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崩了
劉觴笑眯眯的對郭郁臣道:「小郭將軍,你公務繁忙,我們便不打擾,改天我和阿爹再去找你玩。」
郭郁臣正好有事兒要忙,不疑有他,再次謝過劉光的櫻桃,便轉身離開。
劉觴等郭郁臣離開,迫不及待的拉著劉光,神神秘秘的道:「阿爹,想看熱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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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娘娘!大事不好了!」
今日是郭貴妃禁足的第一日。
一個宮女跌跌撞撞的跑入拾翠殿,慌張的道:「娘娘,大事不好了!戶部尚書之女,楊……楊四娘……」
「那個小賤人!」郭貴妃騰的站起身來,她被禁足在殿中,脾性本就不好,突然聽到了「情敵」的名字,心情更是不順暢。
戶部尚書之女,弘農楊氏,與天子李諶那是青梅竹馬的關係,長安人津津樂道,沒有幾個是不知曉的。
若說楊四娘是青梅竹馬,那郭貴妃就是天降了,王太後為了拉攏郭太皇太后的勢力,做一個好兒媳,給自己的兒子和太皇太后的侄女牽線搭橋,促成了這段姻緣。
郭貴妃上位之後,十足善妒,尤其針對楊四娘,加之楊四娘身體不好,戶部尚書便將女兒送到老家去養身子。
郭貴妃憤怒的道:「好一個楊四娘!小賤人!她怕是覺得陛下登基了,自己個兒就能混進後宮里來?我呸!老太太還在興慶宮做主,她一個姓楊的,也敢窺伺陛下,真是痴心妄想!」
「不行,我必須親自去一趟!」
「娘娘!娘娘不可啊!」
「娘娘您還在禁足,不能……不能出拾翠殿啊!」
郭貴妃今日才開始禁足,頭一天就出拾翠殿,往大了說,這可是抗旨不尊,要滿門殺頭的!
郭貴妃卻不怕這些,冷笑道:「陛下只是一時與我鬧脾性,我可是太原郭氏,怎麼,陛下還真的能殺我滿門不成?!」
「起開!別攔著我!」郭貴妃不聽勸,撥開身邊的宮女,執意闖出拾翠殿。
郭貴妃帶著幾個宮女,匆匆從拾翠殿趕往太液湖,氣勢洶洶的道:「哪裡?小賤人在哪裡?我倒要看看,這小賤人是如何裝乖,魅惑陛下的!」
「娘娘,在那!您快看!」
郭貴妃順著宮女所指看過去,可不是嗎!一方小舟橫在太液湖之上,飄飄蕩蕩,舟上一男一女,正是天子李諶,和郭貴妃口中的小賤人楊四娘。
「好啊!好啊!」郭貴妃妒火中燒,跺腳道:「給我備舟!我要親去湖上,抓住那魅惑主上的賤婦!快!」
劉觴拉著劉光躲在太液湖邊上,笑嘻嘻的道:「阿爹你看,熱鬧來了。」
劉觴方才看到哥哥妹妹泛舟游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能讓李諶不得安寧,還能轉移郭貴妃的注意力,讓她不再針對自己。
那自然是……扇陰風點鬼火,給郭貴妃通風報信,讓郭貴妃大吃橫醋,如此一來,郭貴妃便會和楊四娘撕起來,自然不會再把矛頭指向劉觴。
拾翠殿能第一時間得到楊四娘進宮的消息,還有賴劉觴通風報信,只可惜拾翠殿的宮女們還道是自己打聽的,不知是劉觴把消息遞到了她們跟前。
劉光何等聰敏,自然知曉劉觴的計策,不由笑了笑,抬手輕輕撫摸著劉觴的鬢髮,寵溺的道:「觴兒當真聰敏。」
劉觴一笑:「還不是阿爹教得好?」
郭貴妃尋了一條小舟,不管不顧的跳上去,讓宮女划船,往太液湖抓姦去了。
不一會兒,太液湖上飄蕩開陣陣的尖叫聲……
「你這個小賤人!在我眼皮底下勾引陛下!不要臉!」
「啊——貴妃娘娘?!嗚嗚嗚……貴妃娘娘,別、別打了……」
「郭貴妃?!你怎在此,朕不是令你禁足拾翠殿么?」
「嗚嗚,娘娘,別打了……啊!阿諶哥哥救我,好疼,嗚嗚……」
「賤婦!跟我面前還裝腔作勢,看我不把你頭髮拽下來!」
「住手!郭貴妃,朕讓你住手!」
太液湖上的鴛鴦嚇得撲簌簌扇著翅膀躲開,兩條小舟撞在一起,尖叫疊著尖叫,一聲比一聲高*潮,層層疊疊,不絕於耳。
郭貴妃躍上李諶與楊四娘的小舟,哪裡還有什麼大家閨秀的模樣,一把抓住楊四娘的頭髮,將楊四娘向後一拽,「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扇上去,動作乾脆利落,聲音清脆響亮。
小舟哪裡禁得住她們這樣折騰,不停的搖曳著,時不時還有女子的衣衫拋入湖中,若不是尖叫聲刺耳衝天,衣裳中還夾著被生生薅掉的頭髮,旁人定以為他們在湖心做什麼不和諧的運動,著實惹人遐想。
「賤婦!!還敢裝可憐!?」
「嗚嗚嗚……貴妃娘娘,求求您別打了……嗚嗚四娘知錯了……」
「啊——」
噗通——噗通——通——!
隨著一聲驚叫,單薄的小船怎麼經得起這樣折騰,船隻一歪,船上的三人竟同時墮入水中,下餃子一般。
「噗嗤!」劉觴笑得肚子直疼,不得不說,這郭貴妃吃起飛醋,殺傷力著實驚人!
「看你還惹我!」劉觴拍了拍掌心,心說這還不夠你小奶狗消受的?郭貴妃受了委屈,必然會去興慶宮老太太面前狀告楊四娘,太原郭氏對上弘農楊氏,夠你這假奶狗喝上三壺,短時間內絕不會找自己麻煩了。
「落水了!」
「陛下落水了!」
「快、快救陛下!」
李諶和楊四娘是來游湖的,身邊沒有跟著多少宮人,再者,正如劉觴所想,李諶並非真的為了兒女私情男歡女愛才和楊四娘游湖,而是為了拉攏弘農楊氏的勢力,因此並沒有讓太多宮人跟隨,以示親密。
這下子好了,天子落水,幾個小太監在湖邊蹦躂,一邊蹦躂一邊招呼著遠處的神策軍和禁軍來救駕。
「嗯?」劉觴奇怪的看著湖面:「怎麼只有郭貴妃和楊氏在撲騰,少了一個人?」
的確,湖水裡只有兩個人在撲騰呼救,可不就是郭貴妃和楊四娘么?天子李諶墮水之後,竟然一個泡都沒冒出來,直接沉底兒,不見蹤影!
劉光這時候才慢悠悠的道:「陛下……應不識水性。」
「什麼!?」劉觴目瞪口呆。
小奶狗天子不會游泳,這哪是不識水性,連撲騰都不撲騰,一下沉底兒,這怕是旱鴨子吧!
劉觴只是想要轉移郭貴妃的注意力,稍微反擊一下年輕的天子,他可沒有想要改朝換代。
這俗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要知道,便宜乾爹是樞密使,自己是宣徽使,劉觴和劉光都是隻手遮天的人物,兩個人把手合起來,那就是大半個朝廷!
眼下小奶狗若是沒了,換一個人做皇帝,誰知道會不會想把劉氏拉下馬,誰知道會用什麼方式把劉氏拉下馬?
小太監們還在蹦躂著叫人救駕,等人來了李諶這個秤砣早就沉底兒了!
「阿爹!」劉觴大喊一聲:「你在這等著!」
說罷,來不及解釋,沖著太液湖跑過去,一面跑一面把自己的綉裳外袍、官帽全都脫下來扔在地上,縱身一躍,「噗通」一聲跳入水中。
「觴兒!觴兒!」劉光著急的不行,衝到岸邊,扒著湖岸焦急的大喊。
隨即臉色一變,凌厲乖戾的冷喝:「還不救駕!是讓本使請你們不成?!」
噗通噗通——又是下餃子的聲音,內侍、侍衛接二連三的跳入太液湖救駕。
嘩啦——
「觴兒!」劉光臉上一喜,是劉觴!劉觴浮出水面了。
不只是劉觴,劉觴還反手拖著一個身穿龍袍的年輕男子,可不是天子李諶么?
太監侍衛們衝到岸邊,七手八腳的幫忙將天子拖上岸來,緊跟著有幾個宮女也將郭貴妃和楊四娘救上岸來。
劉觴爬上岸來,渾身濕漉漉淌著水,正月里的太液湖冷得猶如冰窟,真虧得哥哥妹妹好雅興,在冰窟上泛舟。
劉光趕緊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將劉觴包住,劉觴打了個噴嚏,剛想吁出一口氣,便聽到吵吵鬧鬧的大喊聲。
「陛下!!陛下!都怪這個小賤婦!」
「嗚嗚嗚……阿諶哥哥!阿諶哥哥你怎麼了?別嚇唬四娘啊……」
「快!快傳御醫!!」
「陛下?!陛下……」
「陛下……沒氣兒了!」
劉觴也顧不得寒冷了,撥開人群衝過去,年輕的天子李諶平躺在地上,臉色發白,嘴唇發紫,肌肉流暢的胸膛一動不動,根本毫無喘息。
「御醫!御醫——」
「御醫還沒來,怎麼辦……陛下沒氣了,陛下……駕崩了!」
「嗚嗚嗚嗚——」
哭聲四起,迴響在寒冷乾澀的大明宮上空。
劉觴聽得心煩,大喝一聲:「都閉嘴!人還沒死呢!」
無論是貴妃,還是宮人都是嚇得一驚,平日里的宣徽使劉觴和和氣氣,總是笑眯眯,好似很好相與,難得像今日這般冷酷。
劉觴跪在昏迷的李諶身邊,「唰唰」兩下解開李諶的白玉腰帶,撕開領口,雙手一分,李諶胸口的衣襟發出脆弱的聲響,直接撕裂,那年輕而流暢的胸肌直接袒露在眾人面前。
「你——」郭貴妃手指打顫的指著劉觴。
不等她呵斥,劉觴雙手交疊,放在天子胸口之上,發狠的往下接連按壓。
「你?!」郭貴妃又是受驚,大喊著:「你竟、竟毆打陛……」下。
她的話沒有說完,陡然「嗬——」狠狠抽了一口冷氣,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失聲不能自語。
其他宮人也是一樣,有吃驚得捂住嘴巴的,還有吃驚得捂住眼睛的。
就見劉觴剛剛「毆打」完天子,突然又低下頭,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的淡粉唇瓣,嚴絲合縫的覆蓋住天子的雙唇,竟是在「非禮」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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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李諶墜入水中,他是個標準的旱鴨子,但好歹從小習武,反應迅捷,憋氣保命還是會的。
李諶沒想到第一個跳下水來救自己的,竟然是宣徽使劉觴,他被拖上岸來,其實並未昏厥過去,只不過這次郭貴妃鬧事,著實過份,李諶想用這件事情敲打郭貴妃,順便打壓太皇太后的氣焰,便故意閉氣,裝作溺水昏厥,等事態發酵一番,再裝作幽幽轉醒。
哪知……
柔軟的觸覺突然貼上來,微微顫慄,帶起猶如漣漪的酥麻之感,直衝李諶的頭頂,讓他猛地回憶起登基之夜,狠狠佔有劉觴的瘋狂。
李諶:「……」怎麼辦?朕現在應該睜眼,還是繼續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