶口以下江底布滿亂石,坎坷不平,難道是江水過了寶瓶口后,江面變窄,水流疾速,把江底泥沙沖走,衝出了江底的岩石不成?」
陳水牙滿面病容強打精神道:「兩位大人!以卑職所見,這寶瓶口江底亂石遍布,那些石頭大都形狀突兀,稜角分明,並不像千萬年流水沖刷形成的橢圓扁平狀,且屬下查過這彭山方誌,近千百年彭山兩江口一帶被無高山崩塌滑落入江記載,這種江底地貌倒與大西國派人修築堤壩埋藏寶藏的傳聞相合!」
張巽水聽了不由面上大喜,結結巴巴地道:「難道——難道咱真找到了大西寶藏!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呀!兩位大人洪福齊天!貧道未料到朝廷近百年耗費無數財力人力,今日竟得償所願!真是朝廷之喜,皇上洪福呀!」
葉巽面部潮紅,掩住口輕聲咳嗽了兩聲:「陳先生言之有理,但如說已尋到大西藏寶也言之過早!寶藏不出水,咱們要謹言慎行,先把事情坐實了再上報皇上,更不能肆意對外宣揚!」
阿波細細
掃了一圈在座眾人:「在座諸位要嚴守口風,不得外泄!我今晚就連夜行文黃軍門,讓他調度成都綠營與八旗兵前來相助!」
張巽水起身來拱手道:「兩位大人與陳兄今日潛水入江已立首功,明日起你們先調養兩日,明日由貧道帶水手潛水探尋,力爭早日找到江底藏寶實證!」
葉巽接著撫胸咳嗽起來,稍停不久始道:「陳先生潛水入江身體受損,請張道長今晚費心照看!咱們好生調息一晚,但大家重任在肩,爭取明日早奏捷報!」說完就差張勇送眾人前去歇息。
眾人甫一離去,葉巽接著重重地咳了兩聲,阿波抬頭對著葉巽展顏一笑:「師兄!人都走光了,你就不要再咳了,不然我真以為你得肺癆!」
葉巽聽了緊接著又咳了兩聲,隨即就樂出聲來,「這真是弄假成真了!這裝病裝咳嗽竟上了癮,一發不可收了!」話音方落,兩人一起笑的前仰後合起來。
「師兄!玩笑少開,說真的,我覺得大家方才的分析很有道理,這地方真可能埋藏著大西國寶藏!如真挖出寶藏來,不是真便宜班圖,或者桑金大喇嘛嗎?」
葉巽面色一正,沉思片刻后微微一笑道:「師弟!就算是大西寶藏又怎樣?如今馬上冬去春來,春雨將至,這府江寶瓶口江段下面就是一處狹窄的山谷,江水深達十餘丈,水性極寒,到了春夏秋三季汛期,水深何止數十
丈,就算這江底亂石堆下埋著寶藏,除非是大羅金仙東海龍王,也無法在又深又險的江面下挖出來寶藏,除非能再次在府江築壩攔截江水,但那又談何容易!」
阿波聽了微微點頭道:「那也說不定!當年那大西皇帝張獻忠不是建造大壩截斷江水嗎?朝廷不會一樣照貓畫虎嗎?」
葉巽聽了微微一笑:「你的好似有理,但你想著容易,現在這府江還是冬季,江水已深達數十丈,眼看不久就要春暖花開,在府江中建造上下兩道數十丈高的堤壩可非一般小事,讓朝廷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建造兩道大壩尋找虛無縹緲的大西藏寶,這樣出大力而未必討好的事情,光那些御史們就會鬧的天無寧日!挖出寶藏來歸了朝廷,朝廷虧了算自己倒霉,落個廷議紛紛,有誰會傻乎乎去戳這個馬蜂窩哪!」
「誰呀!咱哥倆唄!皇上不是派給咱倆了嗎?」阿波一臉悲催的表情接道,葉巽聽了開心的笑了。
「師兄!你真把那枚永昌大元帥虎鈕金印放在江底了嗎?」阿波一臉肉疼弟看著葉巽道。
葉巽淡淡地點了點頭:「我就把永昌大元帥金印放在江底的亂石堆里,旁側不遠丟了顆從陳水牙身上摸到的螢石!潛水到江心寶瓶口江底,那螢石綠光閃爍,賊亮賊亮的,除非他們眼瞎看不到!」
阿波嘻嘻一笑:「可惜了那永昌大元帥金印,其實我們在錦盒裡放兩錠
金元寶豈不是好!」
葉巽淡淡一笑:「就是一顆不到兩斤的金疙瘩!又不能調動八旗兵綠營兵馬,並無太大作用!再說張巽水與陳水牙把他撈出來獻給朝廷,功勞還不是咱倆的?」
阿波聽了嘿嘿一笑:「師兄!你覺得咱這招能引蛇出洞嗎?」
葉巽淡淡一笑:「桑金這兩日潛伏未動,不就是待機而動嗎?你覺得現在他還沉的住氣嗎?恐怕還有群狼聞到腥味也會趕來!」
阿波眼前一亮:「師兄!你說的是班圖?他裝模做樣打算看咱倆笑話,如聽說咱已找到大西寶藏,還不飛奔過來搶功!」
葉巽淡淡一笑道:「師弟!不止是他吧,但班圖早已趕來也說不定!」阿波聽了會心一笑道,「看樣子這彭山兩江口就要熱鬧起來了!」話音未落,只見俞三敲了敲房門道:「大人,那叫次仁的佛光寺喇嘛在行營門口求見!」
葉巽會心地瞧著阿波一笑道:「師弟!說到曹操,曹操就到了!他們像長了順風耳一樣!咱們到大門口瞧瞧!」葉巽阿波起身走到行營大門外,只見佛光寺別院喇嘛次仁帶著一個小喇嘛在門口不停踱步,看到葉巽阿波出了行營,就昂然迎了上來。
「姓葉的小子!我前來看望我師姐卓瑪!另外我師父讓我給你們二位帶個口信!讓你們今晚酉時初刻帶我卓瑪師姐去江口碼頭換人,不然可不保證孫家姐妹安全!」次仁鼻孔朝天
斜了葉巽阿波一眼說。
「你不知我可是朝廷官員!我可以按照拐帶綁架官眷罪把你們倆下了大牢,讓你們嘗嘗夾棍的滋味!」阿波看著次仁鼻孔朝天的模樣,立時氣不打一處來。
「姓鄭的!你不要在我們面前抖官老爺威風!我們不過是無關緊要傳信人,我們兩條賤命抵不上孫家大小姐一根頭髮絲呢!我師父說了,如果我們少一根頭髮,就會在孫家姐妹身上找補回來!」次仁面色鐵青地斜了阿波一眼。
「回去告訴你師父!今晚酉時在碼頭準時見面!」葉巽眼見和次仁鬥嘴無益,就直接應承了下來。次仁聽了也不敢再求與卓瑪見面,二話不說就縱身上了門口兩匹健馬打馬揚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