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次日醒來就有工作人員將早餐送來房間，林桑桑喝了半碗玉米粥就不吃了，醬肉包生煎油條之類的，別說吃了，看都看得她直皺眉頭。

出發前，蔣梟全然不提他開車這類的話，林桑桑把心放到肚子里，窩在車後座繼續看昨晚沒看完的小說。

蔣梟則在筆記本電腦上處理工作。

許是雨過天晴，太陽在半空中高高掛起，散發出刺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看得正上頭，一個電話進來，林桑桑眉頭皺得跟什麼似的，見是林柏俊，立馬舒展開，拿起來甜甜的喊了聲，「爸爸。」

林柏俊問：「在做什麼？」

林桑桑看了蔣梟一眼，把手機換到另一側，壓低聲音說：「蔣爺爺病了，在醫院治療，我前兩天回來看他，這會兒在車上，趕回橫店。」

電話那頭久久沒說話。林桑桑狐疑，喊，「爸，你在幹嘛呢？」

「沒、」林柏俊猛地咳嗽了一聲，說，「沒什麼事，在家裡澆澆花養養魚。看你有段時間沒回來了，就打電話問問。」

林桑桑問：「爸，你感冒了嗎？」

那邊頓了下說：「可能有點。」

林桑桑蹙眉，又很快鬆開，覺得林柏俊的聲音有點不大對勁，很啞很沉，像是夾著砂礫般。她說：「這個天陰晴不定，你得好好注意身體。不比前幾年了，該多穿點就多穿點。」

林柏俊笑著打趣，「我閨女長大了，知道關心爸爸了。」

「行，爸爸知道了。你在外面也要注意身體，別老是不吃早飯或晚飯，長期下去不行。」

林桑桑無奈的應：「我知道了。」

「空了回家吃飯。」

「好。」

「把蔣梟帶上。」

聞言，林桑桑攥緊手機，話語里多了絲敷衍，「看情況。」真搞不懂老爸為什麼那麼喜歡蔣梟。

掛了電話，林桑桑靠在椅背上繼續看小說。

江城開車到橫店要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可能是有事做，林桑桑感覺一會兒就到了。

蔣梟先下車，去後備箱將林桑桑的迷你行李箱拿出來。

「林製片，你回來了啊？」剛下車的林桑桑循聲望去，就看到方璇從酒店大門出來。

她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渾身上下都洋溢著青春活力，便笑著回：「嗯，回來了。」

待看清林桑桑旁邊的男人是蔣梟時，方璇嘴角的笑略僵，迅速挪開視線，再說話都帶著幾分不自然，「那、那個林製片，我先過去了。」

「好。」林桑桑把方璇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沒往深處想。偏頭看著蔣梟，調笑著說，「看吧，你冷著個臉，把人小姑娘都嚇著了。」

聞言，蔣梟輕哂一聲。

-

五月中下旬，林桑桑不厭其煩的每天給蘇好好賣慘，終於取得了勝利成果，飛過來陪她了。

一連幾天，晚上收工后，蘇好好看林桑桑跟蔣梟都要聊上一會兒，還是以微信的方式，要知道，一般的關係哪有那麼多話聊。

這天終於忍不住了，她『喲』了幾聲，「你老公又給你發消息了啊？」

林桑桑趴在床上，手肘為支撐點捧著手機，頭也沒抬，反應平淡，「嗯。」

蘇好好看了她半晌，翻身坐起來，話語裡帶著一絲戲謔，「怎麼著？第二對顧平生和冉冉？」

顧平生和冉冉就是蘇好好推薦的那本先婚後愛文的男女主。男主是清冷禁慾的霸總，因奶奶臨死前的心愿娶了女主，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被迫的，就連女主也這樣認為，所以儘管男主對她再好，她都告誡自己不能陷進去。殊不知男主早已在跟她相處的過程中淪陷。

林桑桑回：「我看你是看文走火入魔了。」

蘇好好摸著下巴思考了會兒，說：「你不覺得蔣梟就是顧平生的原型嗎？」

林桑桑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不覺得。」

「長得帥就不用了，庸俗。你想想，蔣梟特質都跟顧平生一樣，能力超群，話不多，沒緋聞，先結婚，從不熟到熟……」

「你看看你現在，跟蔣梟聊天是吧，有什麼可聊的，我不用看都知道，無非就是那些在做什麼？吃飯了嗎等一系列的話，統稱為廢話，但在戀愛中或正曖昧中的男女眼裡就是分享日常，一種愛的表現。」

「蔣梟是個話少，沒情緒的人，這話是你以前給我說的，換種說法就是不顯山露水。那你覺得他那樣的人每天花時間跟你聊些有的沒的，真的這麼閑嗎？反正我不相信。」

「其實你跟蔣梟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變化，也是先婚後愛的第一步。」

林桑桑冷淡臉：「哦。」

她這反應不應該啊，蘇好好更來勁了，「你別不相信，繼續聊，最後不喜歡上蔣梟我跟你姓。」

林桑桑把手機一丟，揚眉，「行啊。」

什麼愛不愛的，她心思根本沒在這上面。林桑桑對現狀很滿意，兩人都遵守結婚協議上的內容，沒什麼矛盾和分歧，蔣梟發消息過來她總不能當做沒看到吧，回幾句沒想那麼多。

到底兩人身上有利益牽扯，和平共處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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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林桑桑如往常一樣，吃完早餐來到片場，遠遠就看見導演跟一女孩在說笑。

她有點近視，以為是導演在指導哪個新人演員，走近才看到哪是什麼演員，是霍橙子。

——她媽跟她第二任有錢丈夫生的孩子。

在北川，霍氏是很有底蘊的家族之一。霍老太爺年輕時候在有錢人家做長工，跟金枝玉葉的大小姐看對眼了，便跟著老丈人學習如何經商，戰爭時期，拖家帶口來北川紮根，一開始推著小車賣糕點，再盤下店面，固定在一個地點，還是供不應求，開始開分店，隨著時代的變化，有了品牌意識，發展至今，霍氏集團旗下包括食品、服飾、影視等都有涉足。

相比較，林氏集團是後面起來的。不管前還是后，都在一個圈裡，林桑桑和霍橙子打小就知道對方的存在。

林桑桑一貫不待見她，說話也不客氣，皺眉，冷聲問：「你怎麼在這？」

霍橙子看了眼林桑桑，嘴角的笑立馬收起。

她小時候聽媽媽說有個親姐姐，當時特別高興，央著媽媽帶她去找，直到真的見到了，被罵得狗血淋頭，從開始的懵逼到中間的難過，不明白姐姐為什麼這麼討厭她，後來長大曉得了其中的恩怨，幾度示好都被甩臉子，心思慢慢就淡了。

「你管我為什麼在這，在這還要給你打個報告不是，我想在哪就在哪，跟你有關係嗎？」霍橙子雙手抱胸，下巴微抬，一張小嘴叭叭個不停。

看她一副要干架的樣子，林桑桑覺得莫名其妙。雖然小時候見她一次打一次，但現在長大了。

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林桑桑眉頭皺得更緊了，輕描淡寫的回了句，「神經吧你。」

霍橙子氣沖沖的說：「你這人怎麼回事，上來就罵人。」

林桑桑扯唇：「說你神經就是罵人了？」

「你說我神經不是罵人是什麼？」

「……」

邊上的導演：我是誰，我在哪，什麼情況？

林桑桑不想跟霍橙子多說，哪知道霍橙子不依不饒，就那種，心裡有點怕，但面上就是，你過來啊我不怕你，典型的又慫又勇。

直到程悠悠出現把霍橙子拉開，邊拉邊給林桑桑道歉，「桑桑，對不起，你妹妹不懂事，你別跟她計較。」

霍橙子跺腳，氣不打一處來，「媽，我怎麼她了，你就給她道歉。」

「幹嘛在她面前這麼卑微，人家都不認識你。」

「……」

程悠悠和霍橙子的身影越來越小，逐漸模糊，林桑桑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叫導演。

導演回過神來，訕訕一笑。

緊接著兩人開始討論今天的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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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才知道今天是程悠悠生日，怪不得霍橙子和她爸霍琮都來了，還搞什麼鮮花蛋糕的小把戲，周圍一堆人起鬨。

林桑桑一個人回了房間。

沒多久，蘇好好也回來了，林桑桑靠在沙發上，正捧著杯子喝水，抬頭：「你怎麼回來了？」

霍琮不僅給全劇組的人送了小蛋糕和奶茶，晚上還請大家吃飯。

蘇好好往林桑桑旁邊一坐，雙手抱著她手臂，無聲的陪伴。也不知道說什麼，索性不說了。

林桑桑將手臂縮回來，「你幹啥啊？」

蘇好好瓮聲瓮氣：「怕你難過。」

林桑桑蠕了蠕唇，后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要說一點都不難過是假的，要說難過得要死也是假的。從記事以來，程悠悠就只是霍橙子的媽媽。

她跟她沒什麼感情，說起來程悠悠小時候也會悄悄來看她，或者給她買禮物，看到了也會蹲下來抱抱她很溫柔的說話。但那時候可能是受了外界的影響，她一直在很尖銳的拒絕。

還有就是，她心疼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