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雷

卿瑤早已不適此前一直強撐，一番折騰下來終於是羊水破了，浸透了棉衣。

王婆見狀連忙張羅著婦女們接生，女人們看似慌亂，但其實有條不紊的各司其職，有的攙人有的打水，也顧不得場中形式，就忙活起來了。

青蒼腦袋嗡的一聲，連忙邁開腳步湊上去查看緊要，卻被女人們一把推在門外，無措之下只能在屋檐下來回踱步，登時視眼前這群清玄弟子如無物了。

長風看虛淞也無斗意，便也示意柳雪進去幫忙，柳雪眼睛瞪得老大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心裡一百個不願意。長風嘖了一聲，表情嚴肅。柳雪如何不知眼下形式，還是進去保險，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去幫忙。

虛淞見過風浪無數，可這般場景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心如亂麻之下愣在了原地。還是一旁的師弟走過來拍拍虛淞肩膀，問道：「這？」虛淞搓了搓手，才緩過神來，長嘆一聲只覺眉心發痛。

「先等等吧。」

眾人就這麼僵持在了屋外，只能聽到屋裡忙活的聲音。

村民也散去了不少，但是就這麼站著也不算事，有村民讓眾人進屋避雪，可誰能安心離去呢，有好心人拿來幾個板凳分給眾人，就這麼虛淞一行人在長風柳雪家的屋檐下坐著，青蒼一行人守在自家門口。

說來奇怪，兩撥不同路的人就這麼有默契的相互等著，青蒼急的來回踱步，虛淞看起來也是心思不在，只有長風和其餘的清玄弟子戒備的很。

雪勢又小了幾分，風似乎也淡了，但是還能聽見遠處山窩裡吹過尖銳的風嘶。在慢慢黑夜裡，茫茫雪地中，十分寂寥，只有小屋內傳來女人的痛哼。

突然對門的李嬸端著一盆血水出來，一下潑在地上，大聲的囑咐青蒼再燒水，就又急匆匆的進去了。

青蒼一下著急的摸不著頭腦，抱來一堆柴火后又去尋燒水壺，卻想起水壺在屋裡，便丟下木柴跑去別人家借，跑到一半想起來可以用灶，又跑回來，但是木柴在外堆放，早已浸透不易引燃，青蒼拿著火摺子急的一頭汗。

虛淞看見青蒼焦躁無比的樣子，眼神里的凶氣不知怎麼得竟少了幾分，暗暗思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見他示意身邊弟子，一旁的徒弟低頭答應。

長風見清玄一人走出，眉頭一皺把住腰間彎刀，清玄弟子示意自己別無他意，緩步走進，只見他蹲下，手掐法訣以長劍引火，口中念念有詞，頓時劍身燃氣熱火，劍尖一指火柱湧出引燃了木柴，青蒼一愣扭頭看向虛淞，虛淞面無表情，二人也不做表示。

青蒼在門外喊道水好了，一個大娘打開房門把水接過去，青蒼匆匆向屋內看去，只見幾個人圍著卿瑤，正手忙腳亂，還說著什麼難產了。

青蒼急的在門外走來走去，任他什麼事都拋在了腦後，虛淞也心神不寧只得在旁吟誦道經。

「砰！」

突然一聲驚雷在空中炸開，嚇了眾人一跳，同時一道閃電就劈在了院里樹上。

「小人！」青蒼以為是虛淞背後偷襲，當下怒目圓睜回身便打向虛淞。虛淞自然冤枉，但還未辯解，短刀已到眼前，只得急忙招架，幾招拆下來也打出了火氣，虛淞也不辯解。

青蒼雖不及虛淞修道時間長，但天資極高，盛怒之下不再顧忌其他，招招凌厲。虛淞自然不是等閑之輩，加上八卦鏡在手，對青蒼攻勢也是穩穩接住。二人都是當今天下的絕頂高手，恐怕一時半刻難分勝負。

長風一直緊盯場中情況，他見這群人皆快步沖向青蒼，立馬抽出彎刀擋在眾人面前。只見這群人一齊從人群里走出一人，開口道：「在下殷樹，賜教。」

這人正是虛淞的師弟，長風眼神一掃，只見此人中年人模樣，但比虛淞年輕許多。長風雖面上蔑視眼前眾人，但心裡絲毫沒有輕敵。

其他人繞開長風先去助陣，長風正要阻攔，殷樹長劍寒光晃過，長風只得和他對上。

青蒼毫無保留，黑氣圍身，招招凌厲。虛淞自然不甘示弱，揚起長劍迎擊。這時一群人突然加入戰鬥，虛淞一聲令下幾人便要列陣，青蒼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騰挪跳躍，身法鬼魅。

不過虛淞帶來的這群人也不是泛泛之輩，虛淞強攻之下，幾次都有機會將青蒼困住，奈何七人之陣少了殷樹，機會都落空。

殷樹與長風斗在一處，長風之前受過重傷，雖然青蒼後來替他療傷，但也還是落下了隱疾，二人也就勉強鬥了個平手，誰也勝不了誰。

幾人正在爭鬥，雲層上又一聲驚雷響起，緊隨而來的一道閃電劈在地上

青蒼這次看的真切，虛淞並未施法此雷乃是天雷，虛淞也覺得不對勁，便也停下動作，幾人仰頭向天空看去。

蒼穹浩瀚，夜空上烏雲蔽月，繁星不見。厚厚的雲層中雷電滾滾，發出陣陣光霧。幾聲悶雷涌動，電花層起。又是一道閃電，這次直衝小屋而去，眾人心中暗叫不好，虛淞率先出手，以長劍引雷，果然奏效，閃電被引偏到一旁。

可是天公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青蒼幾步衝到屋頂上，以應對不測。

「列陣！」

虛淞一聲令下，清玄弟子皆持劍而起飛至半空，青蒼見幾人站位正好對應七星，想來便是卿瑤之前提起過的七星陣，此陣雖常用來誅殺陣中之人，但是陣法精妙，防禦自是一流，又有虛淞在場推演變換，將陣法重心放在了防禦之上。

但結陣幾人道行相差甚遠，以至受限於最弱之人，難以發揮出更高的效果，青蒼觀察一番看出薄弱之處，飛至那人身旁，以渾厚內力相助。

「轟隆！」果不其然一道閃電正劈向小屋，但是被陣法接下，眾人頓時感覺一股巨力沖及心肺，還有電擊瞬間穿過全身，只此一下陣法便搖搖欲破。

閃電多次沒有劈中小屋，蒼天好似發怒一般，竟發出恐怖的雷聲，如同猛獸低吼。遠處山谷內利風回蕩，聲聲嘶啞。

柳雪奈何需要守著卿瑤寸步不離，但她一直透過門縫看向屋外，此刻看到長風一聲驚呼，就騰身飛往空中。

柳雪連忙跑到院子里看向半空，一道及其巨大的閃電劈下，電光擦亮了夜空，一下劈中小屋之上的陣法。

天威之下所有人都被閃電擊的倒飛出去，內力稍弱的幾人頓時噴出一大口鮮血，幾人重重摔在地上，天雷何等威力，兩道閃電之後幾人定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此時另一處孟公突然從夢中驚醒，輕拭額頭竟滿頭大汗，他跑到屋外昂首望天，手中不停掐算。

「天雷浩蕩生機滅，需破雲霧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