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日 雲里霧裡的恐怖小說論

馬上又是新的一周了，經歷了暑假，直到現在才開始漸漸地感受到上課生活真正重新成為了我的生活常態。怎麼說呢，如果說放假算是虛度光陰，那上學大概就是另一種形式的虛度光陰吧。雖然不充實也不算快樂，但至少還過得去吧。

不同時間段的時間價值並不是相同的，放假的時候或許會覺得睡覺的時間不怎麼值錢，但一開學就不得不去仔細的計算今天有多少時間可以拿來睡覺了。而像現在這樣，我和扶桑圍坐在桌邊的時間，雖然未必像睡覺或者上不得不學的課那樣被明碼標價，但相比也同樣價值不菲了。

「山城你又在想些什麼」扶桑胳膊支在桌子上以她習慣性的好奇眼神看著我。

「嗯...我說我在想之前你提到的那個故事怎麼寫你會信嗎？」

「欸，那還真是稀奇啊。」

「其實我構思的時間也不少的。」

雖然這麼說，但我說實話沒什麼頭緒，雖然想象過大致要寫出怎麼樣的作品了，但最後還是往往發現實際上根本是無從下筆嘛。這麼想著，我決定去求助扶桑看看能不能從和她的沒營養對話里找點靈感。

「說起來雖然說是恐怖小說愛好者，但恐怖小說的類別也真的是分很多種呢。」

「倒是山城你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看的那些，我都要感覺除了你說的就沒別的類型了。」

「聊齋算是恐怖小說嗎？」

「嗯...作者寫它的時候大概不覺得它是一部恐怖小說吧，狐狸和人啊什麼的。」

「那這麼說中國古典文學里就是沒有恐怖小說這個概念了嘛，還挺遺憾的。」

「我印象里西方中世紀也沒有恐怖小說來著。」

「...是哦。」

仔細想來，恐怖小說似乎是相當現代的東西了，我愛看的坡和愛手藝都稱得上是最早的那批作家了。的那為什麼想起中國恐怖小說只能想起狐狸啊鬼啊什麼的呢，真是奇怪。算了，這也不算是今天的主要問題，讓它過去吧。

「算作是近代小說的話，大概也有商品文學的意味了吧。」

「你看得多肯定比我清楚。」

「嗯...」

恐怖小說寫出來是為了掙錢的，既然是現代色彩挺重的文學形式大概都不免有些這樣的特點。不過在今天的小說類型面前，往日的那些恐怖小說顯得還是太過於緩慢了吧。這樣想著，我突然有一種沒準再過個一百年，網路上的流行作品也能成為經典文學的感覺。

按理來說，作家的創作是沒有時間斷層的，越到近世，流傳下來的作品越多，這種特點就越明顯，但這麼說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讀的書就突然從流行讀物變成經典了呢，不行，一點頭緒都沒有。愛倫坡和愛手藝的作品現在看起來就像是經典文學一樣，宮崎駿的電影也是一個道理，可以確信的是，它們之前都曾經是暢銷的流行作品，不知什麼時候就變成了可以去欣賞的存在了。

「啊...頭疼了。」

「把自己繞進去了？」

「說實話倒也沒有，但遇到了想不清楚的問題。」

「那就別想了，你文章還一個字沒寫呢。」

「嗯，也是。」

聊了這麼多，我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寫一點了：

時間回到相模在那條小巷裡突然被殺的那天，踏過相模的屍體，日向繼續穿過小巷向前走過去。去火鍋店聚會只是一句謊言，但她今天確實在火鍋店有約，而穿過這條小巷也確實是一種捷徑。

日向穿過火鍋店的作為走到了約定好的包間時，約她見面的人已經等在那裡了。坐在包間里的女人年齡看上去在二十五歲左右，但身高和她局促的舉止讓她看起來比自己的真實年齡要年輕一些。看到日向進來以後，她簡單地揮了揮手，日向挑了把椅子自己坐了下來。

「你晚了十分鐘。」

「去驗證了最近的那條傳說。」

「你又殺人了。」

「別這麼說，伊勢，如果我正在殺人你就是把人騙過去自殺，唯一的區別只是手法不同，比起來你的殺人效率還不我更高一些。」

「...我可不會像你那樣做事。」

「但在我看起來可沒什麼不同。」

被稱作伊勢的人停頓了一下。

「算了，我不想一口飯都沒吃就直接扭頭走人，先別說這個了。」

「那你現在想幹什麼呢？」

「當然是吃飯。」話音剛落，包廂的門便被推開，服務員端著火鍋鍋底走了進來。

「這好像是三年來第一次見面吧。」

「不不不，還有過一次，不過那次不太愉快就是了。」

「...我仍然認為這是我們三年來第一次見面。」

「好吧。」

三年前的一天，有四個人走在城市中心的廢墟之中。

在城市老去以後，原先在市中心的那些建築便會成為無法被處理的存在。對於一個執行力並不強的市政府來說，這些建築彷彿天生就不能被拆除，也不能被居住，它們是城市中仍站立的墓地，在繁華最深處的廢墟。

領頭的那人舉起了手中的地圖，在這幾個不大的街區往返一次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但不知何時起，他們四個人之間便沒有了輕鬆的打趣聲和玩笑般的對話，這片街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愈發的詭異，這種變化並不是指街區本身在變化，而是在這裡度過了短短數十分鐘之後，他們似乎開始理解這片街區所固有的特性。這裡沒有聲音，沒有能被分辨出來的光影，他們就彷彿行走在一副二流畫家的刻板風景畫里一般，目睹著同時能被稱作千篇一律和雜亂無章的景色：舊時的貼畫和廣告牌隨處可見，那些顏色略有褪去但仍然鮮艷的貼紙面目可憎的粘附在看起來似乎已經岌岌可危的灰褐色水泥牆面上，放眼望去，這些貼紙彷彿將街道映襯得更為狹窄。時不時有報廢的汽車將以道路完全封死，在被堵回去幾次了以後，探險者們也只好皺著眉頭從那些擠滿了灰塵的車上翻越過去了。

終於，那座公寓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在一片廢墟中，仍然保存了完整形態的公寓樓，它的牆面上沒有貼畫，只有如今已經面目全非的告示仍然黏在告示板上，同樣發褐的水泥牆看起來並沒有坍塌的風險，但這座住宅令人感到恐怖的原因顯然不是它頗有些年歲的房屋結構。

「古明公寓4棟...是這裡嗎。」領頭的人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人，他們一起向公寓大門走去。

「啊不行了不行了，今天就寫到這裡吧。」

「寫不下去了嗎？」

「這麼寫很費勁的，就這樣了，不寫了，睡了，有什麼事明天說。」

說實話，對於沒有掌握這種風格的人來說，刻意去模仿一個風格無疑不是好的體驗，但既然自己有這個願望了，那多少還是應該嘗試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