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離
漫漫夜空,層層雲卷宛如海中漩渦,雲渦之中漆黑一片,偶有閃電擦亮天淵。
長風柳雪受陣法庇護,因此未遭雷擊,二人急忙跑向青蒼,青蒼身在陣中與清玄眾人合力抵禦天雷,受了牽連昏了過去。
虛淞站在最前,將多數雷擊引到自己身上,受傷最為嚴重,已然不省人事。清玄眾弟子也七零八落,不是痛哼難捱便是昏迷。
柳雪毫髮無傷,看見現在形式一把拿過長風彎刀,說道:「趁他幾人如此,我正好取他們性命。」
突然此刻風雪隱隱有再起之勢,長風柳雪感覺不妙,果然蒼穹之上,雲渦緩緩轉動,赫然雷電暗藏其中,終於一道極為厲害的雷電劈下,直衝茅屋而去,長風大呼不好,卻無可奈何。
此時突然一聲嬰兒啼哭,茅屋四周風雪滾動,山間勁風匯聚,竟圍繞茅屋轉動,恍惚可見地上雪花有龍捲勢頭,待雷電降臨茅屋之上,勁風竟然迎頭頂上,生生將此道天雷分成幾道打在了茅屋四周,卻無傷茅屋。
天地異象!
「哇!」茅屋內又傳來嚶嚶有力的幼兒哭喊,二人對視一眼,來不及震驚,柳雪丟下彎刀急忙衝進屋內。
屋裡卿瑤身邊正是一個被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嬰兒,此刻正哇哇啼哭,幾名老婦見到外面場景,屋內也無需其他,也連忙離開,只留下王婆還在收拾。
卿瑤看起來極度虛弱,臉色都白了幾分,卻還是跟王婆說:「王大娘,你也快些離去吧,免得連累到你。」王婆擺了擺手,示意她別擔心,說道:「哎,我一個老婆子了什麼都不怕,你只管安心休息,切莫多言。」說完又去將門關嚴實了。
卿瑤掙扎著起身,細細看了看身邊的孩子,孩子此時哭的累了,悠悠欲睡。柳雪站在一旁,此刻獃獃的走過來,也盯著這孩子看。卿瑤見她看得出神,問道:「你說說,這孩子長得像誰?」柳雪獃獃的答道:「像宗主。」卿瑤聞言又細細端詳了一番,卻不說話,從一旁摸出那枚玉佩,塞到孩子被中。
「王大娘,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隱瞞,我們都是修道之士,我和青郎流落至此,我生產之際被仇家尋上,怕是走不脫了,無論如何這孩子卻無過錯,不該捲入紛爭,我求你能否先將孩子帶走,待事情平息,我再回來尋你。」卿瑤虛弱得拉住王婆衣角,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王婆也知事情棘手,她一個尋常百姓如何管得這些事,但長久相處下來,焉有不管之力。王婆抱起孩子左右看了看卿瑤柳雪,重重得點了點頭,就要從後窗出去。
柳雪心覺不妥,這也是明王宗之後,但眼下卻無他計也只能如此。
卿瑤讓柳雪又包了一個孩子模樣的包裹抱在懷裡,柳雪又向卿瑤輸了不少功力,卿瑤方才掙扎著起身。
「大娘莫急,等我們先行出去,你找機會偷偷溜走。」卿瑤正欲出門,卻又想到什麼,回頭說道:「對了,孩子叫青天。」
屋外眾人此時緩過勁來,青蒼捏了一把雪摸在臉上清醒清醒,但是腹部仍感覺翻江倒海,頭暈目眩。虛淞也好過不到哪去,鬚髮都被雷劈的束了起來。
卿瑤被柳雪攙扶著走出屋來,站在了青蒼身邊。青蒼連忙扶住,怪責道:「出來做什麼,快快回去。」
「說好了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卿瑤此話十分堅毅。
青蒼心中感動不已,又看見卿瑤懷裡抱著得赫然不是什麼嬰兒,而是包起來的枕頭,不禁面露疑色。
「對面的殷樹心思縝密,他在場必然緊盯茅屋,你兒子我讓王婆先行抱走了,等我們度過此難再回來尋。」
青蒼雖聽孟公掐算得知是兒子,但如今聞言還是上眉梢,止不住的笑意。
果然不出卿瑤所算,殷樹醒的算早,的確一直緊盯茅屋,如今卿瑤抱著假嬰站在場中,殷樹才放鬆茅屋,王婆這才從屋后悄悄溜走,抱著孩子連忙躲回了家。
長風站在前面,小聲說道:「我和柳雪尚有餘力,我們頂著,宗主先帶卿姑娘先走。」
「不可,他們雖然受傷,但帶著八卦鏡,我們不可力敵,當下突圍是重,不能戀戰,我們兵分兩路,誰先擺脫追兵,便先回來找王婆要回孩子。」說著將假嬰遞給柳雪,「他們見你抱著孩子,定然也會分人去追,我猜殷樹斷然不會離開虛淞,你們最易走脫,切記不可戀戰,先取回天兒。」
說罷,眾人當即動身,長風柳雪抱著假嬰沖向一邊,青蒼抱著卿瑤沖向另一邊。虛淞見幾人要逃,當下去追,不出卿瑤所料,清玄果然分了一路去追長風他們,但殷樹卻出乎意料的也去追長風柳雪,卿瑤看見心下有憂,但來不及多想,只能願他們順利。
青蒼此前也遭雷擊同樣有傷在身,甩不掉身後的幾人。在山林里七拐八拐,後面的叫喊聲仍是此起彼伏。
山林中僅有月光清冷,一眼望去幽深無盡,腳下白雪濕滑,二人逃的極為狼狽。
跑著跑著,卿瑤腿一軟,直接便跪倒在地上。頭上雖見細汗,但身上摸著卻十分冰冷。
眼見身後追兵越來越近,青蒼想背起卿瑤再走,卿瑤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就算抓了我,想來也不會傷我,你我一起遲早要被追上,別管我,你先走。」卿瑤所說雖然不錯,但青蒼心知,若讓他們抓走卿瑤,再想救出來難比登天,說什麼也不肯先去。
青蒼血氣上涌,將卿瑤扶到樹邊坐下,將大襖披在她身上。片刻間,虛淞帶著幾人已然追上。
虛淞此行勢在必得,但多年情誼仍是冒死擋下雷擊,如今見到卿瑤憔悴至極,又氣又憐,只恨眼前男子非正道之人,害的師妹如此下場,雖合力抗雷也難解心頭之狠。
「我夫妻二人連安寧日子都過不成嗎!」青蒼心中有怨,大聲呵斥道。
虛淞心中也是盛怒,反問道:「安寧日子?我龍環山上難道比不得你這破茅草屋嗎!」
卿瑤聞言抬眉看去,眼中毫無光彩,一雙失望的眼眸看的虛淞大為不解,卿瑤緩緩張口,說道:「師兄,山上縱有萬般好,不及茅屋片刻安。」
任虛淞通天本領,此刻也絕難讀懂卿瑤此話何意。
「我看你真是被妖人蠱惑了心智,看我拿下你二人,回山復命!」
山林間電光閃動,掀起陣陣狂風,一場大戰又起。
天雖有月,暗似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