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
「唔!」
劉觴正在施救,突然感覺小奶狗天子動了!
按理來說,被施救人突然動了是好事兒,說明救活了,但是……
劉觴驚得向後一錯,「嘭」一聲直接跌坐在地上,手背壓住自己的嘴巴使勁蹭,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他突然意識到,這假奶狗好像沒有溺水昏厥!
「咳咳……咳咳咳……」
天子李諶做作的咳嗽了幾聲,聲音輕微而虛弱,裝腔作勢到了極限,這讓劉觴更加認定,這個暖男婊小奶狗絕對沒有溺水,誰家溺水的人醒過來會這麼柔弱做作的咳嗽?
「朕這是……」李諶慢悠悠睜開眼目,虛弱的道:「朕這是怎麼了?」
劉觴:「……」
「陛下!!陛下您醒了!」
「嗚嗚嗚嗚太好了!太好了……阿諶哥哥!」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李諶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個一個的掃過,在看到劉觴的時候,稍微頓了一下,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劉觴因為人工呼吸而紅艷的唇瓣上。
「咳!」李諶又輕咳一聲,移開視線。
「陛下!!陛下您沒事,實在太好了!」郭貴妃見到李諶醒了,狠狠鬆了一口氣,衝上來抱住李諶的小腿哭訴。
「都是……都是楊四娘這個小賤貨,如果不是她搖船,陛下也不會落水,也不會……」
「住口!」
不等郭貴妃甩鍋,天子李諶已然冷喝一聲,他的面容冰冷猶如太液湖的湖水,幾乎結冰,涼颼颼的低頭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郭貴妃,眯了眯眼目,一腳將郭貴妃踹開。
「啊!」郭貴妃驚叫一聲,向後跌倒,狼狽不堪,滿眼的不可置信。
「陛下……陛下您竟然為了楊四娘那個小賤人……」
這次她的話還是未說完,李諶收斂了奶狗的表情,濕漉漉的鬢髮貼著他深邃的面容,水珠滴答滴答的淌下,莫名讓李諶多了一抹狠戾之色。
李諶幽幽的道:「郭貴妃,是朕平日里太寵著你,還是太皇太后平日里太寵著你,令你如此無法無天?」
「我……我……」郭貴妃嚇得一哆嗦,她從未見過陛下如此可怖的表情。
「如果朕沒有記錯……」李諶又道:「今日是你禁足拾翠殿的頭一日,怎麼?朕的敕令,你無須遵從,是么?」
「不、不是的!」郭貴妃想要狡辯。
李諶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這是重創郭氏最好的機會,就算鬧到太皇太後跟前,郭貴妃抗旨不尊,還差點溺死了皇帝,這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誰也救不了她!
李諶一甩袖袍,冷聲道:「郭氏反抗敕令,又險些將朕溺於水中,降貴妃為芳儀。」
「陛下?!」郭貴妃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天子竟然降了自己的妃位!
其實芳儀的妃位也不低,就在貴妃之下,但對於心高氣傲的郭貴妃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郭貴妃,不,郭芳儀想要說些什麼,李諶的目光涼颼颼掃過來,道:「郭芳儀是覺得,朕責罰輕了,對么?」
「我、我……不是不是……」郭芳儀渾身瑟瑟發抖,也不知是不是落水的緣故,渾身冰冷刺骨,竟是不敢與平日里親和的天子對視。
總覺得,天子有些不同了……
李諶道:「送郭芳儀回拾翠殿,若是再有違抗敕令,那便不單單是降妃位了,聽懂了么?」
郭芳儀哪裡還敢犟嘴,瑟瑟發抖的道:「是,是……妾聽懂了。」
宮女們噤若寒蟬,趕緊簇擁過來,扶著顫抖不已的郭芳儀往拾翠殿而去,簡直是落荒而逃。
「阿諶哥哥……」楊四娘雙手抱臂,在正月的寒風中輕輕顫抖著,猶如弱柳扶風,輕聲寬慰:「其實……其實貴妃娘娘,啊不,是芳儀娘娘,也是心繫陛下,才會好心辦壞事兒的,還請阿諶哥哥不要怪罪芳儀娘娘才好,若是……若是因著四娘,陛下與芳儀娘娘心生嫌隙,四娘一輩子都會愧疚的。」
劉觴:「……」
劉觴狠狠打了一個抖,「阿嚏——」又打了一聲噴嚏,了不得了不得,這個楊四娘茶香四溢,比自己還能噴!
「觴兒!」劉光見他打噴嚏,自己的官袍也退下來給劉觴披上。
劉觴趕緊拒絕,阿爹身子本就不健壯,已然把外袍給了自己,若是再脫,豈不是要著涼。
李諶看了一眼抱臂發抖的劉觴,他實在沒想到,第一個趕來救自己的,竟是這個宦官閹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在劉觴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輕咳道:「宣徽使救駕有功,正月里天氣涼,與朕回紫宸殿,一併更衣罷。」
「阿諶哥哥……」楊四娘還想說些什麼。
李諶道:「四娘身子嬌弱,今日先出宮去罷。」
楊四娘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柔柔的道:「是……」
宮人們也不含糊,趕緊簇擁著天子和劉觴回紫宸殿,楊四娘保持著作禮的動作,一直等待天子的御駕看不到了,這才慢慢站起身來,她身子還是柔弱萬千,纖纖不甚,唇角卻帶著一絲雀躍的笑容。
「郭貴妃……不,」楊四娘自言自語:「以後便該喚你郭芳儀了……」
劉觴跟著李諶進了紫宸殿,魚之舟已然準備好了換洗的衣衫和熱湯,道:「請陛下入浴。」
李諶點點頭,展開雙臂,讓魚之舟將濕漉漉的外袍、頭冠全部取下,只剩下一身白色的裡衣,這才轉過頭來,奶里奶氣的甜蜜一笑:「阿觴,天氣寒冷,一起沐浴罷?」
「小臣……」劉觴剛要拒絕。
李諶已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輕輕搓了搓,還對著他的手心呵了一口熱氣:「看你手冷的,快來沐浴。」
「誒!」劉觴根本沒說出一個字兒,就被李諶熱情的拽著進入了內室,室內早已準備好了熱湯,別說是二人一起沐浴了,這巨大的熱湯,便是三個人四個人一起,也是綽綽有餘的。
李諶揮了揮手,魚之舟本分的退出了內室,李諶熱情的拉著劉觴,道:「快進來,冷不冷,把濕衣裳退了。」
劉觴可沒有在外人面前暴露的習慣,尷尬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李諶輕笑一聲:「阿觴害羞了?還是……想要朕親自幫你?」
不等劉觴說話,李諶又道:「好了,朕不鬧你了,再不退掉濕衣裳,會害風寒的。」
嘩啦——
一聲水響,伴隨著裊裊的熱氣,李諶已然率先進入了熱湯,劉觴當即把心一橫,反正都是男人,有啥的,沒在怕的!
於是唰唰兩下,很是豪爽的將濕衣裳一退,扔在一邊,也進了熱湯。
一進熱湯,劉觴就後悔了。雖都是男人,但劉觴差點忘了自己已經穿成了「特殊的」男人,還是穿越來第一天,便和天子發生了特殊關係的特殊男人……
「阿觴?」李諶一回頭,便看到劉觴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低頭一看,不由輕笑起來,道:「看什麼呢?哦,這可是阿觴前幾日咬的,還留著痕迹呢。當時……阿觴熱情的緊呢。」
是咬痕,就在小奶狗天子的鎖骨附近。
劉觴萬萬沒想到,小奶狗是個疤痕體質,都過了這麼多天了,那痕迹還是如此鮮明,明晃晃一圈小牙印,讓劉觴不得不感嘆,自己牙口兒真好啊,瞧這牙印整齊的,可把自己給能個兒壞了!
劉觴:「……」好羞恥,好想找個地縫鑽一鑽啊……
李諶並不介意他看,甚至湊近一些,歪了歪頭,送了劉觴一個歪頭殺:「阿觴,朕好看么?」
好看好看!
「咳,」劉觴清了清嗓子,差點被一個男人給迷住,奉承的話隨口捻來:「陛下九五之尊,乃真龍天子,自然是天下第一俊美,無人可以比擬。」
李諶笑道:「可是朕覺得,朕的好看,不如阿觴嘴甜。」
嘩啦——
是水聲,幽幽的打起一圈圈漣漪,年輕的天子突然欠身,動作自然又輕盈,探頭在劉觴唇上輕輕一碰。
「果然,」李諶又歪了歪頭:「阿觴是甜的呢。」
「唔!」
劉觴獃獃怔愣著,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嘭!」向後一跌,差點淹死在熱湯里,不可思議的瞪著對方。
沒錯,自己感覺的果然沒錯,當時小奶狗天子根本沒有溺水昏厥,和剛才的親吻一模一樣,當時李諶也偷偷的親了自己!
「噓——」李諶豎起修長的食指,輕輕壓在自己的薄唇上,笑著道:「阿觴,要保密哦,無論是朕溺水的事情,還是……親吻的事情。」
劉觴:「……」老手!這個小奶狗絕對是老手!
李諶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岔開話題道:「阿觴救駕有功,想要什麼賞賜?金銀你不缺,朕還賞賜過絹帛和千金輅,這樣罷……」
李諶抬起手臂,環指四周:「這紫宸殿里的寶物,你隨便挑,如何?」
劉觴的眼睛瞬間亮堂起來,雪亮雪亮,好像夜空的明星,紫宸殿的寶貝隨便一件都價值千金,自己豈不是發達了?
劉觴起初還有些放不開:「陛下,這……花瓶可以賞賜給小臣么?」
李諶大度的道:「當然。」
劉觴兩眼狼光:「黃、黃金黼扆呢!」
李諶歪頭:「黼扆如此沉重,朕遣人幫阿觴搬回去。」
劉觴:「還有這個琉璃盞!」
李諶:「通通搬回去。」
————
「四娘子。」
戶部尚書府中,一個侍女走進綾綺園,道:「郭芳儀身邊的宮女到了。」
「婢子見過四娘子!」
那宮女趕緊跪拜,一雙纖纖細手將她攔住,那纖纖細手的主人,正是今日堪堪落水的戶部尚書之女楊四娘。
楊四娘面容嬌弱,捧著手爐,親昵的道:「明日便是神策軍指揮使的喬遷宴,我也會參宴,你把這物,下在宣徽使劉觴的吃食之中……」
「四娘子!」宮女嚇得瑟瑟發抖。
「你權且放心,」楊四娘和藹的笑道:「不過是一些猛葯罷了。」
她的笑容越發扭曲起來:「等藥效發作,我便裝作被非禮的模樣,那劉觴不過是個閹人,壞不了我的名節,何況還有阿諶哥哥英雄救美,查到最後便會發現,啊——全都是郭芳儀乾的!這次便不是降妃位這麼簡單了……阿諶哥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