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顛光倒影(二十一)
「那還可是有意思,他還真是悲催啊。」南向陽感嘆道,「這個世界的制度塑造了這種極端的思想,又因為這種思想害死了那些正常人。」
「基底世界的災厄也造就了那它那混亂的制度,」吳殤回道,「在這個方面,兩個世界還是很有共通之處的,我打算現在去購物中心買書,看看這個世界兩族這樣變扭的狀態下產生的文化。」
「是啊,那所謂的靈氣爆發,擾亂了整個世界制度……」南向陽嘀咕道,「算了,不想了,只要我們在煉獄變得足夠強,那就有機會回到基底世界去,恢復秩序。」
吳殤沒有說話,對此不做表態。
離開事務所,吳殤開車前去舊金山聯合廣場。
烈日抬頭,十點的舊金山已經逐漸變熱起來。
一路驅車,吳殤邊開邊聊。
「南向陽,你來煉獄之前是幹什麼的?」
「我?普普通通的一名推銷員而已。」南向陽靠在窗邊,盯著外面的風景。
「普通推銷員?我接受的知識告訴我,一個推銷員可做不到你先前訓練時的那些武功啊。」
「我師傅是習武之人……」問道這個話題,本來還很有心情的南向陽情緒開始有點低落,「我從小是和師傅相依為命的,他教我武功防身,去街頭賣藝掙錢,直到靈氣爆發前都是好好的。」
靈氣爆發,在吳殤逃出精神病院的十六歲時基底世界爆發的災害現象。
但與那些小說中所寫的不同,混亂的靈氣不是什麼促進社會進步的福音,而是毀滅世界的災厄。
氣候逐漸變得極端化,原先略為炎熱的天氣轉化為灼燒一切的猛獸。
少數擁有著被稱為「靈根」的個體因此覺醒,但更多個體在這個過程之中被靈氣轉化為怪物。
泰拉聯邦盡其所能維護的秩序在災禍和心懷不軌的修鍊者面前被輕易摧毀。
「自從在暴亂中失去了師傅,這八年的時光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生活要繼續,工作要繼續,但你剛平穩下來的生活瞬間就被那群傢伙打破。」南向陽咬牙切齒地說著,拳頭緊緊攢住。
「八年?」吳殤皺了下眉,「我在死的時候,靈氣爆發才過了四年。」
兩人雖然處於同一時間點在煉獄進行晉級劇本,但死亡的時間卻並不相同。
吳殤的思緒回到了進入煉獄前的那條黃泉路,那片黑壓壓的,宛如傀儡般的人潮。
是在蘇醒前,還是在剛進去煉獄時?
吳殤不清楚,但以目前的猜測來說,極有可能煉獄是聚集了一批人之後再定時給予那批人使徒的身份,雖然讓他們進行劇本任務的。
「這麼說起來,我之前遇到過一個人,他死的時候似乎連靈氣爆發都還沒發生。」南向陽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防止自己再次陷入那種低落中去,接道,「當時我們幾個人討論起靈氣爆發的時候他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哦?那他叫什麼名字?」吳殤饒有興緻的問。
「他自稱叫溫荷,但究竟是不是真名就不知道了。」
溫荷嗎?那個在基底世界就擁有著摧毀一切的力量,但卻總是保持著愚蠢的善良的傢伙。
如果他能活到靈氣爆發之後,事情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吳殤嘴角微微上揚。
不,不會,以他的性格,靈氣爆發無法改變其自身的想法,原先是學校的朋友,後面可能會是共事的同事,他終究會在環境的壓力下崩潰。
不過就是這樣,一個隨時處在崩潰邊緣,卻能堅守自己的信念的人,這樣的人調教起來才有意思。
讓一個純粹白的人面對其內心中存在的純粹的黑,那樣才有意思啊!
吳殤臉上展現出愉悅的表情。
我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對了,吳殤,你家怎麼樣,總不會和我一樣慘吧。」
南向陽隨口問的話打斷了吳殤的思考。
沉默。
那一剎那,整個車子內都陷入了死寂。
「那個……我不是……」感覺情況不對,南向陽連忙打算道歉。
「不,我有父親,」吳殤搖了搖頭,聲音很輕,「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面對我們的時候總是很溫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感到心安。」
「但,」吳殤頓了頓,罕見地陷入了憤怒之中,「對他來說,我的人生,不過是他所安排的一場戲而已。他操縱著我,操縱著其他人的命運,他讓我們成為他的傀儡。」
猩紅的月展露在眼眸之中,赤色的淚緩緩滴落。
「我……」
「沒事,我剛剛也不小心引起了你的不快不是嗎?」眨了眨眼睛,吳殤的表情瞬間變得輕快起來。
一路上是輕快的調。
一路上是沉默的音。
「嘀嘀。」
停滯不前的車輛打斷了兩人的狀態。
一名白人警察正挨個檢查車輛。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吳殤扭過頭去問南向陽:「對了,向陽,你有駕駛證嗎?」
「額,我在基底是考了的……」南向陽撓了撓頭,「現在沒有……」
「但是待會我們要出示證件啊。」
「啊這,不是有你嗎?」
「很遺憾,」吳殤攤了攤手,「我這個身份是個流浪漢呢。」
「嘛,算了,雖然在演出外隨便動用能力會很無趣就是了……」吳殤嘆了口氣,手中變戲法一樣掏出了一系列證件。
「您好,請出示駕駛證。」
警察來到吳殤跟前,例行公事,頭也不抬地說道。
撇了眼吳殤的黃皮膚,他隨口問道:「還有身份證明。」
只是略微的抬頭觀察,警察的身體開始顫抖。
恐怖再度降臨,身體的每一處都彷彿不再屬於自己。
是那個人,是那個人……
還是一樣平靜的眼神,還是那樣的漠然。
恍惚,恐懼潰散了精神,
只剩下倉皇逃離的身體。
「額,吳殤,你的……道具?」
「我不知道啊!」
吳殤一臉迷惑的看著逃離的警察,
「我對他沒什麼印象,可能……是我在警局時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