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前奏(下)
?左道看不出宋俊銳的深淺,那是一個頭髮有些枯燥的男子。一身衣物似乎許久沒有清洗一般,上面有著泥垢也有著油漬,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修者,更像是一個叫花子才對。
可是叫花子在這罪惡之城裡面應該是不可能生存下來的,更不可能有錢在這裡吃酒的。所以儘管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廢人,但左道越覺得此人高深莫測。
左道不會輕易小窺任何一個敵人,那會在瞬間葬送掉自己的生命。左道現在想要過安靜平淡的日子,不想給自己生出任何一點的意外。
整個酒肆很安靜,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正常酒肆的氣氛,這更讓左道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無論是在吃菜,還是在喝酒,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竟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偶爾才有一聲咽喉下咽發出的「咕嚕」聲,安靜到出奇。
左道的身上並沒有發出一點點的殺意,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生怕自己稍有大意就會被對方警覺。但是左道還是決定出手,因為莫承恩告訴過自己,這個人的實力很自己差不了多少,莫承恩不會騙自己,既然他敢讓自己來這裡,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
左道就彷彿是在尋找座位的普通客人一般,慢慢朝著宋俊銳走去,而就在即將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左道全身上下的煞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儘管現在的左道煞氣比起最初的一往無前確實有所下降,可是畢竟左道已經到了天干丁級的程度了,那澎湃的煞氣左道相信同等級的情況根本無法抵禦得了的!
而事實也如左道預想的一般,對反根本就沒有反應和抵擋的能力與機會,左道手中的長劍就那麼從對方的後頸貫穿而入,直接從對方的咽喉之中穿出。
原本左道還能夠聽到他微微打鼾的聲音,可是當自己的長劍洞穿對方咽喉的時候,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宋俊銳已經死了,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其實他自己也並不知道。也許他在做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只是因為左道的這一劍,他這個夢就永遠都不會醒來了。也許他也只是醉了,醉到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滴答,滴答。」殷紅的血液順著劍身開始從宋俊銳的身體之中緩緩流出,一滴滴滴落到了地上,發出的聲音十分急促,終於打破了這酒肆的寧靜!
「啊!!!」不知道是誰最先發出了一聲驚恐的狂吼,響徹在這片酒肆之中。原本就不多的人就彷彿發瘋一般,開始逃離這一個酒肆。
原本帶著迷茫的小二似乎終於從自己那混亂的思緒之中抽了出來,似乎想要逃跑,卻一下子跌到了,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磕得腦袋上長了一個大包,他卻彷彿一點感覺都沒有,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就往門口奔去。
只有掌柜的往這裡瞧了一眼,又繼續把頭低了下去。在罪惡之城裡面,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殺戮,也許掌柜的已經見慣了,也許左道的身上一開始也沒有散發出那種要屠戮一切的殺意,所以掌柜的竟然能夠無視這裡的一切。
左道緩緩將宋俊銳身上的長劍給抽了出來。那已經喪失了任何生機的屍體一下子摔倒下來,樣子似乎依然還在沉睡。
而左道握著手中的長劍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忽然有些冰冷,這個宋俊銳也許真的是一個修者,但是不應該是已經達到了天干丁級的程度,否則怎麼會這麼輕鬆?
一種不祥的感覺一下子籠罩在了左道的全身,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明明是一個如此弱小的人,卻被說成是天干丁級的實力程度,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問題?
周圍的人一個個跑開了,左道卻一點都感受不到,這個時候其實有人在左道背後捅一刀的話,左道一定來不及反抗的,他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是冰冷的,冰冷到帶著一絲僵硬。
「一定是我想多了而已!」左道猛一個搖頭,盡量壓制著自己那紛亂的思緒,帶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這一間酒肆。
這一路左道都走得很慢,明明只是殺死了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人,為什麼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左道的直覺很靈敏,他一直都知道。這一刻他忽然很渴望程芳的笑臉,很希望立刻就和她遠走高飛,離開這個罪惡之城,永遠都不再來這裡。
葉府已經出現在了左道的眼前,從外面看起來依舊是那麼豪華,帶著一種令人望而卻步的威勢。
葉府的大門敞開著,看不到尋常帶著慵懶的門丁在那裡站崗。左道忽然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他聞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曾經沐浴在鮮血之中的左道,對於鮮血的味道再也熟悉不過了。
左道忽然有些慌了神了,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與莫承恩的相遇,想起了程芳的撕心裂肺,想起了程芳的笑靨。
離程芳的房間越來越近了,左道最想看到的人是程芳,可是越是接近這裡,左道便覺得周圍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慌亂之下的左道不知道應該是加速前進,還是應該選擇退縮。
他的腳步不再是那麼穩了,左道甚至一個踉蹌直接就摔倒到了地上去。左道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無助,因為自己彷彿失去了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一般,胸口之上,那刻骨銘心的疼痛又開始清晰了起來。
「程芳,你在嗎!」左道吼了一句,隨後掙扎著爬了起來。
程芳房間的大門緊緊關閉著,可是濃烈的血腥味卻強烈逸散出來,似乎帶著無盡的哀怨,似乎在對於一個人的召喚。
「程芳,回答我!」左道大吼了一聲,他急急忙忙衝上前去,一下子就將眼前的大門給推開了。
「砰!」激動之下的左道根本不知輕重,用盡全力推開那一扇大門,直接將大門往兩邊推倒。
木質的大門如折斷的骨頭一般,斜著拉倒到了兩邊。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熟悉的血腥味撲面一來,帶著一股左道覺得十分熟悉的味道,似乎與自己很相近。
不知道為什麼,聞到這一股味道的時候,左道忽然覺得一陣反胃,整個人手腳的力量彷彿都被抽空了一般,那可怖的三白眼一下子變得茫然失措,就彷彿沒有了靈魂。
昏暗的房間充滿著一種壓抑,一條紅色的水流從屏風後面流了出來,一直流到了左道的腳下。左道彷彿還能夠感受到,那鮮血依然帶著暖暖的溫度。
一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左道的面前,他的頭髮原本是灰白色的,但是當這一刻左道看見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滿頭銀髮。原本一直都是筆挺的身子,彷彿也變得有些痀僂了。一種滄桑的感覺就如遲暮的老人一般,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種腐朽的死亡氣息。
似乎感受到左道進來了,他轉過身子,乾淨的臉龐上有了不少皺紋,可是那特有的痞笑依舊是那麼熟悉,緩緩笑道:「你回來啦?那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看著眼前的莫承恩,左道彷彿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一般,似乎以前的莫承恩一直都是假的莫承恩,而今天的莫承恩,看起來是如此真實,真實到讓人感到可怕!
「徒兒,完成了!」左道是顫抖著說出這五個字的,他有些艱難地走到了莫承恩的面前,卻不敢直視莫承恩的眼睛。
「你做的很好,從今天開始,你的世界,大有可為了。」莫承恩笑著,那個笑容是那麼曖昧,那麼歡快,那麼瘋狂,又那麼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