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虛實之間（十二）

生機流逝，「鄭康」胸前微弱的起伏逐漸平息。

對於隊友的死亡，「溫荷」只是冷眼相視，左手抬起，桌上留下的另一把手術刀懸浮在空中，蓄勢待發。

落在刀面上的黑髮緩緩躺下，金屬的舞台上曲聲暫歇，為著下半場的演出做著準備。

銀光一閃，迅影先發制人，破空聲隨後傳來。

故技重施，兩發子彈稍微偏轉飛刀的曲線。

銀影飛馳，吳殤猛的向著左側閃避，臉上卻依舊被劃出血痕。

眼看敵人躲閃，逐漸向自己靠近，倒在屍體下的「蔡伊箐」暴起，就要向著吳殤攻來。

鋒芒一轉，已經擦過吳殤的手術刀迴旋著朝吳殤的頸動脈襲來。

一邊是效果未知的木槌，一邊是襲殺而來的手術刀。

吳殤的心臟在時隔多年之後，久違的感受到了極致的悸動。

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充斥著吳殤的腦海，一抹興奮顯露外表。

時間彷彿放慢。

再等等。

銀光已經徹底脫離了吳殤的視線。

再等等。

吳殤與「蔡伊箐」的距離越發縮短。

就是現在！

吳殤左腳向牆蹬去，同時俯下身來。

手術刀直直刺去，卻撲了個空。

「飛到再次襲來，千鈞一髮之際，主角閃過。」

向著右邊衝去的吳殤與「蔡伊箐」的距離突然變近，以至於「蔡伊箐」不好把控距離。

錘擊落空，割喉。

一切都在驗算之中。

看著吳殤處境危險的李思誠面露焦急。

雙方几次攻擊李思誠都幫不上忙，這更增添了李思誠的挫敗感。

終於，在「蔡伊箐」與吳殤逐漸靠近之時，李思誠鼓起勇氣。

「女人沖了過來，準備襲擊，卻被割……」

「吳殤大哥，我來幫你！」

李思誠大喊一聲打斷了吳殤念「台本」，隨之用整個身體撞向「蔡伊箐」。

向著解剖台偏斜的「蔡伊箐」在危急關頭躲避了致命的一擊。

演算產生了失誤。

吳殤的右手處在了木槌的軌跡之上。

木槌輕輕落下，卻有種觸電的麻感傳來。

木質化從吳殤的小拇指指尖開始向指根蔓延，很快就使整隻指頭的表皮化為了樹皮。

小指輕微顫抖，膚肉分離的痛楚傳達心頭。

演出被中斷，吳殤心中不爽，卻也只能按捺住煩躁。

畢竟比起取那幾個傢伙的「性命」，保證演出的觀賞性才更為重要。

踹開蔡伊箐，吳殤無視後面用念力取出手術刀的「溫荷」，直徑走向李思誠。

「李思誠，你先在一邊躲著吧，我能對付的了，觀眾就得待在觀眾席上不是嗎？」

李思誠一時氣急，神色突然變換，隨後點了點頭。

轉過身去，吳殤囂張地笑著看向二人。

側過身躲過完美的白銀迴旋手術刀，吳殤快步走向前去，踹了一腳扶著解剖台的「蔡伊箐」。

「繼續。」

話音未落，吳殤就把匕首遞進了蔡伊箐的胸口。

「女人最終在主角的攻擊下被刺穿了心臟，每一次的心跳都將成為她的喪鐘。」

掙扎，劇烈的痛苦營造了歇斯底里的瘋狂。

蔡伊箐臨死反撲，一記重鎚打在吳殤右臂上，木質化迅速蔓延，整隻手臂的皮膚都化為枯木。

木肉分離，鮮紅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之中。

扭了扭脖子，吳殤只是冷笑。

右手一把把「蔡伊箐」的手臂把住。

「合格的『屍體』演員應該知道在台本宣判死亡之後一動不動才對。」

「砰砰。」

緊接著就是兩發槍響，終結了垂死掙扎的「蔡伊箐」。

「溫荷」冷漠地看著「蔡伊箐」的死亡，同伴的離去為他爭取了將兩柄手術刀收回身邊重新發射的機會。

場面陷入僵持。

一邊是隨時可以發射手術刀的「溫荷」。

一邊是可以立刻扣動扳機的吳殤。

突然，吳殤歪了歪頭，提前念起了「台本」。

「主角和男孩搏鬥，終於在以傷換傷的情況下，用……」

神色凝重，「溫荷」下意識向著空曠的左側退了一步。

「砰。」

槍聲響起。

「鐺。」

斷線的吊燈從天花板上落下，將「溫荷」的頭死死罩住。

「用那第17發子彈為故事落下帷幕。」

黃銅子彈擊中燈罩的一聲脆響終結演出的樂曲。

轉過身去，吳殤面對著李思誠手轉三圈，一隻手放在身後，彎腰行了個禮。

「演出結束，感謝收看『瘋人劇院』的首次演出。」

「滴答。」

背後的那隻肌肉裸露的手臂滴血。

嚇得慌不擇神的李思誠說道:「吳，吳殤大哥，我，我來幫你包紮吧，這間解剖室隔壁有個準備間，那裡有醫療用品。」

吳殤頷首，卻悄然將槍轉移到背後的右手上去。

血肉黏在槍把之上，剝離的肌肉淌著血。

離開解剖室，是一道長廊。

白色的燈光很暖，通風的過道也不顯得悶熱。

「那個，吳殤大哥，我來的時候就是從三號房間的盥洗室進來的，那下面有個地道，連著那間準備間。」

李思誠邊走邊說，眼睛卻不時向吳殤撇去，言語中還帶著顫音。

走進房間，李思誠趕忙翻找物品，尋找醫療用品。

正當他滿心歡喜地把醫療箱拿起要給吳殤的時候，一轉頭，卻對上了槍口。

僵硬的臉龐。

「沒想到，我的偽裝還是暴露了，你那槍一個彈夾也就17發吧，現在還……」

李思誠冷笑，左手從醫療箱中掏出了個鉗子。

吳殤卻毫不驚慌，慢條斯理的說道：

「格洛克17的確一個彈夾十七發，但是，槍的彈倉中可還能裝一發。」

臉上一白，李思誠震聲，「你……」

剛開口的李思誠卻又被打斷。

「算了吧，演出已經結束了，我不打算陪你玩這些過家家的遊戲，這很無趣。」

收回槍，吳殤看著面前的李思誠，聳了聳肩。

「我該稱呼你為李思誠還是什麼？」

「算了，無所謂了，這個夢境已經開始變得無趣起來，趕緊結束吧，被命名為『旅店』的夢境。」

李思誠原本臉上的驚駭，卻在下一刻變為了欣賞的神情。

地面開始被黑暗吞噬。

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