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美艷林娘子
自高俅府上出來,趙樞便回到周府,卻見周侗正坐在中堂喝茶,他不由疑惑道:「師父,你不是應當在張教頭家裡么?」
「林娘子無恙,我老呆在人家家中作甚!」周侗回了句,卻是問道:「你去高俅那裡怎地說?」
趙樞答道:「高俅答應我不再與林沖計較,也同意勸說高衙內不再糾纏林娘子!」
「這般卻是事了了…」周侗心裡一松,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端起杯茶遞給趙樞道:「五郎勞苦功高,且喝一杯茶罷…」
「多謝師父!」趙樞接過茶水卻搖頭道:「師父,此事尚未了。.據說,高衙內已然派出福安、陸謙去滄州取林沖性命了…」
「甚麼?那林沖不是死定了!」周侗大驚,手中茶碗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一堆碎片。
「我倒不擔心林沖!」趙樞蹙眉道:「林師兄武藝出眾,等閑殺不了他。我只擔心高衙內依舊糾纏不休,沒殺得林師兄,卻詐稱已然殺了…」
「高俅不是答應你了么?」周侗眉頭緊蹙,對趙樞的話有些不解。
「答應有何用?」趙樞冷笑道:「承諾是對有信用的人講的,高俅那廝有甚麼信用?待林娘子死後,他輕飄飄的說句,這只是高衙內趁他不備時所為,我又能如何?殺了高衙內?休說高俅不會同意,便是官家也不會同意!」
「那該如何是好?」周侗突地一拍大腿道:「我這便將林娘子接來我家,若高衙內那廝敢來,某便打折他的狗腿…」
「師父,你老不想要我這個徒兒了…」趙樞頗有些委屈的說道:「若你打斷了高衙內的腿,此事定會鬧到官家那。屆時高俅定會說你是仗了我的勢力,方敢收拾高衙內。到時候,爹爹定不會再讓我留在此處習武…」
「這也不成,那也不好,卻當如何?」周侗雖說頗具軍略,可說到朝廷爭鬥,卻不甚在行。被趙樞否定了兩次,他心下有些急躁,語氣頗為不善。
「師父,若想保住林娘子,須得斷了高衙內的念想!」趙樞呲著牙陰森的笑道:「便讓林娘子去死好了!」
「讓林娘子去死?」周侗卻也不笨,立時反應了過來,悄然說道:「詐死?」
「正是!」趙樞點了點頭道:「師父,事不宜遲,且隨我去張教頭家,今晚便讓林娘子死去,我到要看高衙內那賊鳥廝還能如何!」
「可若林娘子的死訊被林沖所知,那豈非不妙?」周侗皺著眉頭,心下卻是在為林沖擔憂。他本以為能用錢為林沖買得性命,誰料高俅父子竟這般陰毒,使他感到一陣心冷。
「師父且放心,林師兄若是得知妻子已死,定會想著報仇,卻不會尋死。傷心自是一定的!」趙樞搖了搖頭道:「而且林師兄逃得大難,想得到京師的消息,卻也不甚容易…」
「此話怎講?」周侗蹙眉道:「高俅不是答應你不與他計較了么?」
趙樞嘆道:「師父啊,林師兄武藝那般高強,福安與陸謙兩個賊鳥廝安敢直接刺殺,定是用計!在我想來,眼下時值隆冬,只需讓林師兄看守倉庫或草料場,再用一把火,便能結果了他的性命。就算他僥倖逃得,卻也難逃朝廷的責罰,此乃一石二鳥之計也!」
「這…」周侗愣了下道:「你說林沖那廝會落草為寇?!」
「朝廷容不下他,他只得落草!」趙樞苦笑道:「若落了草,哪裡能得到京師的消息。便是得到,也須得不少時日…」
「那還管他作甚!」周侗怒道:「我沒有落草為寇的徒兒…」
「師父,林師兄落草是罪無可恕,卻是情有可原。這大宋天下將亂,徒兒欲保這方山河,須得眾人相助。若能得林師兄,自是如虎添翼!」趙樞心中對林沖極是同情,這般大將卻被奸臣硬生生逼得無路可走,實是令人扼腕。
「天下將亂?」周侗尚是首次聽得這般言語,不由問道:「此話怎講?」
趙樞沉聲道:「師父,這大宋天下自仁宗起便山河日下,神宗皇帝想中興,卻用錯了王安石。哲宗倒是個發奮圖強的,可惜壽命太短。到了當今聖上,雖說雄心尚在,卻是個浪蕩性子,用的都是貪婪之輩,遲早引發民變。屆時北方胡虜南下,我大宋危矣…」
「這…」周侗只是個武人,做了幾十年的教師,卻很少去考慮朝廷大事,聽得趙樞這般說,他心下竟是信了,又問道:「若真如此,當如何?」
「自是招天下英雄齊抗異族!」趙樞滿臉正色,揮舞著拳頭道:「我大宋非是沒有忠臣良將,只是被那些文人排擠。孰不見,狄武襄征戰沙場,群敵膽寒,竟被區區文人逼得走投無路。仁宗無能,護不得忠臣良將,某雖不才,卻想讓大宋布武天下…」
「好!」周侗突地一拍桌子道:「五郎有此大志,不愧為我之徒兒,且說說當如何做?」
「呃…」趙樞愣了下,卻發現自己跑題了,便笑道:「師父,你我當務之急是救下林娘子,其他待以後再說!」
「對對!」周侗連連點頭,卻又問道:「怎地救?這又死又活的,甚是麻煩,還得你來設計!」
趙樞笑道:「師父,不如你帶我去張教頭家再作打算如何?」
「事不宜遲,這便動身!」周侗也是個急性子,拉著趙樞便往張教頭府上而去。
……
張教頭住在瓦子巷,這裡住的幾乎是禁軍中人,還有些貧苦百姓。巷裡雖說破敗,卻也還算整潔。周侗來到一家略微殷實的人家門口,輕輕的敲了幾下,過了一會,才有人前來應門。
應門的是個老漢,滿臉皺紋,頭髮斑白,佝僂的身軀卻顯得頗為雄壯,可見年輕時必是條好漢。這老漢見是周侗,臉上的愁苦立時不見,連忙打開門道:「周老哥,我正想去尋你,你怎地來了?」
「先進去再說!」周侗拉著老漢直入中堂,隨口將趙樞介紹給他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兒,喚作趙樞,是個頗有能力的。你家女兒女婿能否保全,須得看他…」
「呃…」那老漢聞言一愣,連忙向趙樞行禮道:「若是小官人能保全我家女兒女婿,老漢便是與你當牛做馬,也無以為報…」
見老漢這般說,趙樞若再不知道是誰,那便傻了。他連忙扶住老漢道:「張教頭無須如此。林沖乃我師兄,我也須得個好幫手,合則兩利,救了他也是件好事…」
「不管如何,我都得謝過小官人…」張教頭雖然年邁,力氣卻是不小,趙樞扶他不得,只得受了一拜。
待眾人坐定,突地聽聞隔壁有哭泣聲,趙樞不禁蹙眉問道:「張教頭,我師父對我說,林娘子頗為平靜,怎地你家還有人哭泣?」
「唉!」張教頭嘆了口氣道:「小官人有所不知,周老哥才走,高衙內那廝便帶人來了。糾纏間卻對我女兒說,我那女婿已然被害,故而我女方才哭泣不止…」
趙樞笑道:「高衙內那廝的話又豈可盡信…」
「怎奈何他說的活靈活現,便如親眼所見…」張教頭搖了搖頭,休說林娘子信了,便是他也信了。
「莫不是他說林教頭被燒死在了草料場,便是未死也會被官府緝拿,拿到也是死路一條?」趙樞神秘一笑,卻驚得張教頭目瞪口呆。
「你…怎生知曉?」張教頭吞了吞口水,看向周侗,可周侗竟彷彿未曾聽到,只端著茶碗細細嘬著。
「欲讓林娘子死心塌地的跟他,自是要編的像些,在我看來,這般卻是最像!」趙樞也拿起茶碗抿了口,以掩飾臉上的笑意,他心中暗道:「若沒有林沖此人倒也罷了,既是有,自是與書中相差不多。我只怕蝴蝶效應,壞了他的性命,方才不妙…」
或許是趙樞說話的聲音大了些,隔壁的哭泣聲突地停了,只見廳外走來兩個女子,其中一人盈盈下拜道:「小官人萬福,若能救得我家官人,奴家無以為報,來生定當做牛做馬,結草銜環…」
「嫂嫂不必這般多禮,我與林沖乃師兄弟,相助自是應當…」來下拜正是林娘子,趙樞連忙上前相扶,林娘子順勢起身,正與他四目相對,霎時間卻讓他看的呆了。
只見這林娘子瑩瑩水水,晶晶嫩嫩,白皙的肌膚一點透紅,兩腮卻似桃花半開,嬌艷非常。銀釵斜插,雲髻半聳,腰似弱柳扶風,腳下勝金蓮三寸。湊近前,陣陣香氣襲人,行動間,只見媚態萬千…
見趙樞愣愣的盯著自己,林娘子卻是臉上一紅道:「還請小官人自重…」
「呃…」趙樞回過神來,苦笑著搖頭道:「嫂嫂果真極美,難怪高衙內那廝念念不忘。連我這未滿十歲的孩童,都有些難擋嫂嫂的魅力,還請嫂嫂勿怪…」
「未滿十歲?」打量了下趙樞的身高,林娘子心中卻也有些慚愧,不由再次拜道:「叔叔勿怪,奴家最近卻是被高衙內糾纏多了,心中煩悶…」
「無礙的!」趙樞笑道:「我與林沖乃自家兄弟,與嫂嫂也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日此來,我卻是要幫嫂嫂擺脫高衙內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