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村莊怪事
「這不是…那日在寂滅之森看到的大蜘蛛嗎?」宋荷指著面前小了不知多少號的迷你小蜘蛛說道。
「有沒有可能它們是母子關係?」李果猜測到。
「很有可能,當時大蜘蛛跟龍蛇爭鬥的地方離那個洞口並不遠!」宋荷摸著下巴推測。
「不管那些,現在這小蜘蛛可要好好培養。」那隻小蜘蛛此時已經爬到了李果的手上,看上去很開心,似乎認賊作父了,李果對這蜘蛛發出的黑霧印象深刻,決定將它留下來,也好跟小黑做個伴。
從塔里出來,李果一伸手,七重如意塔便旋轉著變小,來到李果手上,李果心神一動,鐵塔便自己消失了。
這鐵塔自帶空間屬性,只需念動四字真言,便可隨他的心意自己找到李果身上的一處空間鑽進去,若需調出鐵塔,也只需念咒便可自己鑽出來,非常的方便,所以李果也已不需要那芥子袋了,他將袋子里的東西放在鐵塔一層,便將袋子送給了宋荷。
宋荷其實也沒什麼行李,衣服食物什麼的都是李果在保管,不過她一直帶著那柄大斧頭也感覺有些妨礙,於是便將斧頭放入袋內,或許是第一次使用這種儲物功能的袋子,就見宋荷手上不停地金光一閃,斧頭出現又消失……
又向前趕了十多天路,在這十多天里,李果的御劍飛行也練習得越來越熟練了,剛開始還是會不時從半空跌落下來,後來飛行得就越來越穩健,所以趕往清涼上的路途有一大半都是最後兩天完成的。
來到清涼山山腳下,一個荒廢的村莊驟然出現,李果很是驚奇,按理說這無想寺也是西方教祖庭,它山門前的村莊不說繁榮吧,怎麼也該欣欣向榮,怎麼這必經之路上還會有這麼破敗的景象?
正疑惑間,卻見這一片光禿禿的屋頂上升起一縷炊煙。
「那邊好像有人住,我們去借個鍋灶將乾糧加熱下!」李果轉頭對宋荷說道。
宋荷點點頭,從劍上跳了下來。
李果也跳了下來,將劍收了起來,這幾天為了趕路,一路都是啃又冷又硬的乾糧,可把兩人折磨夠嗆,現在終於有加熱的地方,心中自然是喜不自勝。
兩人走在村中小道上,發現這裡的人煙幾乎可以說是絕跡,屋子保存還算完好,有很多房門還完好緊鎖著,外面已經結滿了蜘蛛網,整個村子鴉雀無聲,只有風吹過屋子之間的空隙時發出嗚咽的聲音。
李果與宋荷面面相覷,這樣的村莊里還有人家就很可疑,不過吃熱食的渴望還是戰勝了內心的疑慮,兩人繼續向那冒出炊煙的方向走去。
畢竟這也是在無想寺腳下,情況能壞到哪兒去呢,李果這麼在心中安慰自己。
那冒出炊煙的屋子倒是挺乾淨整潔的,這是戶獨門獨院,細細地用竹篾做成的籬笆將屋子圍了起來,黃土夯實的地面沒有一絲雜物,院子里擺放著石桌石凳,簡單的茅草屋也是樣式規整、乾淨整潔,看不出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李果在門口叫了兩聲沒人應,便推開院門當先走了進去,院子很小,沒走幾步便來到草屋前,就見廚房裡水汽縈繞,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農婦正在忙碌。
「大姐有禮了!」李果站在門外高聲提醒那村婦自己的到來。
然而等了半天,那村婦還是自顧自的忙碌,顯然沒聽到。
李果只能走到村婦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姐?」
那村婦似乎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李果才發現這村婦長相頗為艷麗,只是眉眼間的溫柔掩蓋了驚艷,使其突出幾分母性。
「這位客人,所為何來?」村婦好奇地開口。
李果正驚訝於這村婦的容貌,還沒反應過來,後面宋荷直接越過李果,對村婦說道:「大姐,我們途徑此地,想要借你爐灶做點熱食吃。」
那村婦聽完展顏一笑:「遠來都是客,民婦正在做晚飯,如若不棄你們就吃這現成的吧!」
宋荷偷眼看去,村婦後面的鍋里似乎正在滾著南瓜熬制的粥,香甜的氣味慢慢逸散出來,不禁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
那村婦大約是聽到了,捂嘴輕笑一聲,便盛出一碗來遞給宋荷。
「等等!」此時李果已經回過神來,趕忙攔住了宋荷迫不及待的手。
這村莊實在是有些詭異,幾百個屋子就這一戶有人家,而且這村婦…不說長相,單這氣質也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怎麼?」宋荷有些不滿地瞪著李果,這幾天她跟著李果風餐露宿,啃的是乾巴巴的乾糧,喝的是帶著泥腥味的河水,現在有一碗香甜的南瓜粥擺在面前,她恨不得撲上去。
兩個人正在僵持著,村婦似乎看出了什麼,喝了一口碗里的粥,笑笑道:「似乎是有些燙了,我重給你們盛一碗晾晾再喝。」
這下李果放下心來,他怕這粥里有詐,不過村婦洒脫的舉動反倒讓他心裡生出一絲愧疚。
三人在院子里的石桌邊坐定,李果一碗粥下肚,擦擦嘴問道:「大姐,這村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那村婦抿抿嘴道:「叫我剎那就好,這裡除了我還有我夫君,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李果恍然大悟,怪不得這村婦做的粥明顯多了,原來還有一個人,他實在好奇,便繼續問道:「這村裡怎麼就你們一戶人家?」
「我是后搬來的,但我夫君是本地人,據他所說,這裡曾經鬧過妖怪!」
「妖怪?」這一句話成功勾起了李果的注意,甚至宋荷也抬起了埋在碗的頭。
「是的,」剎那點點頭:「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據說那妖怪長得跟常人無異,在某一天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村子里,一夕之間奪走了全村老幼一百多條性命,隨後就消失了……村子里倖存的十不存一,都先後離開了村子,最後就剩我夫君一人在此。」
李果很是疑惑,在無想寺家門口竟有如此囂張的妖怪橫行,那無想寺也是不聞不問嗎?
不過話到嘴邊他卻停住了,這個故事也不知真假,而且這剎那的身份也存疑,還是不要在人家家門口妄議是非的好,轉而問起剎那的身世來。
剎那眉頭緊鎖,似乎非常痛苦:「我也想不起來自己從何而來,或者自己是誰,只知道那天我渾渾噩噩地在路上行走,直到有個人跟我打招呼,我才醒轉過來,那個人就是我的夫君,是他給我起了名,從此我也就在這裡住了下來……」
這看來是個無根之人,這種人身上一般都藏有大秘密,比如那個逼自己認爹的白衣神秘男,李果可不想招惹是非,便沒再多問。
不知不覺天光漸暗,剎那那掛在嘴邊的夫君也勞作回來了,李果偷眼觀瞧,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夫,五官還算端正,但是跟剎那站在一起只能說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人熱情地讓李果和宋荷暫住一晚,因為無想寺天黑便不再接客了,要想上山只能明天早上前往,李果也不推辭,便被夫婦二人安排在了廚房對面的偏房。
夜半時分,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透過簡單的木窗直接照在李果臉上,這讓他無法入睡,另一邊宋荷擠在牆角,倒是睡得很熟。
李果在想白天剎那說過的那些話,總感覺這件事有些蹊蹺,此事就一直在腦子裡揮之不去,不過想了一會也就作罷,實際上他對這個村子發生的事也不關心,他只是在這裡短暫逗留,還用不著他花過多心思在這裡。
既然睡不著,李果心念一動,一座七層玲瓏小塔就出現在他胸前,李果這幾天趕路,此時才將新收的鐵塔拿出來把玩。
正看著呢,就聽草屋那邊傳來推門的聲音。
現在已是半夜,誰在這時出門?
李果透過窗上小洞看去,發現正是那剎那的丈夫,此刻躡手躡腳地推開主屋的房門,隨後悄悄地出門去了。
李果對這一家充滿了好奇,此刻也睡不著,索性溜下床來,也悄悄跟了上去。
那男子從家裡出來一路往西去,無人的村莊在深夜裡寂靜的可怕,但那男子卻渾然不覺,熟門熟路的在村中小路上穿梭。
此刻月光十分明亮,李果不敢跟的太緊,害怕那男子發現,很快在一個拐角處失去了他的蹤跡。
李果緊走兩步趕上,試探性地伸出半個頭去,這才發現前方竟是一大片墓地!
密密麻麻的墓碑和緊緊挨著的墳包在夜色下組成了一片死亡禁區,正常人看到早就遠遠避開了,但李果不是正常人,那剎那的丈夫應該也不是!
只見那看上去憨厚老實的年輕農夫一屁股坐到其中一塊墓碑前,絮絮叨叨地開始說著什麼。
李果輕輕念句順風咒,一陣微風便將那農夫的話悉數傳入李果的耳朵里。
「……孩兒太難了,老爹,那妖怪看上去人畜無害,但法力倒是厲害……」
李果更加疑惑了,難道他口中的妖怪便是十幾年前害了百十來性命的那個妖怪,它還在村裡?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李果繼續聽了下去。
「……孩兒每晚都將匕首藏在懷中,等那妖怪睡熟了便往那妖怪身上刺,可是每次都被那妖怪身上發出的金光給逼了回來……」
李果有種奇怪的預感,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果然那農夫繼續說道:「……爹啊,你說那妖怪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孩兒,既屠了我全村上下百十來口人,我大伯、三叔他們…還有爹你…過幾年又一臉無辜地出現在我面前,還要與我為妻,當我忘了嗎?她的臉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說到後面,農夫已經嚎啕大哭了,李果沉默了,剎那就是妖怪,妖怪就是剎那,難道她的表現都是裝的,這也裝的太像了吧,圖啥呢?
很快,農夫就平靜了下來,抽泣著繼續說道:「所以說老爹,孩兒此生怕是無法報這殺父之仇了,我思前想後決定……」
李果將耳朵湊得更近了些……
「……與爹你斷絕父子關係,這仇你也別讓我報了吧!」
……
李果受到了一點小小的農夫震撼,這傢伙腦迴路果然異於常人,難怪會跟他口中的妖怪成親,他實在聽不下去了,獨自先返回了這農夫的家中。
回到那間偏房,宋荷依然在熟睡,只是姿勢有些囂張,李果探查一番,發現並無異常,既然已經知道了剎那就是屠村的妖怪,李果在屋子裡布置了一個法陣才躺下……
第二天,睡眠較潛的李果早早就睜開了眼睛,院子里剎那和他的丈夫已經開始忙碌了,此刻的農夫一切如常,彷彿昨晚在墓地哭訴的不是自己,與剎那繼續上演著夫妻和睦的好戲。
剎那依然眉眼溫柔,李果在院子里來回走動,偷眼看了好幾回,依然沒看出絲毫破綻,那種從內而外散發的關愛之情似乎裝不出來。
李果一度懷疑是農夫精神紊亂了,畢竟以他昨天看到這人的言行來說非常有可能。
但是,管他呢,李果等宋荷醒來后就準備出發,連剎那精心準備的早餐都沒有吃,這種是非之地還是儘早離開為好,那山上的無想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而且不管什麼妖魔鬼怪,想必也不會對這西方教祖庭產生什麼威脅。
宋荷一路都在抱怨李果不讓他吃飯,還威脅說回到持武山要跟武聖告狀說李果欺負她,李果有點頭大,便將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宋荷,果然勾起了這丫頭的興緻,不再抱怨沒吃飯的事情,反而不停追問細節,讓李果頗有作繭自縛之感。
不過好在這條山路非常好走,李果他們很快就看到了無想寺的山門。
這座木質山門顯得非常恢弘氣派,可容三輛馬車並排通過,兩個高大的道人身著鎧甲守在門外,看到李果走上來,一名道人迎了上來:「小道有禮了,是東方來的客人嗎?」
李果心想這是把自己認成長生宗的那幾人了,也沒否認,只是含糊地嗯啊一聲。
「請!」那道人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做了個請的手勢,李果便與宋荷繼續沿著寬闊的山道拾級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