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一夫當關,黑炭子單斧退千兵

四十五 一夫當關,黑炭子單斧退千兵

四十五一夫當關,黑炭子單斧退千兵

王弼逃回到對岸徐達軍營帳外,還沒進入軍營,便支撐不住了,手裡的韁繩再也無法握住,撲通一下便摔下了戰馬,緊跟其後的丁德興即刻下馬將王弼扶起,只見王弼口中又吐出一口鮮血,頓時不省人事。

諸將連忙七手八腳將王弼抬入帳中,召來隨軍大夫,立刻為王弼診療治傷。

「王將軍啊,你又何必如此莽撞呢?」徐達看著昏迷過去的王弼心痛不已,連連嘆息道。

隨軍大夫立即為王弼扎了針、服了葯,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王弼的臉色稍微好了些,隨軍大夫便對徐達及諸位將軍說道:「稟徐統帥及諸位將軍,王將軍的傷勢已經穩定,他受了嚴重的內傷,但只要吃了我給他開的藥方,長期卧床休息,一二月後便可痊癒,故諸位不必擔憂。」

諸位一聽,心中才放下心來,皆紛紛離開王弼卧榻之處,不再打擾王弼休息。

眾將來到另一營帳中,圍坐在一起,皆搖頭嘆氣。

徐達說道:「今日大年初一,又是一個新年來到了,我們自去年發兵討伐吳王張士誠已有數月,但平江始終未能攻破,今日王將軍又受傷,不知諸位有何良策,可改變此不利局面?」

諸位皆低著頭,無計可施。

這時候常遇春猛地一拍桌子,發話說道:「他娘的,我就不信攻不破那張士誠!今日待我犒賞士兵,明日一早便全軍出擊,從蘇州城各個城門發起連環攻擊,我就不信他張士誠能守得住?」

「叔父息怒!」站在旁邊的常逸書此時站起來說道,「蘇州城高,防守嚴密,必須集中兵力攻擊方可奏效,決不能分散用兵,否則必定全軍覆沒,叔父切不可莽撞行事。」

「有理!」徐達說道,接著又問常逸書,「賢侄有何良策,細細說來?」

常逸書說道:「敵軍憑藉城牆與護城河的庇佑,使我軍無法發起有力的強攻,我軍雖然有銃炮可以遠攻,但敵軍的銃炮架在城樓上,居高臨下,比我們射程遠,我軍處於挨打的形勢之中,因此,徐大將軍務必請求主公多調些射程更遠、威力更大的炮來,只要我們能夠有效攻擊敵軍城樓,水軍便可將士兵安全運到河對岸,發起全力攻擊。」

「好!」徐達點點頭,「我必立即修書主公,懇求及時鑄造和調集大威力炮銃趕赴蘇州,賢侄還有何計策,繼續說來。」

常逸書說道:「此時正月,天氣嚴寒,兵士若落入河中必然難以自保,故不宜發起進攻,等到開春之日,天氣漸暖,方可全力從水上攻擊。」

「那此時我們應該作甚呢?」徐達問道。

「敵軍已被我軍包圍數月,城中糧草物資應該消耗大半,而那鐵掌幫、寒劍門等城中內應卻始終沒有成功刺殺吳王張士誠,故屬下認為,暫時應該以破壞敵軍城中物資為主,比如糧食、食鹽等等,」常逸書說道,「如果缺少了生活物資,張士誠必定出城突圍,那時候他的城牆就失去了作用。」

「有理!」徐達點點頭說道,「即刻飛鴿傳書給鐵掌幫等內應,讓他們暫時不要行刺了,先破壞城中物資再說。」

「江湖中人,不可盡信,全是一群廢物!」此時常遇春不以為然地說道。

「叔父!話不能這麼說,」常逸書說道,「正是因為江湖中人貪圖錢財,因此只要加大賞金,他們必定全力賣命。」

「好吧,先用高額賞金引誘他們,等滅了吳王張士誠后,一併把那些鐵掌幫、寒劍門之類的江湖人士悉數絞殺,免留後患!」常遇春點點頭說道。

徐達站起身,說道:「好吧,就依逸書的意見,一方面全體將士各自就位,駐守軍營,密切關注敵軍動向,如今天氣嚴寒,暫時不用涉水攻擊,將士們就先避避寒吧,另一方面發出飛鴿傳信,密令城中內應加緊破壞城中糧草,以攪亂敵軍士氣。」

眾將皆領命。

傍晚十分,突然又下起了鵝毛大雪,天氣奇寒,徐達、常遇春部下士兵皆圍在柴火旁取暖,或躲在營帳中避風,而諸將也在營帳內圍坐在一起,溫了一大壺烈酒,飲酒驅寒。

「他奶奶的,沒想到蘇州這地方冬天居然這麼冷!」丁德興罵道。

「你看那護城河,一點也沒結冰,應該不會那麼冷,怎麼這人就感覺到寒氣刺骨呢?真是邪門!」華雲龍也說道。

徐達笑道:「蘇州地處江南,氣候潮濕,到了冬天就是又濕又冷,寒氣直入骨髓,可教人四肢冰涼,渾身顫抖,厲害啊!」

「老天爺,乾脆再冷些,把護城河凍住了,我好帶兵直接穿過護城河,衝到城樓下,不消一個時辰便可攻破城門,滅了那張士誠!」常遇春說道。

「對!滅了那吳王張士誠!」丁德興大叫道,「來!喝酒喝酒!暖暖身子!」

諸將於是開懷暢飲。

次日清晨,年初二,天蒙蒙亮,丁德興與華雲龍拖著醉醺醺的身體走出營帳,突然看見外面一片銀裝素裹,大地被白雪覆蓋,不由得都打了一個寒戰,頭腦被寒風頓時刮醒,丁德興罵罵咧咧道:「這鬼天氣!凍死人了!」

兩人走到河邊,看見河邊一片白花花的,河岸附近的河面已經結冰,上面覆蓋了厚厚的積雪,護城河就像突然窄了一半,華雲龍手下的戰船停在河邊,船體已經被牢牢凍住,根本無法移動一步。

「娘的!這仗真的打不了了!戰船都凍住了!」丁德興又叫道。

華雲龍卻一言不發,好像正在思考什麼。

丁德興看了看華雲龍,說道:「喂,你想什麼呢?怎麼話也不說一句?」

華雲龍又沉思了一下,對丁德興說道:「我說丁兄,這大雪還要下多久?天還要冷多久?」

「這鬼天氣啊?」丁德興搓了搓手,跺著冰冷的腳說道:「我看這大雪至少要下四五天吧。」

「四五天?」華雲龍又低了頭想了一下,對丁德興說道:「丁兄,你看著河面已經結了一半冰了,如果再冷個兩天,豈不是整條河都要封凍了?」

「是啊!這鬼天氣!」丁德興朝雙手哈了口氣,說道。

華雲龍笑了笑。

「天這麼冷,人這麼難受,戰船都凍住了,你還笑得出來?」丁德興朝華雲龍白了一眼。

華雲龍笑道:「如果這護城河封凍了,還要戰船幹什麼?咱們的士兵豈不是可以從河面上直接攻過去了?」

「啊呀!對呀!」丁德興猛地一拍腦袋,叫道,「你華雲龍還真的有道理啊!等河面一封凍,我們就直接攻到蘇州城下了啊!哈哈,天助我也!」

華雲龍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這寒冷天氣是否能夠持續啊。如果能夠再冷兩天,這河面必然結冰封凍,到時候我們可一定要抓住這天賜的良機。」

兩人急忙回到營帳中,將情況稟報徐達、常遇春。

徐達大喜,說道:「如果護城河果真封凍,我軍立刻發動攻擊,上蒼保佑,希望這寒冷天氣千萬要維持多日。」

果然,年初二、初三兩天天氣又是刺骨寒冷,大雪不止,到初三下午,護城河上已經全部結冰,白雪已經堆積在護城河上,整個河面白花花一片,猶如陸地一般。

初三傍晚,徐達、常遇春召集將士,徐達即下令道:「天氣已三日奇寒,護城河已經全部冰封,而天氣又是以清晨最為寒冷,故明日清晨時分,護城河應該可以牢牢冰凍,可以安全過人,我軍可發起全力攻擊,各部應全力部署,各自整裝待發,炮銃、弓弩、破城器械等務必悉數就位,不得有誤!」

「是!」諸將領命。

徐達繼續說道:「明日清晨天尚未亮時,先頭衝鋒部隊將趁夜色偷偷過河,先行趕赴敵軍城樓下待命,等天一亮時發起攻擊,到時候聽我號令。如果先頭部隊被敵軍發現,則可提前發起攻擊,由先頭部隊將領下令進攻,一切見機行事!」

諸將點頭領命。

徐達接著問諸將:「誰願意打頭陣?」

「我!」華雲龍說道。

「我去!」丁德興幾乎是同時回答道。

徐達想了想,說道:「我看這是一場硬仗,還是你們各帶人馬一起進攻吧,丁德興在前打衝鋒,華雲龍負責運輸破城錘緊跟其後,過了河后即刻攻城!」

「是!」丁德興、華雲龍領命。

時逢元至正二十七年正月初四,凌晨寅時,天尚未亮,四處一片漆黑,徐達、常遇春大軍在護城河外側已經全軍進入戰備狀態,丁德興、華雲龍各帶五千人馬準備過河攻擊。

為了掩護這次襲擊,徐達、常遇春大軍未使用一絲燈火,目的是不讓吳王張士誠守軍發現他們的突襲行動,而蘇州守軍此時也未使用一絲明火,因此雙方都互相看不見對方的狀況。

丁德興首先帶兵前進,他們摸索著從河岸出發,漸漸踏上冰封的河面,河面很硬很結實,踏上去十分安全,但是士兵踩在雪上仍然會發出明顯的吱嘎聲。

丁德興下令各士兵分散開一定的距離,慢慢行進,目的是為了儘可能減少動靜,以防敵軍發現,同時越往河中央冰面將越薄,適當分散距離可以減少對冰面的壓力,保障行軍的安全。

而正在此時,吳王張士誠部下的大將呂貴和牛大鬍子正好在胥門城樓上,天氣嚴寒,兩人都無法入睡,故一起站在城樓上交談。

牛大鬍子對呂貴說道:「呂老弟,我總覺得今天有些不對勁兒。」

「為何?」呂貴問道。

「你看對岸敵軍徐達、常遇春的營帳往常每晚都亮著燈火,怎麼今晚卻黑燈瞎火的,一點亮光也沒有?」牛大鬍子說道。

「莫不是他們故意熄了火,要趁著夜色偷襲我們?」呂貴疑惑地說。

牛大鬍子沒有說話,低著頭沉思了一下,突然對呂貴說道:「你聽!河面上怎麼會有吱嘎吱嘎的聲音,好像是人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不好!」呂貴一驚,立即說道,「牛大哥!怕是敵人有動靜!趕快點火照明,看看究竟!」

牛大鬍子立刻命令士兵點亮火把。

城樓上立即點亮了熊熊火光,一下子照亮了護城河河面。

牛大鬍子、呂貴突然看到了河面上晃動的人影,頓時大驚。

呂貴當機立斷,提了長斧,立刻下了城樓,衝出城門,來到河岸邊。

而此時的來敵丁德興的先鋒部隊已經過了大半河面,快來到城門一側的河岸邊了。

丁德興一看已經暴露,立即下令道:「弟兄們,全力進攻!」

丁德興手下的先鋒部隊立即呼喊著沖向蘇州胥門城樓。

華雲龍的手下士兵也運著破城錘走到了河中央,華雲龍不得已也下令手下士兵發起強攻。

丁德興手下有幾個士兵已經衝過了護城河。

呂貴大喝一聲,左劈右砍,揮起長斧,很快就砍死了幾個來犯的士兵。

但是河岸上只有呂貴一人,而河面上卻有數千敵軍士兵,敵將丁德興也揚起鐵鞭呼喊著沖向呂貴。

呂貴毫無懼色,但城樓上的牛大鬍子卻十分擔心呂貴的安全,牛大鬍子不敢下令放箭,怕誤傷了呂貴,因此只能呼喊呂貴,叫其即刻返回城中防守。

然而呂貴竟不退縮半步,而是在砍倒敵軍數名士兵后,大叫著揚起巨斧狠狠地朝冰封的河面砍去。

只聽嘭的一聲,河岸旁的冰面突然被砸出一條巨大的縫隙,那巨隙嘩啦一聲越裂越大,竟然瞬間向河中央裂去……

此時,河中央正站著來犯的敵軍。

而河邊已經裂開,冰面無法承載成千的士兵,突然間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只見河中央數百士兵腳下的冰面全部塌陷,丁德興及數百士兵全部落入冰冷的河水中。

其他士兵全部嚇懵了,竟站著一定也不敢動。

呂貴大叫一聲,再度揮起巨斧向河面上的冰層砍去。

冰面又裂開了許多大縫,又有一些士兵落入水中。

華雲龍押送的破城錘也嘩啦一下落入河水之中。

華雲龍急忙對水裡的丁德興叫道:「丁將軍快抓住那破城錘!」

破城錘是大樹榦,飄在水面上,自然可以拯救一些落水的士兵。

但仍有一些士兵淹死,或者活活凍死。

丁德興大駭,急忙抓住破城錘,從冰冷的水中顫抖著爬出水面。

此時的呂貴聽到了牛大鬍子的呼叫,看看敵軍已經狼狽不堪,則立即收起長斧轉身撤回城中。

牛大鬍子一看到呂貴已經安全撤回,立即下令城樓上士兵向護城河裡的來敵發起攻擊。

「開炮!放箭!」牛大鬍子命令道。

頓時炮聲隆隆,銃炮立即炸開了河面,河面冰層瞬間瓦解,丁德興、華雲龍手下士兵紛紛落入水中。

蘇州守軍又是萬箭齊發,丁德興、華雲龍手下士兵慘叫不斷,死傷不計其數。

「撤退!快撤退!」華雲龍拉起落水的丁德興,同時又急忙對士兵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河面上的士兵驚慌失措,腳步倉促,有些士兵逃得飛快,又有一些士兵墜河而亡。

至此,徐達、常遇春的攻城計劃再度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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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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