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新人的風采
金陵城內某處安靜的院子,此時屋內正圍坐著幾個樣貌奇特的人,這些人看上去不類本土的人種,若稍微有些常識的人,就知道這便是大越朝的北邊的匈奴人了。長得奇特,不類於本族人,就是他們鮮亮的標籤,很容易被人認出。
「庫爾,要你們準備的禮物,都搞好了吧?」幾人中的一位看上去像是頭領的人問道。
「都齊全了,摩奴。」席地而坐中的一人答道。
「好,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明日我們就開始行動。」叫摩奴的人點頭說道。
「摩奴,我今天在外面聽到一些傳言,說大越朝準備跟我們偉大的族人動兵,不知你有沒有耳聞呢?」有人問道。
「嘿嘿嘿,」摩奴還沒有答話,一個粗壯的匈奴人就笑了出來,「我說凡煩,這個傳言很好笑,以我們戰無不勝的輝煌和偉大,用得了害怕這些孱弱的大越人嗎?哪一次他們不是鎩羽而歸的。」這人顯然知道點漢族人的語言,懂得用成語。
「對,提拉特說得對,就那麼些小兵弁,我速門一巴掌就能將他們從馬上扇下來。」說到這裡,第五個人哈哈大笑。
頭領摩奴微微一笑,他伸出一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要講一句話:「嗯,大越朝的戰士,比起我們確實要遜色許多,不過我們也不能太過於驕傲,他們漢人有句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任務,該低調時,就得要懂得隱忍。」說到這裡,他環視了一下座中幾人,且將笑意收了回去。
「明白。」剛才還笑得出來的速門跟提拉特等,也已將笑聲收起,他們懂得摩奴嘴裡的話,也願意服從,且尊重頭領摩奴,這既有感情上的認同,也有武力上的信服。匈奴人從某個角度上看是一個簡單的民族,一般而言只要你在拳頭上壓制住對手,叫對手心服了,那麼很多事情就很容易辦。
可以說這是一個崇尚武力的種族,跟大越朝人的低調內斂以及謙和,或者中庸之道,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種族,各有各的特色。
「好了,那今晚就早點休息,這兩天注意一點,特別是提拉特還有速門你們,就別到那種地方去,誤了大事,後果你們懂的吧?」摩奴說道。
「是。」不管心中是不是這樣想的,但提拉特等人知道,正事未辦成之前,所有的享樂都不能沾邊的,金陵雖說是大越朝最繁華的地方,一個正常男人所需要的一切,都能從這樣天堂般的地方得到滿足,而他們懂得節制,因他們有事而來,若辦砸了正事,恐怕腦袋不保呀。
「庫爾,你將禮物單列好寫下來,要分封好,不能有錯漏。」頭領摩奴再次吩咐道。
「知道的,摩奴。」庫爾回道,在座的幾人里,此人頗顯示出了沉穩的一面,似乎他跟自己的族人有較大不同之處,便是不容易激動,一般而言都會將自己的感情埋在心裡,用一句俗話說,便是裝得住心事。這或是頭領摩奴的好幫手。
夜黑得很,如此黑夜用來睡覺,或可以做一個好夢。如此黑夜,也有夜行人干他們喜歡做的勾當。昨晚被人侵擾了自己的好夢,今晚的雲帆並不會像那膽小的人,受了點驚怕就睡不著覺,因為他有他的師兄們在旁邊,而且本身的能力不錯,加上按照一般人的做法,失敗了一次,就不大可能接而來第二次的偷襲。這就是能睡得安穩,做得了好夢的理由。
其實睡覺做一個好夢,根本就不需要理由的。人在現實中或可以掌握許許多多的事物,但在夢這個世界里,無論是皇帝還是平民百姓,都是一般的,做夢做什麼夢,輪不到他們手的掌握。
懷著美好的願景睡覺,人的心情可能會不錯,而懷著不好的心境入睡,就有可能睡不著了。
白日里打算做出點補救工作的長秋幫主,晚上回來時,發現事情並不像自己所想那麼簡單,當然也不會是一開始所想象的那麼複雜,但那種無力的感覺,卻是始終縈繞在身邊,揮之不去。
他將之歸咎於運氣問題,而不是能力問題。如果不是自己慢了一步,被人搶先了,那麼,同等水平,地位相差不多的人,能得到如此不同的遭遇嗎?以他的經驗看來,斷不會如此的。
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城府,所以儘管白日里的努力宣告作用不大,他仍能保持住平常的心情,至少在外人,在他的心腹朱爾文看來,就是如此的。
「來,爾文,今晚陪我喝兩杯。」長秋笑道。雖然他們已經吃過晚飯,而這時候到了深夜,喝酒顯得有點不大合適。
「好。」朱爾文不愧是長秋的心腹,有時候喝酒需要心情,有時候喝酒不需要心情,更有些時候,無論心情如何,想喝就喝,或可劃為豁達的行列。
長秋自詡不是豁達之人,但他不缺乏豁達者的張弛。
大人物一般情況下很懂得節制,所以他們的酒,喝得不多,沒人醉倒。這似乎是一件乏味的事情,這也似乎是一件無趣的事情。古人說過「惟有飲者留其名」,像今晚的長秋和朱爾文,就不是什麼飲者,他們只能算是一個酒客罷。
夜的腳步很慢,緩慢到就算一個人在夢中做了好多的或輕鬆或沉重的夢,一覺醒來之後,發現還是黑夜。這便是黑夜的重量,當冬天時候,是特別不容易被打發的。南邊還好,金陵還好,對於喜歡日宿夜行的人來講,無論多麼沉重的黑夜,他們的顛倒了晨昏,已經將黑夜當成了自己的白天,翻轉過來,如正常人那樣過日子,於他們而言,是一件極難的事。
何不凡還躲在密室裡面,這是他的不得已。他和他的弟兄們不知道金磚客已經不可能像一開始那幾天那麼招搖了,但他們仍需將行蹤收斂起來,這是謹慎。金磚客的行蹤或被黑夜吞噬,似乎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他去了哪裡?
這都是無關痛癢的,因為稍微關心武林人事的人,已經被另外一件新的同時也是大的事情吸引進去了。
這是一件盛事,這樣的盛事自然是江湖人士的自誇,也只有這些舞弄刀劍的人,才特別注意。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盛事,於不諳門道的門外漢而言,也同樣有其獨特的魅力,這便是一件聚集起許多人的關注,醞釀出足量的熱鬧,能給觀者帶來澎湃的熱意和激情的對決,實在是近幾年來所罕見的。
武林人士愛打聽門道,打聽各種小道消息的酒樓飯館里,這兩天流轉著當代名劍客之間的爭鬥,經過了一個晚上,便轟然轉動起來,從某些不知名的人物嘴裡說出,又被有些名氣的江湖人士口口相傳,就演變成他們嘴裡的盛事了。
「這位大哥,大夥這麼高興,都說的是什麼事呀?」金陵城的一家頗多江湖人聚集的酒樓里,一個剛剛落座的青年人問道。
「這位兄弟,你不知道嗎?」該人笑道,「當今武林中兩大年輕一代的用劍高手,已經約好了三天之後,在揚子江邊的醉仙樓一決高下,到時候大夥就可以大飽眼福了。」
「哦,這位大哥,你說的用劍高手,不知是哪兩位呢?」年輕人來了興緻,他坐著問道。
「一個是三年前成名的褚一劍,另外一個,便是今年崛起的新生代劍手余揚。」該人回道。
「哦,原來是他們兩個。」年輕人點頭說道,「久聞褚一劍大名,聽說他要殺一個人,不多不少,只用一劍,不知是真是假。余揚嘛,他崛起的速度實在很快,名頭一點都不比褚一劍弱呀。」看上去,這個年輕人也頗懂得些江湖上的事情,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江湖人。
「是呀,這兩人都是用劍的高手,即便比起老一輩的好手,都不遑多讓的。在下也曾聽說褚一劍殺人時確實只用一劍,因為他的劍很快,就算是白天,一般人都可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那余揚呢?照這位大哥你這樣說,兩者之間水平肯定有差距,那還比個什麼呀?」第三個人問道,他也是剛入來不久的,就坐在旁邊,且聽到了前面兩人的對話。
「呵呵,」年紀閱歷皆豐的中年人搖頭說道,「不是的,余揚成名雖然晚了些,可從年頭到現在,有心人統計過,由北向南,身歷三十五戰,對戰的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好手,此人無一敗績,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他的實力了。」
「三十五戰?那大哥你說說,跟他做對手的都是些什麼人?」來人顯然是不服氣的,他不服氣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即將對戰的褚一劍和余揚會如此厲害。褚一劍還好一點,畢竟他成名了三年多,而且平日里好行俠仗義,更做一點劫富濟貧的事情,在江湖上的名聲和口碑都很不錯,實在可算是年輕一代高手中的翹楚。就那個叫余揚的人呢?自己雖然也聽說了他擊敗過多少的成名前輩,而這個人用劍是一個行家,但做人方面實在是不夠通透,其人為了追求什麼勞什子的劍道,只要對方是成名的,而且實力超群者,他不需要尋找什麼理由,就上門來挑戰,這分明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好勝之徒嘛。
「洪湖釣叟你知道吧?聽說半個月之前,余揚就跟這位江湖上的老前輩交過手,結果如何,你猜猜?」中年人淡淡地問道,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語氣里沒有半分為這個余揚驕傲的意思,這樣的語氣聽上去不會有多少讓人不舒服之處。
「知道呀,洪湖釣叟前輩的名號,誰人不知曉呢?想當年……」後來者剛要如數家珍般說出此老頭當年的光輝事迹,忽然語氣一頓,他似乎猜想到了點什麼,「大哥,你說的不會是……?」
「嗯,」中年人輕輕點頭,「交手兩百來招,此子就敗了這個成名已久的老前輩了。」
「不會吧?」後來者失聲道,如果說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麼按照這樣的說法,那余揚的實力確實夠驚人的,用來做褚一劍的對手,資格是綽綽有餘的。
「這件事我也從朋友處聽說過,看來褚一劍碰上余揚,足以讓人期待呀。」前面的年輕人感嘆一句。
「對,這幾天金陵城內來了如許多的江湖人,恐怕很大一部分都是沖著這次的決鬥而來的。」中年人猜想道,他所猜想的,實際上跟事實相差不遠,至少這間熱鬧的酒樓內,知道且為了看看兩大年輕劍客之間的對決的人,有十之八九的,這不會是誇張。旁邊的人,所議論著的,就是褚一劍跟余揚,更有甚者,已經學起了每次大戰之前,開出了盤口,賭兩人的勝負。
江湖人,既喝酒吃肉,也同樣不會缺乏賭性,當興緻來時,要樂上一樂的。
「你們說我到底壓誰穩一點呢?」雲帆三人入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種對話。
「別猶豫了,聽兄弟我的,壓褚一劍吧,怎麼說也是成名的好手,年紀輕輕就如此犀利,那什麼余揚,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三十五戰全部都是勝利的,老子根本就不相信,裡面會沒有水分。」
「運氣好?我看未必,就算給你一把刀,讓你去砍,那成名的好手們不還手,你小子也未必能沾得到人家的衣角。」同伴打擊道。
「靠,你小子凈喜歡搗亂,老子說的是事實。古往今來有多少年少成名,如彗星般竄起的年輕好手,你現在數一數,這些成名的年輕人有多少個能保持住不墜的聲名的?他們不是迅速墜落就是慢慢地銷聲匿跡,經得住時間考驗的,你說,多嗎?揚子江後浪推前浪,像褚一劍這樣出身早,而且成名,一直保持了三四年的,真的很少吧?這不是間接證明其人的實力嗎?」此人解釋著道。
「哎,這位大哥,你們說的是……」隱隱能夠猜想到,眼前的江湖人是在開盤,像是要賭某兩個人的勝負,這對於雲帆來說,第一次親見,是以新鮮,他跟他的師兄們恰恰佔了剛剛離席人的位置,還未來得及坐下,雲帆就探頭過來,這是他的好奇之處。
粗粗看了雲帆一眼,該人回道:「小兄弟,我們說的是江湖人的事,一看你就不是同道中人,你還是不要問了。」出乎雲帆的意料,此人不願意給雲帆解釋一下。
雲帆身邊有兩位道士,這是此人一時沒有留意到的,而他的同伴就注意到了,他沒好氣瞪了同夥一眼,之後耐心為雲帆解釋了兩句:「小兄弟,你看看那邊開出的盤口,褚一劍的一比一,余揚一比三,大夥都看不起剛出道的新人,依在下看,如果要壓的話,這個余揚會是一匹黑馬,壓他肯定能夠大賺,這樣的機會難得呀。」他的目的像是要慫恿雲帆這個後生,在此處下一兩注,這是賭博,但沒有規定未成年人不能參與。
雲帆也不是未成年人,他已有自己的行事準則。
回頭看了看兩位師兄,發現他們兩人只是安定地坐著,似乎對這邊的動靜興趣不大。雲帆眼珠子一轉,回道:「這位大哥,你能跟我說一說,這褚一劍跟余揚是做什麼的嗎?小弟剛出來沒多久,對於江湖上的人事,其實一概不通的。」
「原來是個雛兒,那先搞清楚再來。」耐性不好的人被雲帆打岔,便不耐煩的揮揮手,要將雲帆趕開。
「新人怎麼了?新人就是要靠我們這些老人帶一帶嘛。」耐性不錯的那人打斷同伴的話,「這位小兄弟,我來跟你講講。」一通話之後,雲帆知道了這些人所言的人事,原來只是三天之後,在揚子江邊的某座樓閣上面,叫褚一劍跟余揚的人相約好比試一場。重點在於,這兩人的劍法非常不錯,這一戰在眾人的眼中,是很有觀看的必要,和學習價值的,如此高手的對決,十分難得。雲帆感謝一聲,以回去想想為理由,便回過身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因為這時候茶剛剛上好,大師兄和二師兄正慢慢喝著,沒有等自己。
「喂,這位小兄弟,你不能聽了就走,先下一兩注再說。」一人跟在後面,在雲帆坐下之後,就到了他們桌邊,擺出一副要雲帆下注的面孔。
「哦?這個還是不要了吧,在下一般都沒這個習慣的。」雲帆答道。
「這是規矩,懂嗎?」又一人在旁邊出聲,語氣不大友善。
「有這樣的規矩嗎?怎麼我沒聽說過。」雲帆已經醒悟過來,這兩人要強迫他出錢。
「都說對於你們這些江湖上的新人,或有不懂之處,就得要我們這些老人帶一帶,小兄弟,打聽消息,就是買賣,是一定要參與進來的,這是規矩。」剛剛耐心為雲帆解釋了一番,費去點口舌的那人也過來了,顯然,他跟前面兩人是同夥,或許知道雲帆是一個新手,以為這樣近乎小白臉的少年容易欺負,要訛詐一番。他們不懷好意呀。
雲帆的兩大師兄,那穿著道袍的道長像是被這幾人忽略掉,他們眼裡只有雲帆這隻小白羊,他們稍微放出來的氣勢,其實對於一個新人來講,如果不使出幾分氣力抵擋,那麼就很容易一開始就落入被人擺布的境地,遂了這幾人的願。
「那我要是不給呢?」雲帆有啼笑皆非的感覺,只聽說過強迫ji女接客,他還是第一次聽強迫人賭博的,一般而言這種帶有癮性的惡習,以慫恿和引誘為主,並不流行強行壓迫這麼低劣的手段。
「哼!」不知誰低喝了一聲,包括那位耐性不足的人也圍了過來,幾人以不友善的目光包圍了雲帆,還有雲帆的兩位師兄,大有不乖乖交錢就狠揍一頓的姿態,一個新人的經驗就算再膚淺,如此簡單的形勢,也是可以看清楚的。
換成是一個真的稚嫩的新人,對於眼下的強迫買賣,除了忍聲吞氣破財之外,幾乎沒有第二個選擇。
雲帆不會自大到以為自己就是霸氣十足,舉世無雙的主角,任何一個人見到自己都需要臣服,但他也不會自卑到,一個明顯帶著壓迫性的威脅送到自己頭上,還躲躲閃閃,選擇不還手。
道理有時候掌握在自以為拳頭夠大的人手上,這個世界上的道理,總還是有著明顯而被人遵循的軌道的,偶爾出**,像這時候一個新手即將交上一份學費,有關注這裡情況的人,明顯不願插手,因為施力一方,慣於干這樣的勾當,更重要的是,這幾人的手段和武功都非常不錯,以至於不會有人敢為雲帆出頭。
這就是現實,一個人不能期盼外人的施捨,唯有自強,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雲帆擁有自保的能力,也擁有擊打別人的能力,這是他追逐江湖夢的堅固後盾,因此那聲「哼叫」之後,屢試不爽的伎倆失效了。
雲帆笑道:「你們該不會對我這樣的新人下狠手吧?大師兄,二師兄你們說呢?」他轉而看了看喝下了一杯茶,保持住沉默的田鵬飛和胡銓。
「咳。」大師兄故意咳嗽一聲,這是假裝出來的,金陵的空氣還不到如此渾濁的地步,但這裡的空氣之不友善,一個正常的當事人咳嗽一聲兩聲,並不顯得多餘,而有其必要,「強買強賣這麼粗暴的手段,你們還是吞回去為好。」不用「收」而用「吞」,這是大師兄的無心之失,他本意只想要這幾人知難而退。
「媽的,你們幾個不要以為穿上道袍就是世外高人,老子最不喜歡就是這種招搖撞騙的傢伙。小子,你最好乖乖交點學費,否則……」這人揮動著他的拳頭,這是**裸的威脅。
「對,趕緊的,惹惱了我們大哥,有你們好受的。」打手的氣焰也不低。
「好,我認慫了,不就是一文錢嗎,我給。」雲帆從懷裡取出一枚銅錢,放到桌面上,說道,「諾,我下一文錢賭那個褚一劍贏。」
前面半句話聽在耳里,給予這幾個開盤的傢伙順耳的舒服,但接著的後半句話,就剝奪了他們良好的感覺了,這帶著刺激的話,連大師兄都要笑了,他知道從一開始自家的小師弟就已經想出了捉弄人的念頭,言語上的交鋒一陣,是為了惹惱對方而已,許多時候站得高的人,對於低處人的做法,就有這樣一種手段,此為戲弄。
「你tama的。」一人大怒,要一把扯住雲帆的衣服,將這個新人從座位上提起來,這樣的做法,自是痴心妄想,因為雲帆輕易打開他的手,且輕鬆將他放倒。
這是一剎那的事情,結果引起了其他幾人的反擊。
江湖人的聚集地,發生些口角,同時打打架,流點血,在江湖人看來,這才是正常的生活,缺少了打打殺殺,就不是江湖的世界。這時候旁邊的人,或散開一些,讓出位置,或好整以暇,慢慢觀看這起交鋒。
人總希望一場精彩的戲能夠持續的時間長一些,但這種希望今日要落空了。在欺負新人這項事業上,向來比較順遂的那幾人團體,很快就嘗試到了雲帆幾人拳頭的厲害之處。
一人被放倒,兩人被放倒,三人被放倒,到那位頭目樣子的人被二師兄一腳踹中,不得已隨了他的兄弟們的腳步躺在地上**,也只是幾個呼吸的事情。
事情沒有任何的轉折點,這是對於雲帆三人來講的,一個兩個三四個小雜魚在他們面前翻不起浪花,只是他們的出手往往不會要人命,所以那幾個要強迫雲帆下注的人,也只是在地上**,頂多起不了,報復不了而已。
「怎麼樣,這一文錢夠了沒?」雲帆捏起那枚銅錢,對著剛剛還很囂張,現在癟了下去,躺在地上**的那人說道。
技不如人,就要被如此的羞辱,地上人的心情除了憤怒,還有后怕,他們知道坐著的新人,和那兩位道長的厲害之處了,聽了雲帆的問話,他們回答不是,不回答又不是。躺在地上的感覺不好受,被人羞辱的感覺同樣不好受,但如此輕易就被人放倒,甚至連對手是如何出手的都沒有看見,他們栽的很冤。
「大俠請恕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你們。」「道長請恕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下次不敢了。」「大爺請……」這樣的服軟話語,在認得那幾人的那些江湖人眼裡,是非常罕見的,但就在此時,被地上的人一股腦兒噴了出來,其綿延之處,就差哭著在地上打滾求饒了。
「我大師兄說的,叫你們將那種手段吞回去,能做得到嗎?」雲帆問道。
「這,」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地上幾人感覺好像可以站起來了,他們不敢,也不能起身,而聽到雲帆這句帶著為難的話,就算頗經歷些大場面的他們,對於如此要求,還是要顯出為難的。
此就是江湖新人的講話不考慮老人感受的鋒銳之處,對於有道理的人來說,這種鋒銳就是他們的合理要求,地上人不得不去遵循,去做。如何去做呢?地上人知道雲帆下面肯定會有話的。
「大俠要我們怎麼做,小的不敢不從。」儘管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一百個不服,以及深深的憤怒,而現實是殘酷的,是硬冷的,地上人的角色轉變或者說他們所帶著的面具不少,足以供他們在受到羞辱之後,還能剋制住種種的衝動,進入被折磨的狀態中去。
「滾出去就行。」雲帆說道。
如此輕易放過那幾人一馬,是雲帆和他的師兄們的大度,還是他們已經教訓過地上之人,不再計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幾人儘管恢復了一點體力,不敢不能站起來,真的滾出了這家酒樓,一時讓酒樓內的人噤聲了。
這只是低檔次的那些江湖人的聚集地,一個高手都沒有的,是以能夠讓那幾條小雜魚擺出不大不小的攤子,專門找同等檔次人的麻煩。他在無意之中擊打了那幾人的氣焰,也僅此而已,他並不自知。
他知道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因為這一頓飯,他們不會吃得安生,有驚詫於雲帆和田鵬飛他們武藝高深者要過來套近乎,變著花樣想結交一番,雲帆一概不理,他的師兄們也一概不理會。
不理會不代表那些人會捨棄他們的努力,對於刻意結交的人,雲帆不搭理的同時,又不可能揮出拳頭將他們統統砸倒,他們的恭維話不多,聽上去讓人舒服,而雲帆不喜,只好叫這些人的善意變成了嗡嗡響,完全就沒有被他們聽入耳。
「這位大俠,方才您的風采真是非常驚艷,打得好,給大夥出了一口氣,那幾人實在可惡,專門干這些強賣的勾當。」一人靠近,拍了個馬屁。
「對呀,道長你們真是厲害,像剛才那人,江湖人稱鐵牛,氣力不小的,你們是怎麼做到的,簡直是舉重若輕呀。」這是讚美道長的話,聽起來很彆扭,完全不是江湖好漢豪爽的一面。
「道長那一腳最是霸氣,直接搞掂那個囂張的傢伙,在下也早就看那人不順眼了,可惜有心無力,道長您這一腳,真真解氣。」這是更為不堪的誇張,如吞下去的話,很可能將一個人的隔夜飯都嘔吐出來。
這些都是江湖人的另一面,是雲帆沒有見到過的,當今天他們稍微露了點身手,便被旁邊的這些人如此熱情捧了起來,對於他們幾個江湖上的新手,山下世界的閱歷未豐者而言,幾乎沒有多少的免疫力。
自然,這種免疫力在於忍受方面,而不會令他們找不著北,被人一誇就飛到天上去。是以難以的忍受,叫他們只喝過一杯茶,就不得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