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陳一凡的糾結

「抱歉......」

陳一凡按下了刪除鍵，叉掉了志願填報的頁面。最終，他沒有妥協。他聆聽了內心的吶喊，遵從了內心的意願，並做出了自己的抉擇。這一刻，他選擇去追尋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去做出一些舉世矚目的成就以及高光時刻。

一眼望到盡頭的平淡生活不是陳一凡想要的，他想要熱烈而又自在的活著。

一階異人考核的新紀錄是陳一凡人生中的第一次高光時刻，當時高光時刻帶來的成就感和滿足感，讓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器官、組織以及細胞都為之興奮和顫抖。他產生了想要去做出更多舉世矚目的人生成就的想法，他渴望那種被人重視、被人尊重、被人銘記的感覺。而這些富有激情和熱血的東西是平淡生活給不了的。

一句言簡意駭的抱歉，讓張靈敏徹底愣住了。她臉上那甜美好看的笑容消失了，似彎月牙的笑眼也不見了。她的眼睛大大的，大眼睛里飽含著幾分說不上來的失落和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

只見她慌亂地低下了頭，用纖細白皙的手指抹去了眼角上的淚痕。她知道假若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了。

「沒事啊，你的未來和以後，本就該你自己去做主，我只是給你提一下我的建議啦。」

張靈敏釋然一笑，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這個有些個性的大男孩兒。在高中三年的時光里，她經常有意無意地偷瞥著陳一凡。

在她的眼裡，這個乍一看挺普通的大男孩，越看越耐看，越看越順眼。有時是在課間活動的時候看一眼，有時是在眼保健操的時間偷瞄幾眼，有時是在放學的路上一直盯著他的背影。

有過很多次的時候，張靈敏想要上去和陳一凡搭話。可是，她又沒有奮不顧身的勇氣，只能把這份喜歡一直埋藏在心底。最後，她暗戀了陳一凡整整三年。

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陳一凡的內心產生了一絲內疚。他也完全沒想到，自己無形之中的行為和言語會傷害到一個純真少女。他想逃離這個讓他不知所措的場面，還有這種讓他緊張壓抑的氣氛。

於是，陳一凡猛的站起身來，向著微機教室的大門走去。而張靈敏想伸手去攔，手臂卻變得沉重而又僵硬，像灌了鉛水般怎麼都抬不起來。於是，她只能獃獃地看著陳一凡離去的背影。

當陳一凡路過微機老師的身旁時，微機老師抬頭問道：「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

陳一凡沒去理會微機老師的詢問，他徑直向門口走去。

這時，微機老師喊道：「同學，你幹嘛去？填報好了志願后，還要簽名。」

「我去上個廁所。」

頓時，在場的同學們哄堂大笑。在眾人的大笑聲中，陳一凡走出了微機教室的大門。他跑去樓層的男洗手間，擰開了有些許銹跡的水龍頭。嘩啦啦的自來水順著水龍頭管傾瀉而下，陳一凡一次又一次地用雙手捧起冰冷的自來水，冰水拍打著他那有些發燙的臉龐。

最終，前額的頭髮濕漉漉的，上衣的領口也被冰水浸透了，以及水滴順著潮紅的臉頰向下滑落。

陳一凡試圖用冰水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的內心真的很掙扎、很糾結。在走出微機教室的那一刻，他的心底里又冒出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告訴他，那些高光時刻只是一剎那的，是虛無縹緲而又不切實際的。追尋它們只會得到短暫的快樂，而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主旋律，知足才會常樂。爸爸陳進平也說過，平平淡淡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接受一個知性的女孩，知你、懂你的。

就張靈敏剛才的言語和行為來說，一個情感正常的人都能看明白她的心意。陳一凡不是一個情感白痴，他何嘗看不出來呢。並且，被一個人偷偷關注了三年，被關注的那個人真的會察覺不出來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嗎？難道人類那神奇的第六感是吃乾飯的嗎？答案是能察覺出來，第六感還是你的第六感。只是有人在躲藏，在逃避，在糾結。

這個人就是陳一凡，他在躲藏，在逃避，在糾結。身為一個從小缺少家庭情感的人，陳一凡既無助又煎熬。他沒有選擇去抱怨，而是對情感產生了敬畏之心。那些真正嘗過生活苦難的人，都是很積極陽光正能量的，反倒是衣食無憂的人在無病呻吟。

第一種情況是，陳一凡填報了地區師範學院，接受了張靈敏這個純真女孩的愛意，就等同於讓他去接受了平淡生活。在十八歲的年紀，哪個人敢說自己沒有夢想，沒有想要成為的人，沒有想要去做的事。況且，陳一凡見識過了一個真真切切的異人世界，他剛燃起了年少時期的中二幻想，怎麼可能讓他說熄滅就熄滅呢。

第二種情況是，他既接受張靈敏這個女孩，又去追尋那些舉世矚目的成就以及高光時刻。假若陳一凡以後功成名就了呢，那時他肯定會遇到更多的更有趣的更驚艷的女孩兒。到時候，他肯定會辜負了陪他走過人生路的這個知性女孩。至於那些不辜負的不能算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正常男性，那個成功男人不經歷幾回美色的誘惑。英雄難過美人關，古話誠人不欺。而陳一凡又是一個把感情這種東西看得很重的人，也深知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劣根性。他沒辦法去做一個對感情不忠的人，更不能去辜負一個女孩的青春年華。

還有第三種情況的發生，並且發生的可能性很大。就是陳一凡既沒有接受張靈敏這個女孩，也沒能做出一些舉世矚目的成就以及高光時刻。那麼，最後這一種情況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了，陳一凡很有可能成為一個大齡剩男，孤獨終老。畢竟，沒有人會永遠十八歲，也沒有人會永遠在原地等著某人，或者是做某個人一輩子的備胎。

以上的三種情況就是陳一凡所面臨和糾結的問題，他的腦子裡有兩股聲音在互相爭吵著，互相撕逼著。一會是追逐夢想佔據了上風，一會是接受平淡佔據了上風，兩者僵持不下。然而，他的道德標準一直佔據著至高地。

最後，志願填報的時間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