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虛實之間(十一)
打開鐵門,三雙眼睛看了過來。
是一間解剖室,房間的中心有一張解剖床,不大的空間下用白色掩蓋著死亡。
先前打招呼的是鄭康,此時的他毫不在意地倚靠在鐵柜上,嘴裡叼著根煙。
右手中匕首翻轉,拋起,落下。
侵略性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視著進門的吳殤。
隨意撥開貼合門框的顯眼絲線,吳殤神態自然地走了進來,盯著鄭康看了幾眼后,將視線轉向桌子上的打火機。
吳殤毫不見外地把手搭在坐姿端正卻拋著媚眼的蔡伊箐肩上。
一旁的陰暗,傳來不安的眼神。
解剖室的一旁傳來聲響。
「怎麼了各位,氣氛弄的這麼怪?」無視了緊張的氛圍,吳殤笑著說道。
眼睛撇向蔡伊箐,魅意之下傳出冰涼。
「那個,吳殤大,大哥……」蜷縮在角落的李思誠悄悄說道。
「好了,有什麼可擔心的。」吳殤保持著微笑,從蔡伊箐邊上穿過,卻始終保持著距離。
前往角落,吳殤摸了摸害怕的李思誠的頭。
「一場解剖而已。」
本還想說些什麼的李思誠被吳殤捂住了嘴。
「我才剛到,還是先讓我檢查一下,這具屍體的身份吧。」
語調輕鬆。
漩渦急促,水位開始下降。
靈巧的手指一點點地拉扯著台板上的白布。
率先露出來的是一雙球鞋。
「對了,你們在來煉獄前有沒有聽說過來浙杭演出的瘋人劇院嗎?」
吳殤突兀地問道。
「怎麼了嗎?我有幸去過一次,那種歐洲戲劇確實不錯。」鄭康臉上堆砌著虛偽的笑容。
白布的尾端繼續縮短著,連帶著
「沒什麼。」吳殤搖了搖頭。
「只是那個劇團是我編的而已。」
隔間的門打開,露出溫荷的一雙眼睛。
「演出開始。」
猛地掀起,白布在手的帶動下化為帷幕。
徹底撕下虛偽的面紗,扭曲的面孔化為惡獸。
破空聲響起,「鄭康」右手中的一把短小的匕首飛馳而來。
撕裂的白布縫隙之中,卻不見吳殤蹤影。
細絲飄落。
寒芒顯現,雙手之上兩把匕首如同掠食者的獠牙。
兩步並做一步,鄭康沖向前去,猙獰的面孔滿溢著暴虐的興奮。
一刀兩斷,白布被切割開來。
脆弱的脖頸裸露在空氣之中。
撕裂血肉,裸露的血管終結了他的生命。
不對。
「鄭康」瞳孔一縮,傳達至手臂的觸感充斥著僵硬。
「咚咚。」心臟激烈地跳動。
白布落下,露出吳殤的一隻眼睛。
「砰。」
一顆子彈從槍口遞出。
還好先前有所預感,急忙側身一避,「鄭康」的臉上被劃開一道血痕。
皮開肉腚的痛苦使得鄭康臉上一抽,連退幾步。
「男人如同野獸一般襲來,卻被一顆子彈擊退。」
與此同時,一旁的「蔡伊箐」攜帶著一個小木槌朝著這邊衝刺。
狹小的解剖室使得吳殤放不開手腳,但同時也限制著其餘幾人的行動。
「就在主角同男人打鬥之時,女人從一旁衝來。」
「蔡伊箐」揮舞著手中的木錘朝著吳殤持槍的右手砸去。
後撤一步,吳殤將槍轉移到左手之上,右手拉過一旁的屍體。
驚駭的面孔轉了過去,與著自己的同伴相視。
一記側踢,屍體連同「蔡伊箐」一起倒在一旁。
「女人向著主角偷襲而來,卻在同伴的屍體的衝擊下壓在角落。」
處理了「蔡伊箐」的同時,「鄭康」如同野獸般襲來。
一槍逼退,「鄭康」右腳蹬牆,借力奔來。
刀刃襲來,飛舞的髮絲借著勁風跳起華爾茲。
側身,拔匕首。
原射在牆上的匕首向著自己本來的主人揮砍。
「吳殤大哥!」
李思誠怔怔地看著兩人撲向對方,刀刃落下,吳殤的左臂包紮處似乎多了一道猩紅。
另一邊的「鄭康」也不好過,剛剛那記攻擊直取心臟,雖然勉強躲避,卻也在胸前劃開一道口子。
「鄭康」猛的后跳,退回房間的另一端。
戰鬥步入僵局。
「男人襲來,與著主人公以傷換傷,後撤退去,場面再度陷入僵持。」
一旁露出一雙眼睛的「溫荷」這時也加入的戰鬥。
青筋暴起,「溫荷」的臉上如同惡鬼相,而順著目光而去,一把桌面上的手術刀破空飛起,直直向著吳殤奔來。
猛的向著右邊躍去。
對面的「鄭康」也藉此機會躲到解剖台下。
臨時轉向,半空之中,手術刀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如同它的名字的含義一般,精準、明確。
髮絲起落,空中的紳士激蕩著舞蹈。
舞動,舞動,於血跡的舞台,與勁風同探戈。
「砰砰。」
槍鳴為演出譜寫樂章,演奏著肖邦的軍隊波蘭舞曲。
兩發黃銅的子彈阻隔著刀具的行動軌跡,卻只是讓它發生微弱的偏移。
在穿透那略微阻礙的防線之後,一抹鮮紅從湛白的脖頸溢出。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吳殤瘋狂地大笑。
「一旁的少年加入了戰鬥,他所持的手術刀揮向了主人公,一道血線差點將主角逼入死亡。」
床板掀起,整塊板子向著吳殤壓來。
藉此突進,「鄭康」躲藏在床板后前進。
脆弱的木板不能阻擋子彈的攻擊,但卻使得吳殤丟失了「鄭康」確切的位置。
如果不能做到一擊斃命的話,那下一個傷口將開在吳殤身上。
「嘣!」
一聲巨響。
桌子上的打火機在子彈的穿透下猛烈地炸開,雖然沒能造成傷害,卻使得準備下一次進攻的「溫荷」和靠在床板后的「鄭康」一驚。
只需要停頓一下就夠了。
短暫的停頓使得床板的一側發生了微妙的偏移,而這證明著「鄭康」的位置就在床板的另一側上。
「鄭康」轉向右側,卻看著四發子彈剝奪他的生命。
尚未得到喘息的軀體獲得了不再需要呼吸的恩賜,心臟為生存瘋狂的跳動,企圖使得身體恢復。
「男人在幾發子彈的籠罩下陷入僵硬。周遭的一切都在活躍著,世界卻在男人的視線里徹底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