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水一方
北方有座城,城名幻水。幻水中央高峰立起,高峰之巔有座名門正派。
它叫天水一方。
白馬疾奔而來,待到高峰之低,來人的立馬拉韁,輕功漫步,直逼高峰之巔。
窗幔隨風四起,略過看窗外之景色的白衣男子。他是名門正派的帶領者,天水一方的下一任總掌。
他有一把好劍,此劍通體瑩白,正正符合此人氣質,好似冰霜。劍有一名,單字為「嵐」,他有才謀,有武功,是幻水城罕見的天才。
江湖人稱呼他為——「一挽輕嵐」
他有一名,他叫白驚雲。
白驚雲見來人輕功漫步直上九霄,開窗靜候。來人一個越步襲來,落入他身後。
白驚雲微微一笑,道「存溫,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活潑。」
何存溫連忙打滾起身,無措著摸摸後腦勺,開懷一笑,道:「害,驚雲哥你不知道,我哥最近不知道吃什麼火藥了,脾氣爆得很!!管我管的比水流速度都要快上不知幾倍!!!還操心起我成家立業的事了!他自己都還沒娶妻生子呢!!他哪來的資格說我啊!!!!!」
「我可是好說歹說這才被准許前來!!」
白驚雲無奈笑著,把窗關好,回身笑著,道:「你大哥整日被公文纏身自然是沒那個時間談情說愛、娶妻生子。你難得來一趟總不可能只是為了向我抱怨吧,存情准你來做什麼的?」
何存溫大手一揮、兩手雙開,自豪道:「果然還是驚雲哥你最了解我了!!沒錯!!我這次來的確是有重要的事要和驚雲哥你說,我來之前聽我大哥說。」
他苦惱的像是有什麼話是想說卻又想不起名字來,手指在空中來回擺著,抖抖索索好一會才道出個所以然。
「什麼……地……什麼……流來著。」
白驚雲好心提醒道:「是地水流。」
何存溫懊惱的擺手,擺爛著,道:「哎呀無所謂了,反正是什麼暗中實力不軌,似乎是要號召江湖勢力,要顛覆江湖什麼,連皇帝老兒都聽聞了!!」
「我大哥可說了,朝堂上也有人不安分,好像是混進去了什麼門派的人,還說這些人有造反跡象,開什麼玩笑,要是想一統江湖直接當皇帝去唄,還要什麼江湖,搞不懂搞不懂!!!」
儘管何存溫說的磕磕絆絆,白驚雲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他背著手,平視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耳朵卻將話一字不差的全聽進去了。
白驚雲暗想:朝堂勢力和江湖勢力一向是兩端持平,竟會有人想要打破這個平衡去一統江湖么?這麼說來朝堂上也會有人趁其不備進入江湖勢力範圍內了,如此說來,有必要見一見他了。
他剛回神就被一旁丟來的竹簡吸引了注意力,抬手一接,在手掌之上顛了顛。
白驚雲趣道:「說歸說,你別扔我東西啊。」
何存溫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從桌上下來,靠著桌沿,抱胸道:「說真的啊驚雲哥,我大哥因為這事苦惱好久了,他一個人悶頭苦幹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偏偏也不向門中長老們求助,活該他白頭髮多了不少!!要是我!肯定早就把這事拋給那些個長老,自己一個人快活去了,哪裡像他!!這事還是我從他嘴裡套出來的!!!」
「他嘴封的可嚴實了!!!!」
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直起身子,道:「話說驚雲哥,我哥就沒給你寫過信什麼的嗎??居然還要反過來問我,雖然我本來來此就有這個任務吧。」
白驚雲無奈搖頭笑了笑,道:「怕是他想給我寫信也送不到我手裡。」
何存溫來了好奇心,問道:「為什麼啊?我哥的送信人,三日一天,三天的路程快馬加鞭一天就能送到你手裡了啊,怎麼說送不到?」
白驚雲上前走了幾步,到他跟前。緩慢說道:「你不是知道了嗎?地水流。」
「你大哥所言不錯,近來我也能隱約感覺到一股勢力來襲,為此我還特意讓城中百姓稍安勿躁,穩重心勢,他們大都不會武功,若是因此喪命我便心中有愧。」
「我本想在前不久得我父親首肯召開一次名門正派大會,來共同商討此事,奈何城中莫名被這股勢力暗中打壓,竟是一封信也沒送出去。」
「你大哥的信自然也是送不來的。」
何存溫恍然大悟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我昨天臨近幻水城下的時候,就總感覺有人跟著我,可他也不動手,實力也不在我之上,我就沒管,我當時還以為是我大哥不放心我,派了個不中用的人跟蹤我來著!!!」
白驚雲立馬警覺,道:「你說什麼?!有人跟著?!」
「壞了,這背後之人想必已經知道你來此有何目的了。」
他突然抬頭道:「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需要向我父親知會一聲。」
何存溫不明所以的點頭,這就要看著白驚雲離去,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聲渾厚的聲音打斷了。
白驚雲看到此人後,立馬抱拳行禮道:「父親。」
白驚雲之父,乃是幻水城天水一方現任總掌——白霄。
白霄道:「等你來向我知會的時候不就晚了嗎?」
他又沖白驚雲身後的何存溫道:「你個臭小子,難得來一趟幻水城,不先來見我這個叔叔,倒是知道緊著你的驚雲哥了,啊?」
何存溫尷尬一笑,不說話。
白驚雲道:「父親是何時……啊……不對,父親您有何打算?存情已然有所察覺了,我們是不是也應該……」
白霄道:「你心中不是已經有所打算了嗎?去見一見那個你當初在學堂上的同僚師兄。」
白驚雲驚道:「父親這是准許我出城了?」
白霄難耐道:「呵,就算為父不准許,你知會完了不還是要出城嗎?與其糟心你一聲不吭離去,我看我還不如主動放你走。」
「不過你要記住,你是我天水一方的下任總掌,未來名門正派的指導者,你那個師兄最多也就是師兄,別什麼事都問他,有點自己的主見。」
「額,還有一事你切記,這地水流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若是出城見你師兄,難免會碰到,盡量避免正面衝突,能躲就躲,別……額,人沒見到自己倒先丟了半條命。」
白驚雲釋然笑道:「父親放心,雲兒自不會丟命的。」
白霄看著何存溫,沒好氣的問道:「臭小子!你去不去啊!?」
何存溫忙站得筆直,快步走到白驚雲身後,道:「去去!我哪敢不去!!我可得好好守著驚雲哥,要不然白叔叔您哪裡會放過我啊,就是希望白叔叔不要和我大哥說,他原本只讓我傳口信的,要是讓他知道我也跟著去了非扒了我層皮不可!!」
白霄悶哼一聲,大手朝他們二人擺著,道:「快走!快走!不要打擾我處理公文,一堆事呢!當我這個老頭子時間多的很是不是?煩死了!!一天天的,這公文怎麼這麼多!!!!」
白驚雲笑著看著白霄離去的背影,對身後的何存溫道:「走吧,再不走父親可要趕我們了。」
雙飛門府風景一向不錯,常年卧病在床不出門的楚爭天,都被這等景色稍稍迷了眼,但礙於面子他也不會和喬鷹遠說。
為照顧楚爭天那不爭氣的身子,喬鷹遠特意讓劉夢周給他尋了個好住處,就在雙飛門府的後院里,常年身體抱恙之人喜暖畏寒,雖是臨春,炭火也燒得夠旺,每每有下人路過都要躲得遠遠的,以免熱到喘不過氣,但這種溫度對楚爭天而言就剛剛好。
楚爭天抬手,白鷹便聽話的落到他護腕上,拿下竹筒展開信來,就看到魏以安的字跡。
信中之事不過是歸來日期。楚爭天是雙飛門府的貴客,那些下人自然是要對他恭敬有加,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這也正是喬鷹遠所默許的,明白人都知,這是喬鷹遠有意要立楚爭天為副府主。
楚爭天對著空氣說道:「來都來了,還躲什麼?我怎的不知喬府主還有在自家躲人的癖好?」
見瞞不住了喬鷹遠方才現身,道:「楚公子好生眼力,沒想到我的一步醉生夢死都瞞不過你。唉,看來我這武功內力果然還是不夠。」
他咂咂嘴道:「還是得練。」
楚爭天回道:「如果你的十二步之一的醉生夢死就只有躲人的本事,我看你也不用再練了。」
喬鷹遠笑道:「楚公子你可別打趣我,我的十二步在江湖上怎麼說也算是有名的,你這麼評價我可是很難辦的。」
「雖然我的醉生夢死只有躲人的本事,但你也不能這麼評價啊,我這可是江湖上最快的輕功,你這話說的好生掉價。」
楚爭天不爭氣的笑道:「輕功就輕功,還掉價。這江湖上比的可不只是速度,還有你最不擅長的武功。」
「我猜猜,你費盡心思讓我進你的雙飛門府,是不是看上我這一身武功了?」
喬鷹遠也笑道:「楚公子一如既往的會說笑,論江湖消息,我的確不如你,但要論武功內力,我覺得我還是要比你強一些的,畢竟你怎麼看……」
楚爭天自覺的接話:「怎麼看都像是命不久矣?」
「雖然我命不久矣,但想要殺我的人還是想要殺,想要保我的人還是想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