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糟糕的一天（二）
議論沒有隨著午休而有所停止。
「叮鈴鈴。」
上課鈴響，溫荷卻沒能待在教室和其他同學一樣上課。
「溫荷，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班主任戴林隆嚴厲的目光望向了被拉出來的溫荷。
「不，不知道……」溫荷低著頭，將自己縮成鴕鳥。
不安，確認了議論的對象是自己后，不安更進一分，有種預感越來越近。
「你還不認？早上別人都舉報你了！」緊縮的眉頭中冒出一股惱怒。
「那就讓人出來，你倆對峙一下，看看別人有沒有冤枉你吧。」
戴林隆走入班級，領了一個人出來。
是陳宇。
此時的陳宇驚詫的臉上還留有得意與惡毒。
痛痛痛。
骯髒的灰變得更為渾濁，源於內心的氣泡變得混亂不堪。
沉默。
走出來的陳宇和溫荷都沒有說話。
不滿與蔑視同時出現在陳宇的臉上。
教學樓旁的樹木灰綠的枝桿抖動，泛黃的葉片乘著風沉入壤里。
「老師，舉報這件事我也只是個跑腿的，我還是叫那個看到的同學出來吧。」陳宇連忙撇清關係。
「你去吧，別影響到其他同學。」戴林隆皺了下眉頭，說道。
不安，焦慮，煩躁。
千萬別是……
溫荷期盼著，乞求著。
願望落空著。
金錦雲被陳宇帶了出來。
痛痛痛痛。
污染還在繼續，本由灰到深灰色的氣泡向著全黑髮展，本屬於氣泡的光澤也轉而消失不見。
一旁飛翔的小鳥忽然墜落下來，鮮血往外滲出。
「對不起，小鳥。」
溫荷嘀咕著。
「你說什麼溫荷，人證都在了，你還不認嗎？非得我去監控室找物證是吧！」戴林隆壓抑著怒氣看向溫荷說道。
時間定格。
原本只能被動接受著回憶的溫荷有了行動的自由。
呢喃細語在溫荷耳邊響起。
「恨嗎？恨就殺了他吧。你是如此的真誠，如此的善良，他們卻這樣對待你，殺了他吧，殺了他吧。」
陽光之下，溫荷的影子之中不明的生物蠕動，話語中帶著難以拒絕的誘惑。
顫抖的右手緩緩抬起。
「就是這樣，像剛剛殺死那隻鳥那樣殺死他們吧，走出你的恐懼，走出你的猶疑。」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你住口！」
靜止的鳥開始抽搐。
「你說什麼」戴林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什麼……」溫荷的聲音漸漸變小。
死不「承認」的溫荷與班主任僵在那裡，只能等到班主任調查監控再出結果。
下午六點。
溫荷被母親接回了家。
剛進門的溫荷就對上了輔導著妹妹的父親的眼睛。
象徵著喜悅的嘴角逐漸下拉。
「這麼早回來幹什麼！啊？不能在學校上晚自習嗎，天天下午回家，都不學習。你個死婆娘也是，就這樣縱容他天天在家打遊戲是吧！」剛被接回來的溫荷就接到了父親的迎頭怒罵。
「吼什麼吼？嫌我教不好，兒子得了抑鬱症也不知道關心一下，你怎麼當父親的！」母親怒氣沖沖地回嘴。
「唾。」父親吐了口唾沫，「什麼狗屁抑鬱症，自己天天不高興，不好好學，盡拿這些當借口。」
痛痛痛痛痛……
悶聲不吭，溫荷遠離爭吵不休的父母，自己回到了房間。
開啟燈，溫荷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嘭。」
門重重地關上，又迎來一聲怒罵。
煩悶。
痛痛痛痛痛痛！
慘白的燈光照著褐色的桌面，赤紅的易拉罐泛著光。
伸出手去。
張開的手緊握，易拉罐隨之扭曲、壓扁。
憤怒的火焰燃燒，整個房間都在怒焰的掌控下躁動。
背後的陰影中，一個聲音在少年耳邊輕聲呢喃：「你擁有著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嘗試著去使用它只需要動一動手指，三個混混就會被你擊敗，只需要握一握拳頭，就可以讓那些無視你、厭惡你、排斥你、陷害你的人永遠閉上他的嘴。」
「你是惡的化身，是罪的主宰，越大的惡意就能給予你越大的力量，你可以藉助他們的惡意毀滅他們。」
「可以啊。」
溫荷面無表情地說。
「最該死的是金錦雲，我那麼信任他，他卻背叛了我，跟別人一起針對我。然後是那個陳宇，我和他關係現在算是最差，我明明一定程度上幫了他，換回的卻是冷嘲熱諷和陷害，這多讓人難受啊。還有那個戴林隆老師，他也一直不能理解我心理的情況，反而向著那兩個傢伙。還有爸媽……」
夢境倒退，一切都停留在了下午金錦雲出現的那一刻。
看著眼前的三人，溫荷突然笑了起來。
「我明白，我可以輕易地做出這樣的事。」
說著，握拳，金錦雲的頭顱隨著拳頭的緊握爆裂。
「你說的沒錯，只要我願意，我可以輕鬆殺死他們，讓所有人順應我的意願行動。」
溫荷越說越興奮，臉上的笑容變得扭曲，猙獰。
溫熱的液體從眼角留下，猩紅的色澤下，始終掛著虛偽微笑的皮囊尤為猙獰。
「他們都應該死，因為他們都得罪了我，我用真心對待他們，他們卻這樣對我！」
教學樓開始抖動，夢境瀕臨崩潰。
「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樣糟糕的一天只不過是日常的縮影……」
「不應該，這不應該啊！」
啜泣。
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溫荷哽咽道:「我知道不是誰都喜歡我，我懦弱、多嘴、愛逞強，有些時候過分的行為應該付出代價，但他們沒有一個是應該死掉的。我，我，我只是希望我能得到真心相待而已啊！」
「我害怕啊！我害怕殺了他們之後自己就走不了回頭路了，我害怕我會深陷下去。興許我一開始是有機會成為英雄，懲治罪犯，但我這樣的人當的這樣的英雄將是靠著別人的生命走出一條血淋淋的道路，我只是希望，只是希望大家能沒有矛盾，和和氣氣地在一起而已……」
啞然。
「我該怎麼辦……」
「你可以成為我的朋友……嗎？」
「吳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